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氏這次提前造反,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占,雖然起兵成功奪取了五座縣城,但有若曇花一現瞬間就被撲滅下去。
支持項氏起兵的皆都是楚地一些落拓的貴族和游俠,就連當地諸多豪強都還在猶豫觀望之中并沒有跟風,東南諸郡的確還有不少起兵響應的匪徒,但規模都很小,數十數百人還不等聚成大患就被當地警尉鎮壓下去。
而在朝堂諭令出兵之時,陳旭便已經通知陳平安排報館的記者隨軍行動,期間也傳回來一些東南諸郡的新聞,但陳旭叮囑報紙上專門登載那些匪兵對當地的破壞和洗劫鄉鎮百姓錢財的消息,大肆宣揚叛軍的殘暴,這樣報紙流通出去,其他地方的百姓了解的大部分都是叛軍作亂的情形,各地民眾對叛軍的行為不是歡欣鼓舞,反而是同仇敵愾的憤怒,這樣其他郡縣即便是有心懷不軌蠢蠢欲動的六國反叛勢力就變得非常被動和謹慎,東南幾個郡治亂成一團的時候,西北東北和中原卻安穩無比,基本上沒有出現太多亂象。
利用宣傳瓦解反叛勢力的斗志,同時又凝聚民心,這就是大秦都市報如今在思想政治領域的巨大作用。
經過幾年的快速發展,大秦都市報在輿論宣傳陣地的作用已經非常明顯,慢慢開始達到了陳旭當初開辦報紙的初衷和目的。
而今天朝堂最后一道諭令,很快也會通過報紙宣傳出去,這樣天下百姓皆知朝廷不僅鎮壓了殘暴不仁的叛軍,而且皇帝還非常關心匪亂地區的民眾生活,免除稅收和徭役,開倉賑濟難民都是仁德之舉,如今大秦各地糧倉積粟如山,皇帝和官員都不會太過吝嗇這種收取民心的大好時機。
接下來足足一個月,陳旭都在忙碌拆分華夏錢莊的事,這件事說起來簡單,但要完全理順也并不容易,但隨著春天來臨,天氣逐漸溫暖,這件事還是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財政署、中央錢莊和華夏錢莊的各項準備也幾乎都全部完成。
范采盈依舊掌控華夏錢莊,而楊堃則被陳旭推薦去少府擔任新籌備的中央錢莊做主管,至于財政署陳旭不會去染指,因為財政署只管理朝廷收支,并不屬于頂層架構,陳旭只要把央行管理好就行了,本來最好的人選是范采盈,但安排一個女人擔任如此重要的官職不說大秦沒有,后世也沒有,陳旭想想之后也只能作罷。
而對于陳旭推薦楊堃擔任中央錢莊的主管少府令趙威并沒有異議,而且還非常感謝,因為對于中央錢莊的運行制度整個少府的官員都是兩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來運行。
楊堃雖然不太懂金融,但畢竟擁有非常靈活的商業頭腦,在陳旭和范采盈填鴨式的灌輸之后,很是興奮和激動的接下了這個差事,而這個差事也讓楊堃的身份一步登天,從一個掛著郎職的閑官一下變成了少府的三品大員,因為其職位對大秦的經濟繁榮和穩定具有極大的作用,在陳旭推薦之后皇帝也沒小氣,直接封爵下卿,成為了掌控整個大秦金融命脈的朝廷重臣。
對于陳旭的推薦,楊堃自然是感激涕零,發誓此生要唯清河侯馬首是瞻。
始皇帝三十二年春,兩個新籌備的朝廷署衙中央錢莊和財政署正式開衙辦公。
而中央錢莊開衙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鼓勵全國郡縣有實力的商賈在各地籌建錢莊,并且和華夏錢莊展開深度合作,盡快將錢莊開遍大秦所有縣城甚至是鄉鎮。
