在商賈陸續到來的同時,也有無數看熱鬧的人聞風而來,熙熙攘攘的人群將清河劇院附近的幾條街都堵上了,其中還有許多人拿著宣傳單擠到劇院門口,在王五等人的注視下,胡寬等人將持有宣傳單的人放進去,同時還要收二十錢的門票錢。
因為劇院的容量有限,所以一共只發放出去一百張宣傳單,但就是這一百張宣傳單卻攪動了整個宛城的官僚士族和富豪階層,這些發放出去的宣傳單其中許多已經易手數次,而價值早已超過兩百錢。
隨著一陣踢踢踏踏的整齊腳步聲,上百名身披皮甲手持長戟的兵卒將人群沖散,很快就來到劇院門口。
緊隨兵卒后面,一個四十多歲身材魁梧的中年人騎著一匹青色駿馬,在十多個虎背熊腰的侍衛護佑下到來,中年人身邊還有一個身穿錦袍頭戴金冠的白面青年,兩人就是郡尉高焄和其子高堯。
“見過郡尉大人!”無數看熱鬧的人頓時都嚇的面色如土,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往后退,胡寬等人趕緊迎出去行禮,聞訊的陳旭也迎了出來。
郡尉在大秦來說,已經算是地方最大的官員,雖然從職位上來說是輔助郡守治理郡務,但實際上和郡守一樣是咸陽垂直認命和管理,官秩和印綬也與郡守一樣,只不過只是負責掌管安全事務,無法插手民政,而且在調動軍卒之前必須獲得郡守的同意,不然就是違法,但郡守如果想要調動軍隊的話,也必須獲得郡尉的認同,否則郡尉可以拒絕執行命令,這實際上也是一種變相的控制軍隊不會被一個人掌控而出現謀反的情形發生。
后世項羽造反,就是先砍了郡守殷通拿到郡守印信,然后挾持郡尉下發各種將官認命和兵卒調動命令,這才順利掌控整個會稽郡的軍隊,一舉成為義軍中實力最強大的一支。
“勿用多禮,吾早聞小郎君之名,今日一見果然無有虛言!”高焄下馬之后扶起彎腰行禮的陳旭笑著說。
“郡尉大人夸贊了,里面請坐,歌舞很快就會開始!”陳旭順勢起身說。
“先不忙,郡守馬上就到,你我要迎接一下!”高焄笑著說。
“郡守大人也要來?”不光陳旭愣了,周圍所有人都一片嘩然。
“你這清河商店名聲如日中天,不光是南陽,如今就連東南的會稽諸郡,西北的遼西諸郡都已經知曉,而今你又開設這家清河劇院,天仙配歌舞雖然我等從未聽聞,但郡守大人自然是感興趣的,稍等片刻就知曉!”
好吧,陳旭很無奈的只好和高焄杵在門口有一句沒一句聊了一會兒,果然又是一隊兵卒踢踢踏踏沿街而來,將圍觀的人群驅趕之后,一輛豪華的雙轡馬車很快就在數十個護衛的護送下在劇院門口停了下來,郡守馬伯淵施施然整理好衣服頭冠之后下車,陳旭和胡寬等人自然又是一通彎腰行禮的迎接。
而郡守之后,郡丞曹坤也接踵而來,然后是監御史雍破以及七八個郡守府衙的二三把手先后坐著馬車而來,等把這群宛城的大官都請近劇院中的時候,所有正在喝茶聊天的商賈和拿到宣傳單進來看戲的人都驚慌失措的站起來迎接,整個戲園子里完全亂糟糟的一片。
一直忙碌了近大半個小時把座位重新安排好之后,時間已經到了巳時,看看現場已經安靜平息下來,陳旭這才讓胡寬安排開始表演。
隨著一陣叮叮咚咚的樂器聲音從舞臺后面傳出來,舞臺上的幕布也徐徐拉開,第二層幕布上露出天仙配三個鮮紅的大字。
這個獨特的開場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一個個都停止談論開始盯著舞臺。
“有饛簋飧,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睠言顧之,潸焉出涕。
雖則七襄,不成報章。睆彼牽牛,不以服箱。東有啟明,西有長庚。有捄天畢,載施之行。
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揚。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漿。維南有箕,載翕其舌。維北有斗,西柄之揭。”
一個清晰而婉轉的女子聲音從幕布后面傳出來,唱的是詩經小雅里面一首叫大東的詩歌。
