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二十九年寅月初一。
注一下:秦歷正月建寅,十月建亥,一月一日,其實已經是新年的三月,稱寅月,為了大家閱讀習慣不至于混亂,后面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將統一按照正常的月份來寫。
元日入春,標志著寒冬已過,春天已經到來。
而元日,也是一個重要的祭日,無論是皇帝還是王孫貴族抑或是普通百姓,在這一天都要進行焚香祭拜春神,然后還要互相出門拜訪左鄰右舍,聚在一起娛樂玩耍,俗稱春社日。
而在此前一天,咸陽許多的王侯公卿都接到了清河侯派發的請柬,邀請春社日聚在城東清河園飲宴觀戲。
作為大秦如今最炙手可熱又如日中天的侯爺,陳旭的名聲早已響徹整個咸陽甚至整個華夏。
因此凡是接到請帖的人無不欣然應諾。
中書省丞相李斯,尚書省丞相馮去疾、監察省御史大夫蒙毅,六部令,內史令、少府令、通武侯、狄道侯,上將軍王翦等無論文武,只要是二品以上或者關內侯以上爵位者,盡在清河侯的邀請之列。
當然除開這些朝堂文武公卿之外,清河侯還邀請了大秦最大的boss秦大大以及秦大大的夫人鄭妃、姜妃、淑妃等,既然是請客,自然還包括秦大大的所有兒女,因此包括青寧公主王青袖,華玉公主贏詩嫚、公子扶蘇,公子將閭、公子高、公子昆、公子胡亥等一個不漏的全部都派人送去了制作精美的請帖。
而這份別出心裁的請帖,也自然成為了所有被邀請賓客討論話題,更是被一些人當做自己新春的第一份有特殊意義的特殊禮物。
請柬是用雪白的竹漿紙制作成的折子。
在這個書籍全部都還是竹木簡甚至是樹皮獸皮的時代,紙張也不過剛剛開始使用了一年多而已,而且主要還是流行在官方和貴族階層,下面的小吏和普通方家術士想買還買不到,因為根本就不夠用。
這份用雪白紙張制作的請柬就是一種全新的書寫方式,裁成半尺寬折疊在一起,前后加上精美的手工雕花鏤刻的熏香木封面,看起來古香古色卻又新奇無比。
拉開第一折,竟然寫著一首奇怪的小詩: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第二折,寫的才是請帖的內容。
第三折,寫著接待邀請人在清河酒店的房間號。
第四折,寫著清河劇院即將演出的歌舞劇的名字,一出叫天仙配,一出叫白蛇傳之西湖偶遇。
對于清河侯家的美食,滿朝文武公卿早以知曉,不說去年便開始流行的包子饅頭水餃面條豆腐這些日常食物,聽說那些早在清河侯還在清河鎮的時候便發明制作出來了,而清河侯自從到了咸陽短短兩三個月,又發明了豆腐乳、臭豆腐、豆芽、火鍋以及各種美味的鹵菜,而因為鹵菜,還導致咸陽城出現了一個專門偷雞翅鴨腳豬耳朵的大盜,前一段時間鬧得人心惶惶家宅不寧。
除開美食之外,清河劇院的歌舞劇也是所有人都早已耳聞卻又不得一見的神秘事物,早在去年,南陽宛城便傳出有排練一個叫天仙配的歌舞劇,導致天下名士盡皆涌往宛城觀賞,而天仙配的名聲和唱段早已風靡幾乎整個大秦,就連咸陽城的一些園子和涼舍都有歌姬舞姬表演,至于白蛇傳,僅僅也只在宛城的清河劇院演出過一次之后就再也沒有演出過,因此除開李斯蒙毅等當初隨同秦始皇在宛城清河劇院看過的幾個大臣之外,所有人都未曾見過,因此這張邀請帖上的內容,也點燃了幾乎所有接到請帖之人的極大興趣。
而且陳旭還在請帖上特別注明,可以攜帶家屬三人,這也導致所有接到請帖的官員在家愁的眼睛都睜不開,因為一個個都能家大業大,家里正房偏房夫人妻妾好幾個,兒女更多,三個名額完全不夠分配,為了得到這個名額,家里都快鬧翻天了,好幾個在家脾氣好的大員昨晚被妻妾溫柔的折騰了一夜,早上起來走路都在打飄飄,眼圈都有些發青。
