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大哥,你親自跑一趟城外的工廠,讓英布做好準備,未時皇帝要去工地視察,叮囑他按照計劃行事,工廠中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放任何人入內,若果發現有嫌疑人等想進入工廠,全部拿下不要走漏任何風聲。”陳旭坐上馬車之后低聲對虞無涯吩咐。
“好,恩公放心!”虞無涯點頭之后策馬而去。
“呵呵,這次你們不動則罷,一動就是匠作少府改頭換面之時!趙高,老子先捏碎你這兩個蛋蛋,看你下次如何還硬的起來。”
陳旭在心里冷笑幾聲,回府之后趕緊吃了點兒東西填飽肚子,稍事休息之后已經是午時末,等他乘車到朝議大殿前面的廣場上的時候,文武百官的車駕幾乎都已經到齊,數千披甲執銳的中尉和衛尉禁軍已經全部策馬肅立,很快數百玄武衛護送著一輛六馬拉乘的天子車駕從皇宮之中徐徐出來,文武百官全都趕緊下車躬身迎接。
“江府令宣旨,請清河侯與朕同乘!”天子馬車停下,坐在車上的秦始皇對站在車上的江珩吩咐。
“陛下請清河侯上天子車駕,與陛下同乘!”隨著江珩一聲長長的喝唱,所有下車等待的文武百官都轉頭看著站在人群中的清河侯,就連目不斜視的禁軍都有許多人忍不住瞅了一眼這個萬眾矚目的少年。
“多謝陛下!”陳旭微微猶豫便拱手行禮之后走出人群,玄武衛兩邊閃開一條道路,陳旭不緊不慢的走到天子車駕旁邊,在兩個侍郎的扶持下上車。
上車之后陳旭再次行禮感謝,秦始皇臉上微笑著擺手,指著身邊一個矮榻說:“清河侯無需多禮,請坐,朕還想一路聽聽清河侯到底研制出來什么兵器!”
“出”隨著中尉陸囂一聲大喝,三千中尉府禁軍提前出發,長戟如林,踏著整齊的步伐沿筆直的中央大街而去,沿途驅散所有看熱鬧的民眾。
衛尉禁軍隨后而動,分作三批將皇帝車駕和文武百官的車馬都護在中間,踢踢踏踏之中旌旗翻滾,威武嚴整的密集馬蹄聲中無人喧嘩,整個咸陽城似乎都在震動搖晃。
陳旭坐在天子馬車上,夾在禁軍之中緩緩前行,看著如此威武磅礴的氣勢,心中感嘆帝王的威嚴。
難怪所有猛人都想當帝王。
老子都有點兒想了,太特么拉風了!
在數千禁軍的護送下,皇帝和數十位大臣車駕出咸陽東門,旌旗翻卷馬蹄如雷,浩浩蕩蕩沿渭河而下,直奔十里之外的工地而去。
而在車上,陳旭也順便把工廠研制的一些武器大致講解了一遍,特別是馬鞍和馬鐙以及馬蹄鐵,這后世號稱馬戰三大神器的物件就是他準備輔助秦始皇橫掃北方匈奴和東胡以及西域諸國的利器。
大軍徐徐出城,但還沒有走出三里,走在最后的禁軍剛剛出城門,突然工廠內一股濃煙騰空而起,伴隨著呼嘯的河風,風助火勢很快就有通紅的火焰燃燒起來,同時還能聽見工廠傳來緊急的竹哨和銅鑼聲音。
此時天高地闊,渭河沿岸一覽無余,除開一片片枝葉枯零的樹木之外,這火光和濃煙特別顯眼,即便是隔著六七里路,依舊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突然出現的情形一下就將隨行的禁軍驚的慌亂起來。
“護”
隨著走在最前面的陸囂一聲令下,三千中尉府禁軍如臨大敵一般迅速列開半月陣勢,在已經發芽的麥田之中立盾架槍,而緊隨其后的衛尉府禁軍也全部收攏陣型,密密麻麻的馬匹將天子車駕和隨行的百官公卿的車馬全部都圍在中間,而且刀劍出鞘弓弩上弦,如臨大敵一般嚴陣以待。
而隨行的文武百官也全都驚慌失措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個個坐在車上不敢有任何動作
“清河侯,工廠發生了什么事?”秦始皇微微皺起眉頭。
陳旭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趕緊站起來說:“臣也不知道,或許是工人不小心點燃了工棚導致失火,不過工廠內有衛尉禁軍守護,因無大礙,請陛下安心”
秦始皇倒是沒有慌張,聽完陳旭的話之后看著工廠翻騰起來越燃越猛的火焰,臉色平靜的說:“讓中尉安排兵卒前去工廠探查情況!”
