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朝堂之上清河侯和李斯打賭的事情傳播的越發沸沸揚揚,到了第二天,不光侯府的人全部都知道,就連大街上的販夫走卒都已經聽說,許多人微聚在一起討論,而吵嚷最兇的還是城南,因為這里聚集著大量的商賈富豪,足足有十多萬戶。
一個茶舍二樓的房間里,五個身穿華服的商人正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如果陳旭在肯定認識,因為這五個人就是投資公交公司的那五個商人。
“你們說李相和清河侯的賭約誰會贏?”
“肯定是清河侯啊!”
“我覺得是清河侯。”
“哼,必須是清河侯!”
“可是聽聞要花費一千萬石的錢糧哦,這么多錢糧如果朝廷不出,清河侯從什么地方變出來?”
“清河侯可是仙家弟子,必然會有法術,說不定他手指一點,一條連同咸陽到臨淄的水泥馬路就修通了!”
“清河侯只是仙家弟子,何來這么大的法力?”
“清河侯這次都是因為幫助我等商賈,才會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和李斯打賭,廢除壓制我等商賈的商律,必然會讓那些貴族不滿,侯爺壓力很大啊,可惜如此大的投資,即便是我等投入全部身家幫忙,估計也是杯水車薪于事無補,唉”
“不錯,但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此次乃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局面,若是侯爺籌建這條新的東方道失敗,不光侯爺將會在朝堂失去話語權,我等將再無翻身的機會。”
“宋公言之有理,我等這就去找侯爺,同時也可以聯絡一些商界同道共同出謀劃策,絕對不能讓侯爺一個人承擔這個巨大的壓力……”
“我方才從錢莊歸來,聽聞范娘子說,范氏家主范顒范公近日會抵達咸陽,同來的據說還有太原溫氏,新鄭西門氏等一些中原之地的大族族長,這些人具都是根深蒂固家財千萬的巨商,而且與前六國皆都沒有任何牽連,和我等身份不一樣,若是聯絡他們一起出面商討,必然會有更多的同道愿意出手……”鹽商宋琰拈著胡須說。
“范娘子真的是這么說的?”剩下幾個都激動的放下茶杯站起來。
“是,不然我也不會召集諸位來此喝茶,其實這條路既是一次巨大的冒險,更加是一次發財的絕好機會,我聽范娘子說,侯爺是如此說的……”
宋琰把從范采盈那兒聽來的一些陳旭關于集資的打算說了一遍,最后臉色平靜的說:“這五個物流倉庫和十多個服務站,如果能夠拿到一個,未來幾十年必然會賺錢賺到手軟,我方才粗略的計算了一下,一個服務站就算是每天停歇三千人馬,平均花費十錢,一天就是三萬,一個月收入九十萬,一年就是超過百萬收入,投入兩百萬,兩年就可以回本,十年下來就成為身家千萬的巨富,完全可以比肩范氏這等豪富家族……”
“即便如此,就算我們都投入全部是身家聯合咸陽的商賈拿下全部的服務站和物流倉庫,對修建這條路來說還遠遠不夠!”一個商賈雖然激動,但臉色依舊擔憂。
“所以我猜想侯爺一定還有其他打算和后手安排,剛好范氏和西門氏聯袂而來,必然也會和侯爺商討此事,若是有了范氏和西門氏溫氏這些商界領袖家家族的加入,到時候全國的商界同道都會站出來支持侯爺,千萬石錢糧雖多,但我商界全部商賈加起來,湊夠這筆錢也并不是太大的問題!”
“唔,宋公言之有理,但我們最好還是去面見侯爺打探一下口風,也好提前籌備錢糧做好準備!”
“不錯,走,同去!”
五個人都站起來整理衣服下樓,然后各自乘坐馬車往清河侯府而去。
而就在陳旭的五個商業伙伴去清河侯府的時候,一些商賈聚集之地還有其他商人也結伴出發,目的地同樣是清河侯府。
今天這件事,早已超出了朝堂的范圍,不僅僅是陳旭和李斯的一個賭注,而是事關天下商賈的切身利益和未來,只要稍有眼光的商賈,都不愿意袖手旁觀。
這是一場近乎于一場戰爭的賭注。
商賈若是不勝,就像陳旭原先所說,那將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而且如果這件事商賈不支持陳旭的話,陳旭也會徹底失望,從此任憑這些眼光短淺的商賈自生自滅,轉而會去發展和推動農業的改革,同時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只等九年之后那一劫的到來,事情既然不能按照自己計劃的發展,那就干脆換一個思路和方法,大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
陳旭在清河侯府的客廳接見了宋琰等五位合作伙伴,正在介紹修建道路和集資計劃的時候管事來報:“侯爺,府外有商賈求見!”
