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既是夫妻,許多事你和輕柔詩嫚都要支持我,我也知道出門很危險,但有些事不是不想去做就不做的,我們的身份不允許,知道嗎?”
陳旭看著蒙婉精致無雙的小臉義正言辭的批評。
“夫君,是婉兒錯了,不該說這些話!”蒙婉眼圈兒發紅的拱在陳旭懷里輕聲說。
“非是不能說的,我也不想這么做,只是這個時代不允許我們安于享樂,或者說,現在還不是我們安于享樂的時候,我大秦就是一代又一代的君王和臣民不斷艱苦奮斗和積累開拓,才有今日你我所見的繁華盛世,而世界之大,還有無數的地方等待我們去征服,還有無數美好的風景等待我們去觀賞,時不我待啊……”
陳旭遺憾的搖頭。
即便是這些話他不想說,但還是不得不咬著牙說出來。
征服世界,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但對于拋卻在家的妻兒老小來說,那又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傷心和痛苦。
人類自古都敬重英雄,但英雄不是小雞,在安樂窩里是孵不出來的,只有提槍躍馬在血與火中廝殺,才能最終蛻變。
蒙云作為上卿之子,固然可以依靠祖輩的蔭庇將來成為一個大秦高官,但就和馮去疾對兒子說過的話一樣,最多二品官員,絕對就是這些人的頂點,若是不拼一把,封侯拜相是永遠都不可能的,而若是失去了斗志只想安享其成,這大秦中樞就會慢慢被這些尸位素餐的勛貴子弟慢慢占據,最后成為一個臃腫腐化失去開拓創新能力的國家。
如今大秦的律法非常強大,從商鞅開始形成了一個很好的風氣,那就是軍功封爵,皇族概莫能外,如果沒有功勞,始皇帝也不能隨便為喜歡的人封爵,雖然這個律法在皇帝眼和臣子眼中水分很大,但依靠功勞封爵的確是平民當官的極好途徑,徹底打亂了周朝那種公卿世襲的貴族傳統,也最終造成了大秦無敵天下的戰斗力。
大秦許多律法雖然的確嚴苛,但同樣也讓普通平民得到了許多好處,從農田財產私有到軍功封爵,都極大的推動了社會的發展,也得到了無數底層民眾的擁護。
雖然眼下大秦國內已經平穩,四夷已經征服,在陳旭看來舊的軍功封爵的弊端日益凸顯,但這個制度卻依舊擁有強大的生命力,陳旭即便是要進行軍事改革,依舊還是會把軍功作為主要考核目標。
激勵蒙云這些公卿家族的子弟進入軍隊為大秦開疆拓土,則必然還會激發普通將卒的熱情和勇氣。
而蒙云這些紈绔也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真正蛻變,將來才能成為大秦真正的頂梁柱,他們是大秦最忠誠的擁躉,遠遠要比那些崛起于寒末的平民官員和將領對大秦更加忠誠。
因此面對蒙婉的請求,陳旭是絕對不會心軟的。
反正去參軍受苦打仗的又不是他,更何況四公主又不是他的老婆,在家獨守空房關他屁事。
不過慫恿別人去疆場廝殺博取功名可以,讓陳旭自己去就算了,他如今已經封爵上卿,雙侯爵加身,還是大秦左相外加少師的尊榮,已經位極人臣不能再封了,繼續獲取滅國之功,只怕皇帝都不知道該如何封賞了,難道最后一發狠……把皇帝禪讓給他。
陳旭微微打了個哆嗦。
當皇帝不是他的夢想,上班下班熬夜加班太辛苦,996都不能形容這種痛苦,還是當一個自由自在閑散侯爺最好。
回到清河侯府,馬車剛進院落便聽見客廳有嗚嗚嚦嚦的排簫聲音和叮叮咚咚的古琴聲。
“夫君,看來是師院長和綰綰姐姐來了!”蒙婉欣喜的抱著女兒下車。
陳旭帶著蒙婉在迎接的侍女陪同下走到客堂門口了,果然看到師宣和綰綰夫妻二人正跪坐在矮榻上,一個吹著排簫,一個彈著秦箏,琴簫合璧正在演奏一首悠揚而輕快的樂曲,夫妻二人都很專注和投入,動作舒展看起來非常的和諧自然,水輕柔、嬴詩嫚和范采盈范采薇帶著幾個女兒也都正襟危坐正在聽曲。
陳旭阻止了侍女進去通報,牽著蒙婉站在門口一直把一首樂曲聽完,看著師宣放下排簫,這才大笑著鼓掌走進去。
“哈哈,師院長與田姑娘的琴簫合奏技藝越發精純熟練了,此曲歡快悠揚如春風拂面,實乃佳作!”
