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蒙恬李信啟程返回軍營。
同去的還有兵部的官吏和監察省的監察御史,攜帶諭令前去西軍通傳針對各級將領的懲罰措施,基本上都是罰俸一年半年這種懲罰,這種懲罰在李信蒙恬看來完全就是輕描淡寫不值一提。
跟隨蒙恬離開的,還有蒙云和幾個平日整天混在一起的紈绔,齊老二和高老三都在其中。
因為聽說不參軍就可能會被罷去爵位,蒙云還是很夠哥們兒的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幾個狐朋狗友,然后齊老二等人也急了,回家與各自老爹詢問,也得到了差不多的消息,于是各自都一番掙扎商量之后,決定好朋友還是該在一起擼,于是就狠下心來決定去西軍當兵受苦。
馬騰楊真和另外幾個沒有功爵在身的紈绔在咸陽城西門之外招手送別一群擼友之后,一個個滿臉惆悵不已。
蒙云齊老二高老三這幾紈绔界的大佬一走,一群人瞬間感覺少了主心骨,特別是在今年的蹴鞠大賽正舉辦的如火如荼的時候,這一走各隊伍的聯賽成績恐怕都會一塌糊涂。
“唉,咸陽不熱鬧了,某過幾日也去東南,諸位保重吧!”一個紈绔騎在馬上幽幽的嘆氣。
“劉二郎,你去東南干甚子?”馬騰好奇的問。
“清河侯的坦途計劃開工之后,東南諸郡聽聞熱鬧非凡,規劃的各處海港碼頭都要設置海關、財政、商務、警備、監察、管理公司等衙門,我爹前次詢問我愿不愿意去海關衙門上差,我不愿意,沒想到這才幾日,蒙大郎高三郎他們便不聲不響的去了西域,如今就剩我們幾個,繼續呆在咸陽還有甚子意思!”劉二郎臉色悵然的說。
“也是,蒙大郎他們本來就有功爵在身,去了軍營必然大小還是一員將校,幾年之后再回來,恐怕就是大將甚至卿侯了,我等如若還依舊如此玩耍,恐被人恥笑,也罷,我回家也求老爹去尋一個差事……”另一個紈绔也唉聲嘆氣的搖頭。
“別啊,你等都走了,這蹴鞠聯賽怎么辦?”馬騰和剩下幾個紈绔都急了。
“你們看那邊……”劉二郎指著一群正在空地上冒著烈日蹴鞠的十五六歲少年,四周還有許多牽馬端水的仆從伺候,“看見沒有,我等已經老了,以后蹴鞠聯賽就是他們的天下!”
看著這群在烈日下奔跑施展著各種花哨蹴鞠動作的少年,還有四周圍觀喝彩的少男少女,馬騰等人瞬間默然。
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眨眼六七年過去,他們這群在咸陽引領風騷的紈绔果然已經老了,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般在烈日和狂風暴雨甚至冰天雪地之中瘋狂蹴鞠賽馬,甚至還乘坐滑翔機在渭河與咸陽城上空盤旋吶喊,用無比激烈刺激的活動獲得精神上的滿足和慰藉。
但眼下,他們一群人紈绔依舊,但更多的時間是聚在曲園喝酒把妹,隨著錢越掙越多,激情卻越來越少,與眼前這群正在崛起的年輕紈绔比起來,他們這群老前輩的確已經暮氣沉沉,已經不能代表大秦蒸蒸日上的活力。
“唉,走吧,聽聞清河侯回鄉探親之后還要去東南諸郡巡視,我等也去湊湊熱鬧,咸陽已經不好玩兒了!”
“也是,咸陽就丟給這群小家伙去玩兒吧,爺要駕乘大船出海,去瀛洲,去南洋,說不定過兩年還能比蒙大郎他們搶先一步到達西方……”
“哈哈,不錯,走吧,駕”
“駕駕”
一群紈绔揮鞭遠去,烈日之下,一群少年依舊還在滿場飛奔蹴鞠,時不時還有嘶吼怒罵之聲。
“二狗子,你個瓜皮會不會傳球,今年我們野狼隊一定要打進聯賽四強,明年必須奪冠,小爺我可是在球隊上砸了近十萬錢了……”
大秦在貌似安寧平和中突飛猛進,在四十億錢的投資計劃之下,整個大秦已經化作一個巨大的工地,從南到北,依托六條大江大河,官員匠吏,商賈平民,都如同螞蟻一樣乘坐舟船車馬不斷的涌往東南諸郡,投身于這場轟轟烈烈的基建工程之中。
水泥廠、鋼鐵廠、銅鐵煤礦、伐木場、舟船廠、馬車廠、糧食布匹工具等物資在朝廷的調度和民間商賈自發的行動下加快了生產和運輸速度,大量商船商隊來往驅貨不斷。
在這個炎熱的夏日,整個大秦已經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再也按不住它即將再一次的經濟騰飛。
而作為整個計劃設計者,堪稱大秦新時代最偉大設計師的清河侯,在老家等到妹妹杏兒出嫁之后,再次攜帶家眷與父母告辭,在護衛的護送下乘坐十多輛馬車沿秦楚道往南直奔荊楚,這番巡視陳旭打算先順長江而下至會稽,除開考察調研沿途的碼頭河運等物流狀況之外,還要去剛剛籌備完成的杭州廣陵兩座國營絲綢廠進行考察指導,同時還會像東南諸郡經營絲綢布料的商賈進行宣傳,以盡快把這種大規模集成化的工廠模式往整個大秦推廣。