而隨著詩歌唱出,天仙配的幕布也慢慢卷上去,露出第三塊幕布,上面寫著下凡私配四個大字,等女子詩歌唱完,幕布再次卷起露出后面的舞臺。
舞臺并不大,只有不過二十個平方,舞臺上擺放著幾棵小樹,插著一些杏李桃花,背后的幕布上畫著一些山水星辰和云霧的花紋,在陳旭看來簡直寒磣的不像話,但這種新穎的開場卻讓所有人都耳目一新,感覺新奇不已,一個個屏住呼吸盯著舞臺眼睛一眨都不眨。
一個身彩裙的女子坐在花樹之間織布,然后起身往下方探望,一會兒之后開始唱。
“金梭曉夜為誰忙,隔水桃花滿洞香。萬國盡沾堯雨露,九重欲補舜衣裳。綺羅光映云霞重,機杼聲拋日月長。卻笑天臺有仙子,此生誰解憶牛郎。”
伴隨著后臺鐘磬笛塤的伴奏,女子開始咿咿呀呀的便演邊唱起來,同時舞臺上的幕布也在幫工的鼓動下開始搖晃,看起來就像云霧在翻滾一樣。
唉!陳旭看的臉皮直抽抽,雖然明知道所有人已經盡力了,但仍舊感覺到很渣,渣到有些慘不忍睹。
但在他看來慘不忍睹的舞臺布置和表演,也讓此時劇院中的所有人都鴉雀無聲,許多人直接就看的嘴巴合不攏,眼珠子都凸出來一大截。
“恩公,幾日不見,這天仙配竟然被你弄的好看多了!”抱著鐵劍站在旁邊的虞無涯也目不轉睛的贊嘆。
“當日陳郎說要改版牛郎織女,沒想到一個簡單的故事也能排演出如此豐富的內容,這可比聽故事有趣的多,柔都想上去跳一段呢!”水輕柔一雙大眼睛有微光閃爍,玉手握著陳旭的手輕聲說。
“如果你想,將來我們排演白蛇傳好不好,我演許仙,你演白娘子!”陳旭笑著說。
“那我呢?”虞無涯竟然也很有表演的欲望,忍不住轉頭問。
“你演大反派法海!”
“唔,法海我喜歡,完全是為我量身定制的角色!”虞無涯喜笑顏開的連連點頭。
“嗯,就是最后你要小心,可能在把白娘子壓在雷峰塔下的時候,會被下面憤怒的觀眾用石頭砸死!”陳旭提醒。
“怕甚,誰敢砸我,我劈死他!”虞無涯無所謂的聳聳肩。
陳旭:……
看著陳旭發黑的臉色,水輕柔嘻嘻笑著把身體輕輕靠在陳旭身上,一團飽滿的溫柔頂的他瞬間差點兒神魂失守。
就在三個人站在一起竊竊私語之時,舞臺上幕布也隨著劇情的推進反復垂落又卷起,舞臺的布置也在不停的變化。
而隨著劇情的推進,整個劇院越發安靜,除開舞臺上的音樂伴奏和唱歌對話之外,幾乎聽不到半點兒雜音,包括馬伯淵、高焄在內,所有的觀眾都生怕一個疏忽錯過半點兒劇情,因此都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時間一晃很快一個小時過去,天仙配的表演也進入最后的尾聲。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隨著鵲橋相會結束,一個女子清麗婉轉的歌聲響起,幕布垂落下來,上面寫著天仙配劇終,并且最外面的幕布也徐徐拉上將舞臺徹底遮住。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水輕柔依偎在陳旭身上動情的說,“這首詩寫的真好,輕柔最喜歡!”
“呵呵!”陳旭干笑幾聲,心說這首詩自然寫的好了,可惜他不是老子寫的。
“這……這就完了?”
幕布拉上之后,音樂停止足足半分鐘之后,觀眾之中才有人醒悟過來發出一聲極其不舍的疑問。
而隨著這個疑問出現,整個劇院里面的觀眾這才慢慢都醒悟過來,許多人更是站起來高聲嚷嚷再演一遍。
而在吵吵嚷嚷之中舞臺幕布重新拉開,胡寬出現在舞臺上,對著下面的觀眾作揖說:“諸位,天仙配今日表演結束,一天一場,還想看的明日再來!”
雖然觀眾不依不饒,但幕布卻很快再次拉上,劇院的大門也打開,明顯是不接待了,很多人只好失望的站起來陸續離開,而且很快也把天仙配的故事傳揚出去,不多時大街上到處都是一群一群聚在一起的聽故事的人。
看完戲,雖然意猶未盡,但郡守馬伯淵還是很熱情的夸獎了陳旭幾句之后離開,郡尉高焄和郡丞等一干宛城的官吏也陸續乘車離開,最后只剩下了范顒和受邀前來看戲的一眾商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