“喏”都尉抱拳而去,很快隨著陸囂一聲令下,一隊百騎馬卒策馬直奔工廠而去。
六里距離轉瞬及至,禁軍很快去而復返,同時還帶回來幾個工地的衛尉禁軍。
“工廠發生了何事?為何突然燃起大火?”陳旭看著幾個衛尉冷冷的喝問。
“稟陛下和清河侯,工地有不軌之徒突然縱火焚燒工奴居住的草棚,因為天干物燥加之大風助威,糧庫和后勤倉庫也被引燃!”一個衛尉禁軍校尉單膝跪地報告。
“保安部管事英布何在?為何沒有及早發現?”陳旭厲聲問。
“稟清河侯,英布管事正在組織人手救火,同時也在緝拿縱火者,請陛下和清河侯放心,火勢很快就能平息下來。”校尉趕緊說。
“朕讓你們密切守護科學院的安全,為何會有不軌者混入其中卻不知不覺,懈怠疏忽該當何罪!”秦始皇霍然站起來,看著幾個衛尉禁軍臉色鐵青的爆發了怒火。
“噗通”幾個衛尉禁軍全部都嚇的跪倒地上磕頭:“陛下,非是我等沒有發現,而是英布主管一直吩咐我等在暗中調查上次煉鐵爐突然垮塌之事,并且已經發現了幾個不軌之徒,本來想順藤摸瓜將所有不軌之徒都清查出來,但還沒等到我們動手,他們可能發現泄露了行藏,因此突然開始縱火,請陛下放心,眼下不軌之徒應該已經全部都被緝拿,我等就是準備進城向清河侯匯報情況聽候處置,卻……卻不想驚擾了陛下!”
“煉鐵爐垮塌又是何情況?何時發生的事情?”秦始皇冷冷的問。
“陛下還請息怒,此事臣知道!”陳旭拱手行禮之后把上次煉鐵爐垮塌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你是說上次煉鐵爐垮塌是因為有人暗中動了手腳修改了圖紙?”聽完之后秦始皇皺著眉頭問。
“正是如此,因為煉鐵爐是煉鐵坊的管事公輸勝親自設計的,但建造時候的圖紙卻被人暗中修改,而且接觸過圖紙的人實在太多,工匠、監工、管事、還有調配來的郎官總計超過三十人,而這些郎官皆都是王侯公卿子弟,其中嫌疑最大的監工商騏乃是匠作少府左中候商涂大人之子,雖然明知圖紙被調換,但臣并卻沒有充足的證據,因此也不能輕易處置,只能讓保安部的管事和守護工廠的禁軍暗中排查,沒想到今日這些不軌之徒乘機又起禍亂驚擾陛下,臣惶恐不安,請陛下責罰!”
陳旭非常誠懇的向秦始皇躬身請罪,而且還輕聲感慨說:“也幸虧天降暴雪提前將煉鐵爐壓垮了,要不然一旦開始冶煉礦石,可以焚化精鐵的煤石和滾燙的鐵汁傾倒下來,恐怕傷亡會有數百人,唯一精通鋼鐵冶煉的工匠公輸勝也會尸骨無存,臣打算研制的新式武器也就打造不出來,必然會誤了陛下掃平匈奴的大計!”