這是陳旭策劃中央錢莊最大的一個原因,用朝廷的力量去推動金融業的發展,完善基層金融單位,這樣不僅能夠快速推進貨幣改革,同時還能形成一個遍布整個大秦的金融網絡,時不我待,光靠華夏錢莊單打獨斗,再過十年二十年也無法完成這個任務,因為太過偏遠的地方華夏錢莊的手既伸不了那么長也管不了那么遠,但民間的力量卻輕而易舉就能實現,鼓勵當地商賈投資開設錢莊,很快就能將錢莊業務拓展到巴郡蜀郡這些地方,甚至將來還可以開設到月氏和嶺南這些大秦中央統治之外的區域。
轉眼已是仲春二月,萬物競發草長鶯飛,整個華夏從南到北桃紅柳綠,而在這春暖花開的季節,一輪規模更加宏大的全國道路建設已經進入了熱火朝天的狀態,春播過后大量的平民背著鍋碗瓢盆和被褥工具到各處的工地打工掙錢,全國各地的水泥廠也晝夜不停,把大量燒制好的水泥源源不斷的賣給各地修路的承包商,除此之外,煤鐵礦石的需求量也與日俱增,整個華夏到處都是燒制水泥和煉制鋼鐵的滾滾濃煙,基礎工業的蓬勃興盛已經能夠看到苗頭。
東南的局勢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來往的朝廷奏報之中說的也不再是叛軍和匪亂之事,大部分說的都是事關民生、嚴打和修路的情況。
項氏叛軍已經煙消云散,除開乘船逃脫的項伯和鐘離昧之外,整個項氏家族的主力基本上死絕,但讓陳旭一直耿耿于懷的是季布這個匪首竟然就像失蹤了一樣,沒有絲毫的消息。
但全國各地的嚴打還在繼續,抓捕季布的通緝令還依舊掛在全國無數郡城縣城和關隘城墻之上,而各地民眾對于嚴打的支持熱情前所未有,在民眾的踴躍舉報和參與之下,這一輪足足要持續半年的嚴打眼下已經抓捕了十余萬人,全都作為刑徒發配到各地修建道路,這些平日在城鎮鄉村為非作歹的閑漢游俠,在國家機器的鎮壓下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甩開膀子搬磚,成為了建設大秦的一支生力軍。
對于陳旭來說,過去的一年絕對是讓他最為記憶深刻的一年,收劉邦,破項氏,干死黃石公救回水輕柔,開始制造帆船為將來的環球遠航做準備,而且還征服了月氏,大秦的觸角已經深入西域,加上新商律的推行,再有冬春之交又把大秦金融徹底理順,如今大秦的發展已經在他一步一步的推動下開始向他設想的方向發展,劉邦和項羽等人的身份變化,歷史在過去的一年之中已經徹底扭轉,以后無論大秦如何發展,將在也不會出現楚漢爭霸的局面,那一場慘絕人寰的民族自殺式的混亂幾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消弭無形。
而在過去的一年中,因為始皇帝的支持,諸子百家的先賢典籍也大量開始印刷上市,燦爛的詩書經義匯編的華夏大典也正在緊張的修訂和整理之中,上古和夏商周三朝史書也還在不斷的整理,這是一個浩若煙海史無前例的文化盛事,除開文學院之外,天下郡縣都有名士參與其中,每天都有大量編纂的書稿投遞到文學院,數萬百家門徒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就連皇帝和滿朝文武都很是期待這些足以流傳萬世的典籍整理出來之后的盛況,那絕對是開天辟地一般的仁德和功勞。
“舒坦!”開滿鮮花的溪岸邊,陳旭枕著水輕柔充滿彈性的大腿躺在草地上,嘴里叼著一根甜絲絲的草根瞇著眼睛曬太陽。
