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雁門郡守沒有權利下發越郡的徙令!”蒙毅搖頭。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第二份徙令是偽造的!”陳旭皺著眉頭說。
“應當就是如此,眼下馬伯淵一家全部死亡,沒有了任何人證,而且馬騰說當地爆發過一次降卒禍亂和匈奴入侵之事,必然當地也是人心慌亂,根本就不會有人在乎馬伯淵一家的生死,因此馬伯淵一家被人殺死就沒有人知道,即便是知道也沒有人在意,因此去當地調查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眼下如果要查,就是查這兩道徙令的真偽,而徙令必然在咸陽有經手之人,廷尉府……嗯,刑部必然有存留的檔案,何時何人簽發、何時何人回復一查便知,而且還可以去查查雁門郡守和趙高的關系,如果是兩人勾結,必然有書信來往……”
陳旭將自己的想法慢慢說了一遍之后臉色冰寒的看著滿臉鮮血的馬騰說:“當日你叔父在時,你在宛城是如何的飛揚跋扈,把我攆的滿城逃竄,更別說還有當地被你欺辱的平民百姓,你可否還記得那腳舍一家人?如若不是我無意撞上沿街乞討的腳舍主人的女兒,他們一家可能已經在在銅鐵作坊中被折磨致死,你就是他們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而我也不知道被你禍害的人有多少,但你要記住,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而已,當初你們和趙柘勾結,溝通山匪意圖栽贓陷害我,又可否想到會有今日,依趙高的秉性,不光是你叔父一家,還有那郡丞曹坤,監御史雍破,凡是當初參加隱瞞那件事的宛城官員,恐怕都會是你叔父一家同樣的下場,此時可能也都全家盡戮尸骨無存!”
“清河侯說的不錯,當初在宛城冉顙作反,宛城一眾大小官吏盡皆被懲處,許多都被徙往邊荒之地受刑,參與了趙柘之事的官員必然都會被趙高報復,老夫這就回府衙去安排清查徙令和打聽這些人的下落!”蒙毅站了起來。
“也好,此事既然有了眉目,自然是越快越好!”陳旭也站了起來。
“多謝侯爺和蒙大人!”馬騰跪在地上再次磕頭。
“馬騰,你速速回去把打探之人送去監察省,老夫有些話還要詳細詢問!”
“是!”馬騰趕緊爬起來,陳旭打開房門,讓酒店的幫工帶馬騰去洗臉止血,自己則陪著蒙毅走出酒店。
“蒙大人,如果徙令真的有問題能不能查到趙高身上?”站在蒙毅的馬車旁邊陳旭低聲問。
“哼,只要是他做的,某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會找到證據,監察省,還不是他一個工部能夠抗衡的,清河侯放心就是!”蒙毅臉色冰寒的說完后登上馬車。
“那就好,蒙大人慢走!”陳旭松了一口氣。
“方才我說的事清河侯想好沒有?”馬車啟動之時蒙毅突然問。
“蒙大人方才所言何事?”陳旭滿頭霧水的問。
蒙毅臉色很黑,拍了一下扶手,馬車徐徐而動,快要走出清河園大門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大聲說:“清河侯,既然你親口向老夫求娶小女婉兒,那就盡快安排三書六禮和良媒,擇吉日盡快完婚”
“噗通”正準備爬上馬車的陳旭一腳踩空,臉重重的磕在車轅上,等幾個侍衛手忙腳亂的把陳旭扶起來的時候,陳旭捂著鼻子臉皮扭曲的像苦瓜一樣。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蒙毅這一招堪稱天下最不要臉的招數,清河園門口每天門庭若市,來來往往的公卿貴族不知幾許,因此蒙毅這一聲大吼,幾乎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然后一起轉頭看著陳旭。
陳旭的眼淚直接就流下來了。
尼瑪滴個葫蘆瓢,剛才那一下鼻子都差點兒撞歪了,太特么疼了!
而且如果蒙毅這句話一旦傳入皇帝的耳中……
陳旭已經不敢去想結果了!
“回府!”陳旭也和蒙毅一樣是黑著臉離開清河園的。
而離開不久,就立刻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從清河園中流傳出來,今日午間,清河侯親自請御史大夫蒙毅吃豐盛的午宴,同時向其求親,求取蒙毅嫡女蒙婉。
這件事不光傳的快,而且傳的還有鼻子有眼。
清河侯請蒙毅吃的大餐雞鴨魚肉等菜肴就不說了,聽說還有了兩樣美食,一曰春卷,一曰驢肉火燒,皆都是還從未在清河酒店的菜單上出現過的美食,聽說隔數十丈聞到香味都能令人神魂失守。
而且此事還有不少人做旁證,今日早朝散朝之后,許多大臣都親眼看到清河侯專門在朝堂門外等蒙毅大夫,然后兩人親密無間的并轡去了清河園。
加上蒙毅臨走時在清河園門口喊的那一嗓子,一切證據都坐實了清河侯要求娶蒙毅大夫小女的事情。
而很快就有人打聽到,蒙毅大夫嫡出有一女,名婉,年芳十三,長的粉雕玉琢,乃是絕色的美人坯子,而且聽聞自幼便聰明靈慧,三歲能歌,五歲能舞,七歲便能熟背詩書,實乃咸陽第一美少女,大秦最強大的小娘子,聽說上門求親的媒人已經快踩斷了蒙府的門檻,但蒙大人卻從未答應。
但今日,清河侯設豪宴款待親自求親,蒙大夫終于答應了。
大秦唯一的單身貴族清河侯要娶親了。
一時間咸陽無數少女憂傷心碎茶飯不思。
這是一個娛樂奇缺的年代,無數販夫走卒都在議論,無數方家術士聚在茶舍曲園談論此事,但滿朝文武公卿聽見,卻一個個都臉色古怪。
宮中早有傳聞,陛下把五公主賜婚給清河侯了。
如果清河侯娶御史大夫家的女兒,那五公主放哪兒?
