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與扶蘇已經相處很熟了,因此也懶得換衣服,穿著T恤大褲衩拖鞋拿著一把大蒲扇就去門口迎接。
不過到了門口就有些后悔了。
尼瑪自己穿的跟門衛大爺似的,但扶蘇卻穿的非常嚴肅認真,雖然是炎炎夏日,但還是穿著黑色錦袍帶著頭冠,腳下穿著長筒的麂皮靴,渾身上下收拾的整整齊齊,身邊還站著一個穿著淡雅長裙的美麗女子,懷里摟著一個同樣穿穿戴整齊的五六歲孩童,皮膚白皙,相貌和扶蘇有幾分相似,正是扶蘇的兒子子嬰。
現在回頭去換衣服已經來不及了,陳旭只好硬著頭皮搖著蒲扇笑著迎上去拱手:“不知扶蘇公子和夫人光臨,迎接來遲,還請恕罪!”
看著陳旭一身古怪而清涼打扮迎上來,扶蘇眼睛一下瞪大了一圈,略微驚異而又驚喜的拱手:“扶蘇不告而來,打擾清河侯休息了,不過侯爺這身裝扮看起來涼爽舒適,令扶蘇心生向往!”
“哈哈,公子勿怪,旭在家里邋遢慣了,天氣燥熱,公子和夫人里面請”
“婦人趙王氏拜見清河侯!”年輕女人拉著子嬰上來給陳旭福身行禮。
“子嬰拜見老師!”子嬰雖然年紀小,但非常懂事,直接跪在地上給陳旭磕了一個頭。
“快快起來,非是節日勿用如此大禮!”陳旭趕緊把子嬰扶起來,然后忍不住瞥了一眼年輕女人,心里略有些疑惑的帶著扶蘇一家人進府,在客廳分賓主坐下,侍女奉上涼茶點心之后退去。
“今日父皇已經恩準子嬰跟隨清河侯學習治國之術,扶蘇特地前來拜訪,子嬰日后的學業就拜托給清河候了!”扶蘇站起來再次深深作揖。
“公子放心就是,陛下讓我一旬給子嬰上一次課,我一定會好好教導,不過公子和夫人還是要有所心里準備,我教課的方式可能和別的老師不太一樣!”陳旭也站起來笑著說。
“清河侯非是常人,所授也定然非同尋常,一切由清河侯安排,至于能夠學成什么樣子,自然要看子嬰自己的造化了!”扶蘇趕緊說。
“那就好,子嬰今年六歲,可否開始識字?”再次坐定之后,陳旭開始詢問子嬰平日的學業情況。
“回老師,子嬰已經開始學習識字,眼下已經認得幾百個了!”子嬰以前跟著贏詩嫚來過兩次清河侯府,而且陳旭還和府上幾個孩童教他彈玻璃彈子,因此和陳旭還算比較熟悉,回答的時候也很大方。
“認識的字都會不會寫了?”
子嬰立刻小臉有些發紅,偷偷的看了一眼扶蘇之后小聲回答:“回老師,有些會寫,有些不會寫!”
“哼,成天只知偷懶玩耍,將來如何能成大器!”扶蘇忍不住冷哼一聲。
子嬰嚇的低頭不敢說話,陳旭卻笑著擺擺手說:“公子莫生氣,子嬰才六歲而已,玩耍正是天性,天天讀書寫字莫不是要變成呆子,切記不可如此教育幼童,這也是我今日想對公子和夫人說的事情……”
子嬰拜師的事情在三月陳旭回南陽娶親之前就已經提起過,扶蘇也特地上門來拜訪陳旭,陳旭當時猶豫了許久之后還是答應下來。
今天皇帝在朝堂之上親口說出這件事,而且還封為少師,那么這件事也算是板上釘釘沒有任何周轉,以后的日子,陳旭算是和子嬰徹底綁在一起,而這個在后世的歷史上也曾經坐上過大秦龍椅的人物,不知道以后又會是一種什么樣的結局。
但既然這件事已成事實,陳旭為了自己心目中的大秦未來考慮,能夠教育和輔佐子嬰也是極其重要的一個手段,秦二世他無法掌控,那么秦三世如果能夠接受大量后世的民主法治的治國理念,那樣大秦的發展會決然不同。
何況成為子嬰的老師,掛上少師的名分,必然會給他在朝堂上帶來更多的支持,慢慢也會凝聚一股以自己為中心的擁護大公子扶蘇和子嬰的派系,一旦秦始皇殯天,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地位和手中的權利,必然會搖旗吶喊與李斯分庭抗禮,而到那個時候,也絕對不會發展成后世趙高伙同李斯篡改詔書扶持胡亥上臺之后屠殺滿朝文武大臣的局面,因為自己少師的身份已經決定了子嬰的身份,就是未來的儲君。
在大量信奉儒家經義,尊崇商周禮儀的士族來說,扶持一個有名分的王子王孫上臺是天經地義的。
而從今天朝堂之上的事情可以看出,自古以來延續至后世兩千多年,皇家都是一個不好摻和的大泥坑,每到更新換代的時候,總有一大批人死的凄慘。
因此在中國的官場之中,站隊很重要。
既要眼光又需要實力,同時也需要運氣。
眼下陳旭眼光有了,運氣也有了,主要的任務就是積蓄實力,如果哪天李斯要伙同第二個趙高跳出來鬧事,他必須有足夠的實力一腳將李斯也踩死。
楚漢大戰那一場血腥的屠殺,陳旭絕對不會允許它再次出現。
世界那么大,不爽的人都可以趕出去看看,何必要在自己窩里斗。