“這些人如此明目張膽,莫非當朕視而不見乎!”秦始皇臉色此時慢慢平靜下來,但眼神卻變得寒冷無比,手緊緊的抓住馬車的扶手沉默許久之后說:“清河侯勿用擔心,朕一定會幫你掃清科學院的一切障礙,任何膽敢阻擋和破壞朕征服嶺南和匈奴的計劃,朕都會將他們夷滅三族!”
半個時辰之后,工廠的火勢慢慢熄滅下去,喧囂之聲也慢慢平息,騰空而起的濃煙隨著河風飄散,方圓數百里都能夠看見,整個咸陽城都被驚動,數萬人涌出城門觀看,臉色皆都驚恐不定,因為今日皇帝正準備巡視工廠,因此都在猜測會有多少人被砍頭,又有多少人要被流放邊荒苦寒之地墾荒。
一隊禁軍從工廠大門疾馳而出,很快就來到皇帝巡游車隊的前面停下,為首的正是英布,不過看起來頗為狼狽,衣服散亂,頭發臉上都是火燒火燎的痕跡。
看著被禁軍帶過來的英布,陳旭故作緊張的問:“工廠情形如何,不軌之徒可曾抓到?”
“稟清河侯,共計抓到十三位不軌之徒,其中管事三人,監工兩人,工匠一人,幫工五人,縱火者抓到兩人,還有兩人被當場格殺,焚毀工棚三間,糧庫和物資倉庫被毀,不過因為是白天,發現和疏散及時,傷亡人數不多,只在火場之中發現八具尸體!工廠現已經安穩無虞!”
“呼”陳旭松了一口氣,轉身對秦始皇拱手說:“陛下,事發突然,眼下雖然已經平息,但不敢保證工廠安全,臣請陛下回轉,等臣將事情徹底調查清楚之后再請罪任憑陛下責罰!”。
“此事與清河侯無關,繼續前行去工廠,出!”秦始皇的情緒平靜下來,手往前一指說。
“出”中尉陸囂大吼一聲,開路的禁軍繼續拔盾啟行,長長的隊伍再次緩緩往前。
很快數千禁軍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工廠之中,手持長戟大盾將整個方圓千畝的工廠防衛的水泄不通,數千人馬人吼馬嘶之聲此起彼伏,長戟如林,旌旗翻卷,無論是煉鐵工坊還是鐵匠工坊全部都被衛尉禁軍接管,數百工匠工奴幫工和后勤管理人員全部都被聚集一處嚴加看守。
占地足有三十畝的演武場上,除開守護皇帝的玄武衛之外,還有跟隨而來的滿朝文武,此時在皇帝面前的地上,十三個人被禁軍五花大綁按著跪在地上,一個個露出絕望而驚恐的表情。
他們絕對不會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被英布監控,而且也絕對不知道,今天他們趁著工廠兵卒防護的疏漏縱火擾亂,沒想到竟然被一網打盡,沒參與放火的也被抓到了。
“陛下,冤枉啊,臣并沒有參與縱火!”一個本來是郎官調配而來的管事大聲哭號。
“事到如今還敢狡辯,你們十多人暗自私下勾結,一舉一動某早已察覺,說,上次更改煉鐵爐圖紙的是誰?”英布一腳將其踹到在地厲聲大喝。
“煉鐵爐垮塌之事我等絲毫都不知曉!”另有幾個被抓住的管事和監工都一起哭喊起來。
“廷尉何在?”秦始皇臉色陰沉回頭。
“臣在!”廷尉陰戊站了出來。
“這些人交給你就地審訊,朕要馬上知道一切原委!”
“喏”陰戊拱手,手一揮立刻有數十個禁軍一擁而上將十多個人拖走。
而看著被拖走的人,人群中有幾個官員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眼中露出死灰一般的表情。
“清河侯,此事朕會查清始末,今日前來是要驗看你研制的新式武器,還請開始吧!”秦始皇不再關心審訊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