難道是清河侯嫌棄五公主長的不美?
還是清河侯嫌棄五公主不夠溫柔?
但也不對啊,上次清河侯和五公主私會還把五公主弄病了,孤男寡女在清河酒店住了好幾天……
消息很快傳到清河侯府。
陳旭摟著團團哭了半天,下午的午朝也沒去上,然后把科學院、報館、清河園、工廠的所有頭頭腦腦都叫到府中,挨著仔細詳細的叮囑了許久,第二天一早,陳旭入宮向皇帝請求回南陽探親。
“清河侯,如今新式馬卒已經裝備完畢正在加緊訓練,三月就會出兵河南,朕還需要你從旁協助!”看著陳旭遞交的折子,秦始皇臉色和煦的說。
“陛下,征戰之事臣不懂,但這一萬新式馬卒足以當以前十萬馬卒,戰斗力非同小可,再說有蒙恬將軍坐鎮,有李信將軍指揮,有江琥將軍協助,掃平河南是易如反掌之事,不出一個月必然傳來大捷的消息,因此臣在與不在,都不會影響這場勝利!”陳旭都不敢抬頭看秦始皇的臉。
“但昨日愛卿才上奏組建撰史館、書局、工學院和農學院,此事剛剛開始而且千頭萬緒,朕需要你替朕掌控,不然下面的官員不懂恐壞了大事!”秦始皇還是不愿意放他走。
“陛下,撰史館等署衙還在籌備之中,這些都該三省六部處理,何況附屬館舍的修葺建設也需要不少時日,臣在與不在都不會有任何快速的進展,這些要完全籌備好至少需要數月的時間,等那時臣一定也從南陽回來了!”
“科學院和工廠一直是愛卿在操持,你走了何人可以替代?”
“陛下,科學院還有副院長張蒼,工廠有秘書趙擎從中協調,而且這兩處經過幾個月的調配磨合,一切都井井有條,臣在與不在都不會有任何差池!”
“報館每旬一期的報紙內容繁多,難道愛卿就放心離開?”
“陛下,報館之事臣已經安排妥當,章程嚴格,陳平丘乘等人陛下也都見過,他們都是穩重可靠之人,決計不會出現問題!”
“朕的女兒難道真的不如御史大夫家的女兒漂亮溫柔?”
“陛下……啊……”陳旭拱手,呆了許久之后抬頭看著秦始皇,感覺心中有千萬頭二哈在狂蹦亂跳的撕沙發,嘴巴張了好幾下,最后苦笑著說:“陛下,臣決計沒有這個想法,五公主知書達理聰慧貌美,實乃良人,只是臣早已心有所屬,今日前來請辭回鄉探親,就是想迎娶意中人,公主一番情義臣怕是要辜負了!”
秦始皇呲牙一笑說:“清河侯向御史大夫家求親,朕聽說可非常的有誠意,還吃了兩道朕都沒有吃過的美食,愛卿這樣厚此薄彼讓朕如何自處!”
陳旭差點兒又哭了,尷尬的搖頭說:“陛下,求親之事并非外界傳說的那樣,其中另有隱情,臣暫時不能說,還請陛下準許臣回鄉探親,但時日也不會太久,最多月余就會返回!”
“唉……”秦始皇臉色憂郁的嘆了口氣,“朕知道愛卿和李相因為在焚書之事上有沖突,但愛卿要體量朕的難處,朕自當秦王以來,兢兢業業夙夜勤政,才有今日大秦之局面,李相也一直輔佐朕從未有過任何私心,焚書之事李相的確做的有些糊涂,但朕現在還無法罷其職務,不然朝堂政務必然混亂,眼下愛卿的幾項提議朕都已經通過,下發諭令推行,朕還是希望愛卿和李相能夠和諧相處,共同為朕出謀劃策……”
“陛下勿要多想,臣并非因為是和李相有沖突才會回鄉,更不會以此來要挾和逼迫陛下,臣就是想回家娶親,而且從去年九月離開家鄉,如今已經快過去了半年,家中只有母親和小妹,臣甚是惦念,臣既然當初答應要輔助陛下,自然會遵守諾言,一定會仔細研究三卷天書,將各種富國強民的計策都慢慢研究出來!”
“清河侯果然乃是朕的肱股之臣!”秦始皇神色激動的站起來,挽著陳旭的手說,“朕能夠得到先生輔佐,必是天意眷顧,愛卿回鄉探親之事朕準了,不過不急一時,朕明日安排皇宮的禁軍和儀仗護送先生回鄉!”
“多謝陛下!”陳旭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暗自長長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