與扶蘇一家閑聊一會兒,陳旭簡單的詢問了子嬰一些很簡單的小問題,數學歷史地理文學都有涉獵,子嬰也都做了回答,陳旭最后安排了上課的時間,申食末,陳旭又留扶蘇一家吃了一頓晚飯,陳姜氏、水輕柔和杏兒虞姬皆都作陪。
而在飯桌上,扶蘇一家也感受到了陳旭家庭的和諧氣氛,餐桌上談笑風生非常,杏兒和虞姬搶著吃飯吃菜,這讓平日在宮中吃飯非常孤獨的子嬰也興奮起來,三個小孩子比賽開看誰吃的多吃的快,一個個都把臉埋在飯碗里吃的稀里嘩啦,子嬰吃完了一大碗米飯又喝了一碗湯,撐的靠在椅背上直哼哼。
而吃完之后,兩個小丫頭又帶著子嬰去看猴子和熊貓,院子里到處傳來嬉笑打鬧的聲音。
“還是侯爺家里過的自在隨意,扶蘇羨慕不已!”吃完飯坐在院子里歇涼喝茶,扶蘇忍不住感慨。
“是啊,侯爺家的生活真令人羨慕,只可惜青袖妹妹沒有這個福分享受!”坐在旁邊一直從未出聲的扶蘇妻子突然略有些哀婉的說。
院子里一陣寂靜。
扶蘇趕緊拱手說:“侯爺莫怪,內子與青寧公主乃是姐妹,故而會有此嘆息,還請侯爺原諒!”
不光陳旭驚訝,就連坐在旁邊的水輕柔也星目微微閃爍,忍不住問:“夫人與青寧公主是至親姐妹,那豈不是也是通武侯家的女兒?”
年輕夫人趕緊站起來福身行禮說:“非是至親,乃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青袖非是嫡出,母親早亡,自幼孤苦,婦乃是嫡出,嫁與公子為妻,我與青袖自幼相熟,幼時都在一起玩耍,可憐青袖妹妹如此青春年紀就夭折,婦心痛切之!”
陳旭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才能解釋王青袖為什么性格如此孤僻和暴烈的原因,自幼喪母,而且又不是嫡出的子女,自然在王賁看來也屬于可有可無的存在,沒有母親的關懷,又缺乏父愛,因此越長大性格便越發冷淡。
不過聽說王翦倒是很疼愛王青袖。
但讓陳旭萬萬沒想到的是扶蘇的老婆竟然是王賁的女兒,難怪陳旭剛才迎接的時候感覺略微有些眼熟的樣子。
這樣說來,自己和扶蘇豈不是成了連襟。
因為眼下王青袖并沒死,這個關系肯定是存在的。
而王青袖又被皇帝冊封為公主,那么自己和扶蘇又算是郎舅。
尼瑪這個關系好混亂!
陳旭在心里算了一下,發現自己思緒有些捋不太清楚,而因為提到王青袖,幾個人談話似乎也沒有了開始的愉快,于是喝完茶之后扶蘇帶著妻兒告辭離開。
“夫君,真沒想到公子夫人竟然也是通武侯的女兒,以前從未聽人說起過!”水輕柔坐在陳旭懷里輕聲說。
陳旭點點頭,心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如果扶蘇是王賁的女婿,也就是王離的姐夫,為何按照后世的歷史軌跡發展,趙高扶持胡亥上臺之后逼死扶蘇,王離為何還會幫著胡亥打擊項羽等反秦勢力,不過這件事眼下肯定只能放在心里猜測而不能說出來,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非常低下,相對于權勢地位和江山社稷來說,女人可以忽略不計,不然秦始皇當初也不會把自己的大女兒嫁給王翦了。
在皇帝和王侯公卿的眼中,女兒就是一個政治聯姻的工具,除此以外什么地位都沒有。
光陳旭知道的,秦始皇除開將大女兒嫁給王翦然后死了之外,二女兒華陰公主嬴陰嫚嫁給了李斯的兒子李由,三女兒華慶公主嬴季嫚嫁給了武信侯馮毋擇的兒子,四女兒華庭公主嬴嫶曼嫁給了蒙毅的兒子蒙云,而陳旭剛來咸陽不久,皇帝便迫不及待的將五女兒塞給他,目的很明確,就是想用這種和皇室聯姻的關系來達到籠絡臣子的目的。
這還是皇族和王侯公卿,如若放在民間,女子地位更低,幾乎和牲口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不過出現在這個時代,似乎一切又天經地義,如果想擅自去改變這種狀況,得到的恐怕不是歡呼,而是鋪天蓋地的壓力,何況陳旭目前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去解放女人當一個女權運動者,而是要改變士農工商這種不平等的格局,大秦目前需要的是發展民生和經濟,而不是搞各種亂七八糟的運動。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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