嬴詩嫚和幾個侍女坐在旁邊一塊巨大的蒲草墊上逗弄剛剛會爬的陳汐玩耍,四周擺滿了巴浪鼓和各種竹木制作的小玩具,甚至還有一本水輕柔手繪的彩色圖冊,上面畫著各種花鳥蟲魚的圖案。
溪水岸邊,蒙婉和杏兒虞姬等一群少女穿著彩群來回奔跑采摘野花嬉戲玩耍,溪水中,一群少年和家仆正在捕捉蝦蟹。
范采盈和范采薇姐妹兩個也和幾個侍女在河灘不遠的地方放風箏,時不時傳來銀鈴般的歡笑。
遠處的山谷之中噗通噗通的聲音不時傳來,同時還有嘻嘻哈哈的大笑,那是蒙云和一群紈绔正在里面撒網捕捉五色魚。
這里還是前年和皇帝野炊的那個地方。
不過今天沒有皇帝來湊熱鬧,所有人都感覺到無與倫比的輕松和自在。
陳旭也好久都沒這么輕松自在過了。
“恩公”
隨著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從遠處而來,很快就看到兩匹高壯的駿馬疾馳而來,前面的男子黑衣黑褲身背寶劍,正是出門數月的虞無涯,而跟在他旁邊的一身青色長裙,同樣身背寶劍的女子,正是虞無涯的歡喜冤家夏子衿。
“虞大哥回來了!”陳旭驚喜的爬起來,水輕柔也跟著站起來。
“恩公,這么好玩的野炊竟然不等我!”駿馬沖到陳旭不遠處一聲嘶鳴停下來,虞無涯翻身跳下馬背大聲埋怨。
“你不在家我怎么等你?還有,你們的娃呢?”
“娃?什么娃?”虞無涯滿頭霧水的一屁股坐到陳旭旁邊,拿起旁邊盤子里面的一只油炸螃蟹就咔咔擦擦啃起來。
“自然是你們的娃,出去這么久,我還以為會生個侄兒帶回來!”陳旭沖著后面下馬的夏子衿微笑點頭。
虞無涯手一抖螃蟹都掉地上了,偷偷看了夏子衿一眼手忙腳亂的撿起來吹了幾下繼續吃,滿頭黑線的搖頭說:“恩公莫瞎說,我們是出去尋找季布,哪有時間生娃!”
“我不是說找不到就早點兒回來嗎?你看我女兒都快要出嫁了,你們不快點了生個娃,到時候可就沒你們的份兒了!”陳旭打趣說。
“噗嗤”水輕柔和幾個侍女都忍不住捂著嘴巴嗤嗤笑的嬌軀亂顫。
嬴詩嫚忍不住埋怨:“夫君,汐兒才八個月大呢,嫁人還得十多年!”
“嘿嘿,娃娃親懂不懂,汐兒雖小,但這門親事事要趕早,說不定再過幾天皇帝都忍不住要來提親了,到時候你說我該怎么辦,我可不希望將來女兒嫁個王孫子弟當個王妃整天不快活!”陳旭干笑幾聲說。
“恩公說的是,汐兒將來最好像我們一樣自由自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吃喝玩樂啥都自在,當了王妃如果身居宮中,必然不得開心……”虞無涯一邊啃螃蟹一邊點頭,然后轉頭看著坐下來的夏子衿說,“子衿,我們也要努力幫忙恩公完成這個心愿,生個帶把兒的出來搶先下手……嗷”
夏子衿臉頰羞紅的從虞無涯的腰間把手收了回來,狠狠的翻個白眼兒氣鼓鼓的說:“你沒用難道還怪我?”
“嘿嘿,如此春色美景,一會兒我們找個地方去努力……嗷”虞無涯呲牙咧嘴的再次慘叫一聲,而夏子衿臉上紅云密布的站起來飄然而去看范采盈等人放風箏去了。
“師兄,子衿姐姐臉皮薄,如此大庭廣眾,你怎可以說這般羞澀之語?”水輕柔同樣臉頰羞紅的瞪了虞無涯一眼。
“她臉皮薄么?我怎么沒發現?”虞無涯郁悶的輕輕揉了一下腰上的軟肉嘀咕,“上次一腳就把我踹到榻上爬了上來……”
“噗嗤”
嬴詩嫚和水輕柔各自面紅耳赤的站起來,帶著幾個侍女抱著陳汐去別處玩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