“侯爺回來了!”師宣和綰綰趕緊站起來行禮。
“夫君”水輕柔等一群妻妾也都趕緊迎上來福身行禮。
“免禮免禮,家中無需如此客氣!”陳旭擺手走到中央的主席坐下,水輕柔親自捧來一盞熱茶,蒙婉也抱著女兒挨著嬴詩嫚旁邊坐下來。
“師院長和田姑娘恕罪,本侯帶著婉娘和女兒去拜訪御史大夫,留下飲宴,故此歸遲,還請恕罪!”陳旭拱手對師宣和綰綰說。
“侯爺切莫折煞我夫妻二人,能得侯爺相邀,實乃榮幸之至,方才得幾位夫人晚宴盛情招待,閑坐之是便忍不住賣弄一番,讓侯爺見笑了!”師宣趕緊還禮。
簡單寒暄一陣,接下來陳旭也沒有說到底請師宣和綰綰來有何事,而是喚來一群歌姬舞姬在客廳歌舞助興,同時擺上點心零食紅酒茶水,一邊吃喝聽曲順便交流一些曲藝舞蹈和清河劇院的發展情況,歌舞幾曲之后天色已經逐漸昏暗,水輕柔知道今天陳旭請師宣和綰綰來是有安排,于是吩咐掌燈之后屏退家仆帶著一群女人離去。
等客廳安靜下來之后,師宣略有些忐忑的開口:“不知侯爺今日邀宣我夫婦前來有何吩咐?”
“師院長勿用緊張,非是吩咐,是有一件事本侯想請田姑娘幫忙!”陳旭擺手。
師宣趕緊站起來拱手說:“宣暫時回避一下!”
“師院長安坐無妨,此事或許師院長也要暗中出力,不過今日本侯所說之事你二人無論做不做都千萬不能透露出去!”陳旭抬手安撫師宣坐下。
“侯爺有事盡管吩咐,我夫妻二人定然會全力以赴,也一定會保守秘密!”綰綰站起來福身行禮說。
“不錯,我夫妻二人能有今天都是侯爺照顧,侯爺盡管吩咐便是!”師宣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但一樣語氣堅決。
“此事辦起來不難,但一定要非常隱蔽,千萬不能透露出任何和本侯的聯系,你二人可知城南新開了一家春芳園?”陳旭問。
師宣和綰綰二人對望一下之后一起點頭。
“春芳園最近在咸陽曲園界非常出名,聽聞是建成侯趙亥的產業,暗中似乎還有朝中好幾位貴人出資,不知侯爺為何問起?”師宣小心翼翼的詢問。
“本侯想安排一些人暗中進入春芳園幫忙打聽消息,但卻不能讓建成侯發現,因此要秘密行事,田姑娘對咸陽曲園界比較熟悉,以前可能還有不少熟識之人,因此操作起來比較容易,而且也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懷疑!”
綰綰臉色平靜的慢慢坐下來微微點頭:“侯爺說的是,當初田惠流落不夜天街,在銀月閣靠賣唱賣笑為生,雖然名聲不顯,但對于曲園的人和事的確比較清楚,也認識不少同病相憐的姐妹,侯爺打算讓惠如何行事?”
“春芳園剛開業不久,肯定要招募一些曲園界名聲響亮的歌姬舞姬以提升曲園的名聲和實力,因此我需要你二人暗中幫我尋找包裝幾個美貌而且精通韻律舞蹈的歌姬舞姬,然后將其送入春芳園成為里面的頭牌,這樣才能打聽到本侯需要的消息,不過要注意的是,這些名伶必須要能嚴格保守秘密,而且也絲毫不能知曉和本侯有任何關系……”
陳旭將這件事完整的解釋了一遍并且仔細叮囑,師宣和綰綰兩人雖然和官場并無糾葛,但兩人畢竟都是上層人士,當初師宣作為大樂師,經常出入王侯公卿的府上為嘉賓演奏音樂,而田惠更是齊國公主,王侯將相見過不知幾許,也知道不少朝廷和官場的爭斗和黑暗。
而最近幾年他們兩人一直呆在咸陽,依附于陳旭之后身份也自然水漲船高,一個管理女子學院,一個管理清河劇院的歌舞節目排演,平日來往的皆都是一些曲園界的大腕兒,出入的也是王侯將相和文武百官府上的歌舞宴會,因此對于官場也了解的比較透徹。
陳旭暗中進行這件事,必然是想通過趙亥掌控的春芳園打探一些官場上的內幕。
“侯爺,尋找訓練優伶并無太大問題,但我們和建成侯并不相熟,若是貿然推薦人去,恐怕會引起猜疑!”綰綰有些擔心的說。
“無妨,本侯策劃了一個活動,必然會讓建成侯足夠感興趣,你二人過來……”
師宣和綰綰二人趕緊走到陳旭的旁邊跪坐下來恭聽吩咐。
“事情本侯是如此打算的,由田姑娘私下聯系一些咸陽有名的曲園推薦自己的頭牌名伶,趁著春暖花開開辦一次花魁比賽,比試樂器歌舞等內容,邀請一些經常混跡曲園的風流名士作為嘉賓評選十位花魁,最后又從這十位花魁中評選出一二三名作為魁首,甚至以后還可以借用商業贊助的形式辦成一個和蹴鞠聯賽類似的長期活動,當然,這個活動同樣可以邀請春芳園參加,而師院長和田姑娘的目的就是方才本侯所說,要包裝出來幾個能夠為本侯所用的人,到時候花魁大賽結束,建成侯必然會對這些花魁感興趣……”
“侯爺,此事辦起來倒是不難,但恐怕要花不少錢財!”師宣和綰綰聽完之后都明白了陳旭的意思,各自感到心臟哐哐亂跳的同時也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