不過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這頓飯和這場戲所有人都期待已久。
即便是李斯這些在宛城看過一遍天仙配和白蛇傳的人,也還是迫不及待的想來刷第二遍。
因此今日清和園開門營業之日,天剛剛亮,無數人都已經聞訊而來圍堵在清河園門口,把對面的留香園的大門也擠的水泄不通。
而直到卯時末,陳旭才揉著眼睛坐著馬車在一群護衛的護送下優哉游哉的來到清河園。
今日清河園正式開張,日后就會日進斗金成為咸陽最賺錢的一個園子,作為大老板,必須前來參加揭牌儀式。
清河園大門兩邊是清河商店,兩邊各有兩個門面,樓上樓下兩層,分別經營瓷器、茶葉、飾品、酒醋、麻將、文房四寶、衣服等,分門別類明碼標價。
此時雖然清河園大門緊閉,門楣上的牌匾也還沒揭開,兩邊的門面也都還關著,但里面的幫工和店員早已穿著整齊的制服,顏色分為好幾種,男女如同后世酒店的工作人員一般早上列隊點名,每個人胸口都掛著一個制作精美的小木牌,一個個精神飽滿而且充滿了忐忑不安。
而這群工作人員旁邊還有一隊身穿長裙的女子,一個個明眸皓齒體態輕盈,后面還有一隊樂手,提著銅鑼抬著大鼓,還有兩群舞獅子的幫工,手里提著用竹木扎好的兩個巨大的獅子道具。
隨著大門被打開,一輛馬車在一群虎背熊腰的護衛護送下從外面緩緩駛進來,列隊的所有幫工全部都齊刷刷抬頭看著坐在馬車上的錦袍少年。
“拜見侯爺!”在皇甫缺的帶領下,近兩百人一起對陳旭行禮。
陳旭從馬車上跳下來,看著列隊整齊的員工,臉上露出非常滿意的笑容問:“免禮!都準備好沒有?”
“侯爺,都準備好了!”皇甫缺激動的說。
“那就開始!等會兒估計就有貴客到來!”
“是,侯爺!”皇甫缺拱手之后轉身大吼,“所有管事帶人就位,開門營業!”
“喏!”隨著一陣整齊的聲音,管理清河商店的幾個管事、酒店的管事、清河劇院的管事都各自帶著一隊人直奔自己管理的地盤,而幾個身材魁梧充當保安的護衛將緊閉的大門再次打開。
此時擠在清河園外面大街上和對面留香園門口的人群正望眼欲穿。
方才清河侯到來,大門打開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樣子大門就關上了,此時再次打開,而且隨著一隊花枝招展的彩裙美女列隊而出成雁陣在大門前站好,一隊身材魁梧的護衛也沖出來將擁擠的人群擋住,門前瞬間空出來一個方圓十多丈的空地。
緊接著又是幾個幫工出來,各自將手中一串紅色的東西點燃之后丟在空地之中。
“啪啪啪啪……”伴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丟在地上紅色東西竟然都開始爆炸,同時一股股青煙騰空而起。
這突如其來的炸響立刻把四周圍觀的人群驚的亡魂大冒,嚇的瘋狂尖叫后退。
“諸位勿慌,此乃鞭炮,是用來驅鬼驅邪之物!”維持秩序的護衛大聲吼叫一番,驚慌的人群才慢慢安靜下來,不過看著在地上彈跳爆炸的鞭炮,臉色都非常的驚恐。
鞭炮并不多,加起來不到五百響,因此短短不過十多秒就炸完了,除開地上落滿一層紅色的碎紙屑之外,空氣中也流動著一股濃濃的火藥味道。
“侯爺,驅邪完畢,可以揭匾了!”放下捂著耳朵的雙手,皇甫缺恭恭敬敬的對陳旭行禮說。
“好!”陳旭在鞭炮的青煙之中走到大門口,接過一個幫工手中的繩子,仰頭看了一下被紅布罩著的牌匾,輕輕一拉,隨著紅布落下,一塊長一丈高五尺的煙熏色巨大牌匾露了出來,上面寫著清河園四個似篆非篆,似隸非隸的大字,字體凹陷填著金粉,字體雖然怪異,但看起來卻無比的豪華大氣。
“清河園”圍觀的人群中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
“哇,慘了,清河侯在對面開這么大一個豪華的園子,恐怕留香園要開不下去了!”