“快請!”陳旭趕緊吩咐。
這來的第二批人是齊茂為首的一群商人,有八位,雖然都算不上頂級的富豪,家產也在百萬級別,但齊茂本人的名聲如今在大秦可是非常火熱,身邊同樣聚集了天南地北的一大群商人,已有新近崛起的領袖風范。
一群人到來,陳旭互相介紹,而其中大部分人早已相識或者聽聞,同為商賈,自然很快也就活絡起來,談論的也都是關于修建東方道的問題,除開了解集資的過程之外,商討的還有如何幫陳旭籌集更多的錢糧和資金。
就在一群人熱烈討論之時,門衛管事又前來稟報:“侯爺,府外又有商賈前來拜訪!”
“請”
“這下好了,看來商界同道都是前來支持侯爺的!”一個商賈興奮的說。
“此事若是有人退縮,某以后決計不會與其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齊茂直接臉色陰沉的說。
“不錯,此事關系我商賈生死存亡,不得不搏,這一次必然要讓朝堂之上那些法家門徒看看我們商賈的力量,決計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正是,侯爺放心,某雖然身家微薄,但還是會盡最大力量與侯爺站在一起。”
就在一群人東一句西一句的討論之事,一個須發灰白身材高大的華服老者跟著管事走進來。
看見這個老者,房間里許多人都站了起來拱手行禮:“原來是渭南張公,失敬失敬!”
“好好,原來諸位同道早已到達,看來張某來的晚了!”老者和幾個人進門之后微笑著左右拱手,最后都來到陳旭面前一起躬身作揖,“渭南布商張峪拜見清河侯!”
陳旭也已經站起來迎接,拱手寒暄之后讓家仆安排座椅上茶。
“侯爺莫怪,峪方才剛剛到達咸陽城,本來是找幾位同道談論收購絲麻和布匹之事,聽聞侯爺和李相這個千古特大賭注,因此就迫不及待的前來拜見,來遲一步還望侯爺恕罪!”張峪坐下之后拱手笑著說。
“呵呵,張公乃是整個內史最大的布商,不僅提供了咸陽近半的布匹,而且布匹質量精良頗得好評,本侯也早已耳聞之!”陳旭笑著點頭。
眼下大秦有三種生意最賺錢,一是糧食,二是布匹,三是鹽。
其中糧食利潤最薄,損耗最大,但需求也最大,每日光是咸陽消耗的糧食就達到百萬斤合計萬石以上,眼下咸陽城除開官倉存儲的數百萬石的糧食之外,民間存儲的更多,大部分都在糧商手中,而整個咸陽城存儲的糧食足夠整個咸陽吃好幾年,如果戰爭爆發,用最低供應的話能夠堅持吃十年,因此幾個和官府來往密切的大糧商都是富可敵國的那種,而糧商的地位也比普通商人高不少,政策和稅收都不一樣,畢竟關系到咸陽糧食安全,皇帝都非常重視幾個大的糧商,時常還接見表彰。
其次就是布商,涉及到老百姓穿衣問題,和糧食一樣是必備,雖然銷量遠不如糧食,但利潤相對較高一些,損耗小耐儲存,而且以前布都是和糧食一樣當做錢在用,官員發放的官秩包括兩種,就是糧食和布匹,這個張峪就是整個內史府最大的布商,陳旭早有耳聞,身家也堪稱富可敵國。
最后就是鹽商,鹽雖然銷量最小,但卻是日常生活必備物品,衣服可以不穿,但鹽必須要吃,不然人就會生病沒有力氣,但因為鹽的產地東南西北都有,品質不同價格也不一樣,巴鹽蜀鹽主要供給富豪公卿和士族貴族,苦澀的海鹽主要供給平民,這也導致咸陽有好多鹽商,身家也各自不同,但都是富豪之家。
除此以外掙錢的還有陶器和竹木器具等日常消耗品,但遷徙咸陽的商賈足有十多萬戶,這就導致這些不能壟斷經營的行業競爭更加劇烈,因此咸陽的商賈富豪雖然看似生活富足,但其實過的并不好,就像齊茂一樣,如果找不到更多的生意來源,家境只會越來越差。
而生意越來越差的原因還是因為苛刻的商律,不能自由經營加上沉重的賦稅負擔,再加激烈的競爭,這讓咸陽的十多萬戶從六國遷徙而來的富商幾乎看不到未來,但陳旭的出現,讓商賈看到了一個前途光明的希望。
一旦廢除了壓制商賈的律法,商賈可以自由經營,加上減輕賦稅,商賈必然就能獲得更高的利潤,便有更多的資金來投入到生意當中,必然就能擺脫眼前這種混吃等死的僵局。
因此只要眼睛不瞎的商人,自然都會想辦法來支持陳旭,只有陳旭成功,他們才能希望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