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我等何時開始進攻!”一個羌人首領神情緊張不安跑上來詢問。
眼前戰場上的情形一目了然,月氏人三路大軍才動用兩路,中間的狼皮大纛下還有上萬人根本沒有任何動作,此時還在七八里之外觀戰,而即便如此,羌人依舊完處于下風,不過羌人也并非完被壓制的態勢,因為大量的牦牛和粗糙簡陋的木盾排列成一個月刃般的半圓形陣營在岔路口穩住陣腳,兩邊還有戰士驅趕著獵豹虎狼等野獸不斷的沖擊月氏人的陣地,在野獸的咆哮之中,月氏戰士胯下的馬匹皆都慌亂嘶鳴,趁著月氏人混亂之際大量的箭矢便噗噗啦啦的射過去,月氏人便會稀里嘩啦的摔倒一大片,驚亂的戰馬嘶鳴奔逃,雙方完處于膠著狀態。
又觀察了一刻鐘之后,羌人開始不支,傷亡開始大量出現,因此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混亂后退。
“大將軍,燒當快頂不住了,快出兵吧!”一個羌人部族的首領急的額頭冒汗。
“不急,燒當陣型未亂,月氏大軍也并未部出擊,此時攻擊不是最好時機,等到月氏王的中軍出動,我們就可以開始攻擊了!”
英布臉色平靜的搖頭,隨行的幾個都尉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因此周圍的幾個燒當部落的首領也不敢再次開口,生怕惹怒英布之后棄羌人不顧,拍屁股走了羌人就徹底完蛋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時間很快再次過去半個時辰,燒當部落在南圖王的攻擊下慢慢不支,防御陣型出現數道缺口,先后有數千月氏大軍突入到山谷之中沖殺,混戰越來越明顯,月氏人的陣型一再收縮,開始慢慢往后面的山谷中退卻,而月氏人也步步緊逼,大量的戰士騎著戰馬從正面開始不斷沖擊,雙方箭矢依舊如同飛蝗一般密密麻麻,中箭落馬者在混戰之中不斷慘叫翻滾,整個山谷中已經開始枯黃的野草和荊棘都踩的凌亂無比,殘肢斷臂和血肉將地面染成了泥漿一般。
粗略估計,雙方死傷者已經超過五千人。
羌人的馭獸戰士作為月氏人的重點照顧對象此時幾乎已經完死絕,十多頭獵豹虎狼已經被射成了刺猬躺在來回沖殺的陣地之中。
而在雙方大戰的側面另一條山谷之中,月氏人的喊殺聲也越來越猛烈,嘶吼哭嚎之聲在牛角號和馬蹄聲中若隱若現,戰斗掀起煙塵已經彌漫到了三叉路口,防守側面山谷的羌人也已經頂不住開始混亂后退。
英布和一群都尉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
若是等到羌人被兩邊的月氏大軍擠壓到一起,場地更加狹窄的情況下必然擁擠產生更大的混亂。
“大將軍,快下令吧,燒當頂不住了!”一群羌人首領都齊刷刷跪在英布面前磕頭。
他們不是軍隊不懂兵法,但也知道如果此時還不幫忙的話羌人絕對會崩潰,然后四散而逃,那樣即便是他們從背后偷襲月氏人也已經意義不大了。
月氏人經過數月的準備,足有六萬最精銳大軍聯合而來,絕對不會像以前一樣讓羌人逃走,而是會直接尾隨殺入燒當部落,不給羌人任何喘息的機會,即便是羌人戰士能夠逃入山谷溝壑之中躲藏,但部落的房屋牛羊糧食婦孺絕對都會被搶劫一空屠殺殆盡,燒當從此再無任何抗衡月氏人的能力。
月氏和羌人雖然幾乎不停的在打仗,但一直都屬于小打小鬧,互相都有勝負,總體來說月氏強大一些,每次都能攆的羌人雞飛狗跳,但往往一兩個甚至三四個部族聯合起來實力也不會比燒當更強,每次追入山嶺溝壑之中后羌人便會化整為零消失,而月氏人繼續深入就會不斷陷入羌人的襲擾甚至會中埋伏,數百人的隊伍都可能一去不回,因此每次月氏人都是追著羌人的屁股窮追猛打一陣之后便會撤軍,因為繼續追下去傷亡會非常大。
這種情形已經在羌人和月氏人之間持續了數十年,雙方各有死傷也各都沒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但今年剛剛開春,羌人燒當部落突然襲擊了月氏魯哈部族,不光掠去了牲畜和人口,竟然連魯哈王都弄掛了,甚至還搶去了魯哈王的老婆和女兒,月氏人感覺這個臉一下丟的有些大,于是在一些部族首領甚至王族的要求下,月氏王便召集十多個強大的月氏部落的首領商討出兵為魯哈王報仇,不過因為大秦使團到來,這件事便拖了足足三個多月。
此次月氏王出兵有兩個目的,一個自然是借助機會爭取將燒當徹底干掉,第二就是清理族不服王庭的叛徒,至于大秦到底有沒有更多的打算月氏王眼下不太顧及的上了,因為如果等他死了,南圖王必然會造反,他花費幾乎一生心血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月氏人必然會遭受重創徹底分裂,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而且月氏王也相信大秦不會對月氏的地盤有太大的興趣,因為月氏人眼下占據的區域雖然也算水草豐美,但地域卻狹長無比,物產貧瘠,除開牛羊馬匹之外月氏人也沒什么東西能夠讓富庶的中原皇帝看得上眼。
但所謂眼界決定高度,月氏王不知道的是,眼下大秦皇帝的眼睛盯著地球儀已經看了足足一年了。
大秦那塊巴掌大的地盤讓皇帝越看越不爽。
月氏人雖然窮,但月氏人占道經營已經嚴重阻礙了大秦的發展,派出城管部隊清理道路早就已經擺上了大秦皇帝的議事日程當中。
“將軍,可以出動了!”