“誰說不是……”
“快看快看,旁邊的門也都打開了!”
隨著更多的驚呼,只見清河園兩邊一直緊閉的一排大門也都幾乎同時打開,露出里面的陳設。
“哇,好多瓷器!”
“還有清河佳釀”
“麻將……某看見麻將了……”
看著打開的清河商店里面陳列擺放整齊的商品,人群更加驚呼騷動起來,許多人就直接往商店門口擠過去,而護衛此時也不再阻攔,只不過等這些人沖到商店門口,看著里面貨架上擺放的商品以及擺放的價格標簽之后,許多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站在店外不敢踏進去。
不退不行,因為這些價格太特么嚇人了。
瓷器就不說了,如今對于咸陽民眾來說雖然還是稀罕物件,但已經并不神秘,王侯公卿的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幾件,勛貴富商家里也有,甚至民間一些平日并不顯山露水的家庭也能偶爾看到,因此不少人都見過,不過清河商店瓷器的價格卻如同以前聽說的那樣,貴的離譜,一套十個裝的酒杯價格八千錢,一套碗碟在萬錢以上,一套茶具價值竟然超過兩萬,就連最便宜的一個帶底托和蓋子的茶杯,價格也高達五千錢。
不過這些瓷器貴是貴,但都和以往簡單的普通瓷器差別甚大,因為不光質地細膩光潔如玉,而且上面都還有五顏六色的彩繪,或詩或畫,花鳥蟲魚看起來帶著一股濃烈的華貴氣息,令人一看之下就舍不得挪開眼睛。
雖然這里是京城咸陽,富人云集是不假,但來園子玩耍的大多是公卿子弟或者無所事事的閑散人員,身上或許有些閑錢賭博,但這種大筆大筆的錢顯然不能夠輕易拿得出來,因此大部分人看過之后就直接嚇退。
不過除開瓷器店之外還有茶葉店,酒醋店,飾品文具店和服裝店,雖然看起來也都價格不菲,但比起瓷器來說,要便宜不少。
最貴的瓷瓶裝清河佳釀一瓶八千錢,這個價格比起去年有價無市的行情來說已經便宜不少,而且光是一個精美的瓷瓶就值好幾千,因此算下來也并不算貴的離譜。
還比如一塊玉佩,價格不過兩千錢。
一個扳指價格不過八百錢。
一把折扇價格不過五百錢。
一個硯臺也不過兩三千錢。
墨條更便宜,最便宜的一塊才三百錢。
至于大部分賭徒都喜歡的麻將,一盒價格雖然昂貴高達一萬零八百錢,但耐不住數量多啊,足有一百多張質地細膩潔白的瓷牌,算下來一顆才幾十錢,似乎并不算貴。
而且清河商店的所有物品,都打上了統一的標識,或鏤或銘,或印或刻,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清河兩個紅色的小篆字體,而清河兩個字幾乎就是當今風靡大秦的一面旗幟,只要是手中有沾上清河這兩個字的物品,都是許多人羨慕嫉妒的對象。
因此許多人猶豫片刻之后就涌進其他幾個店鋪中,開始觀賞詢問,經過訓練的男女店員也都微笑著開始介紹,片刻之后就有人開始掏錢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