站在英布旁邊的一個隨軍幕僚眼看羌人已經開始大規模的混亂撤退,左平王的大軍已經從側面山谷之中殺出來,距離南圖王的大軍已經不到兩里距離。
“體上馬,準備出擊!”英布大氅一掀翻身上馬。
眼前這個情形是月氏王和英布商量過的。
此時秦軍出動攻擊南圖王的屁股,那么南圖王必然會混亂分兵對付秦軍,而左平王和月氏王的王庭大軍也會同時攻擊南平王,而羌人也可能會反撲,這樣南圖王四面受敵之下必敗無疑。
“殺”英布抽出腰間的長劍往山下還在混戰中的南圖王大軍一指。
“殺”三千秦軍如同猛虎一般策馬怒吼。
“殺啊吼吼”
數千羌人也同時揮舞著手中的刀槍弓箭鬼哭狼嚎般毫無陣型的率先沖下山坡。
俗話說人上一萬無邊無沿,羌人不是秦軍這般軍紀嚴明,而是有若一盤散沙,吶喊之中稀里嘩啦就如同一股泥石流般夾雜在野草荊棘之中殺向圖南王的大軍,雖然人數只有兩三千人,但陣型散開足有兩三里里的寬度,加上荒草荊棘的遮擋,因此氣勢看起來非常強大,而且三千秦軍尾隨其后,三千匹駿馬此時體力充沛狂奔而下,如同悶雷一般的馬蹄聲滾滾而下讓方圓數十里的地面都跟著在微微顫抖。
雙方相距不過三里,幾乎就是山坡的長度,快馬沖刺之下短短不過半刻時間,羌人的先頭部隊便已經和南圖王的大軍接觸。
而如同英布和月氏王的猜測一般,突然看到一支羌人大軍從側面的山坡之上沖殺下來,南圖王倉促之下立刻分兵阻擋,很快雙方就絞殺在一起。
“乞癸大頭領,月氏側后有我羌族增援!”
此時已經被兩路月氏大軍逼的幾乎潰不成軍的羌人突然騷動起來,一個部族首領滿身鮮血的沖到大頭領身邊興奮的稟報。
“哈哈,一定是先零部前來幫我們了,頂住不要亂,號令部眾攻擊月氏給增援的族胞創造機會,殺殺回去!”
在突然而至的羌人增援下,本來開始大范圍潰退的燒當部落突然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戰斗力,混亂的情形逐漸穩定下來開始組織反撲,而此時早已知道安排的左平王竟然約束部下慢慢后退脫離和羌人的戰斗將山谷的路口堵住。
“大王,秦軍已經出動,時機已到,可以攻擊了!”數里之外,策馬站在月氏王身邊的骨尕王提醒說。
“出兵攻擊圖南王!”月氏王微微沉默片刻,蒼老的面容露出一種無法描述的苦楚和痛惜,臉皮劇烈的顫抖幾下舉起手中的金刀。
“出擊,殺”骨尕王一夾馬腹率先沖了出去,緊跟在身邊的數千王庭精銳也跟著吶喊呼嘯而出,揮舞著武器撲向圖南王的大軍。
“圖南王不好,我們中計了!”
看著王庭大軍突然直奔自己的陣地而來,跟隨在圖南王身邊的幾個部族首領驚恐的臉色都白了。
“大王果然是已經容不下我們了,轉身殺出去!”
圖南王大吼一聲,身邊幾面狼皮大旗迅速開始呼啦搖晃,同時不斷有短促尖銳的號角聲響起,正在和燒當作戰的部族頓時撇下對手轉身撤退,很快就匯聚成一股奔騰的潮水一般殺向側后方的羌人試圖突圍。
“殺”看著時機一到,左平王也舉起手中的武器大吼,帶領身邊的部眾殺向圖南王。
“時機已到,殺”
一直壓住速度跟在羌人后面的英布也舉起長劍大吼。
此時南圖王四面受敵,秦軍這邊就是首當其沖的撤退路線,因為他們這邊人數看起來最少,而且羌人也稀稀拉拉看起來攻擊力量最弱,應該只是一小股羌人的烏合之眾。
“殺殺殺”
三千化妝成羌人的秦軍頓時怒吼咆哮,伴隨著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三千匹駿馬幾乎同時開始加速。
“弩”
伴隨著一聲接一聲的大吼,在奔跑之中所有的秦軍都已經雙腳踩在馬鐙上站起來抽出輕弩,同時卡卡擦擦都將機括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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