在他不斷的努力推動下,大秦的發展已經勢不可擋,作為策劃者,陳旭不想坐在咸陽聽消息看報紙,而是想親眼見證這樣一個古老的奇跡,一個幾乎完全屬于他自己的奇跡。
相對于東方大秦的崛起和熱鬧,西方最近很亂。
首先是安息帝國國王安條克三世搶來的未婚妻,年輕貌美的蘇薩國公主阿西婭失蹤了,安條克三世在都城阿帕麥亞暴跳如雷,經過仔細的調查之后,發現可能是大秦使臣拐跑了公主,安條克三世氣的吐血三升之后發動三千王城精銳追趕大秦使團。
第二就是三月間,突然有一支自稱大月氏的游牧民族穿越東方的雪山荒漠之后闖入中亞,先是洗劫了沿途幾個部落之后實力很快壯大,不光補充了大量被李信奪走的牲畜財貨和人口,還搶奪了大量的戰馬和武器裝備。
大月氏的舉動激怒了康居王,在三月底召集五萬大軍與大月氏進行了一場大戰,雙方竟然不分勝負,雖然康居以逸待勞兵強馬壯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之勢,但逆境生存的大月氏卻有兩萬余裝備了馬鞍馬鐙的強大戰士,而且打仗悍不畏死,雙方交戰三日混戰數百里,康居死傷上萬,大月氏損傷也有數千,但面對大月氏人不要命的亡命打法,康居人慫了,康居王與大月氏王達成協議,康居可以不進攻大月氏,但大月氏必須往南遷徙。
面對康居王服軟的態度,大月氏王,當初的月氏南圖王畢昆也不敢咄咄逼人,只能帶著部族繼續往南遷徙,而康居王派出大軍一直監視大月氏人離開康居的地盤才陸續返回。
四月初,大月氏遷徙至大宛附近,上百萬頭牛羊馬匹和七八萬人的巨大部族出現,立刻就嚇到了大宛人,大宛國君得到消息之后滿頭霧水以為是康居人進攻,于是召集上萬戰士騎著奔跑如飛的駿馬前來堵截。
康居屬于半農耕半游牧民族,占據了咸海流域廣袤的草原荒漠,與月氏差不多算是同種,屬于羌戎后裔,康居人口雖多,但文明很落后,一直偏居北方,因此武器裝備并不先進,而且戰斗也沒什么章法。
而大月氏卻不一樣,雖然在大秦人看來也很落后,不會織布制衣,連鋼鐵武器都沒有,馬鐙馬鞍也做的磕磕巴巴能寒磣死個人,但大月氏卻是在和大秦的不斷戰斗中成長起來的,見慣了大秦人的兇悍和霸道,知道馬鐙馬鞍在戰斗之中的巨大作用,再加上圖南王畢昆也對中原文化比較了解,身邊還有休密王和冒頓等一群戰斗力強大的助手,因此大月氏雖然人生地不熟的闖入中亞,但面對康居五萬人比面對大秦數千精銳馬卒的壓力還小,一場大戰雖然損失不少,但也逼迫康居人默許自己有了在這一片區域生活的權利。
圖南王很郁悶,但又不得不往南走,但就在出康居人范圍之后不久,發現又有一支大軍前來堵截,兩支大軍對壘,大月氏戰士全都緊張無比的將數萬族人和牲畜家當全都護在身后,大部分部族首領都勸說圖南王不要與之爭斗繼續往西南遷移尋找水草豐美的地方修養。
不過冒頓卻不太同意,因為他發現這些大宛人的精銳騎的都是被稱為天馬的汗血寶馬。
“大王,中原人常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眼下我們已經被逼的無路可走,繼續往南萬里迢迢又不知道還要走多久,這大宛只有區區一萬人,但卻有如此多的寶馬,只要我們能夠戰而勝之,奪得幾千匹寶馬,則會大大增強我們的實力,以后面對更加強大的敵人也能夠從容應對,聽聞西方大國安息的實力不亞于大秦,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大王,冒頓王子說的不錯,大宛往南還有大夏和身毒,往西則有安息,我們人生地不熟不易到處流浪,如若在入秋之前還不能找到一個可以安身之處,只怕我們挨不過這個冬天!”一個身穿長衫相貌酷似中原人的男子也站出來勸說。
“大王,聽聞大宛總共只有三十萬人口,戰馬雖好但卻沒有配備足夠的馬鐙和馬鞍,如若我們能夠攻占大宛,不光可以停下來休養生息,還能得到大量優良的戰馬……”
雖然是被大秦剛的體無完膚,但自從來到這片天地之后打仗幾乎就沒怎么輸過,因此有些部族首領的戰斗欲望還是很強。
最主要的是連續兩個多月毫不停歇的遷徙戰斗,不光牲畜財貨丟失很多,還因為缺衣少食和炎熱導致的疾病讓所有的部族都惶恐不安,如果繼續這樣毫無目的的流浪,只怕挨不到秋天大月氏這個本來就是不同人種和部族聚集起來的龐大部落就會崩潰。
“大王,冒頓愿意率領一萬大軍擊潰大宛人,我們不能毫無目的繼續走下去了!”冒頓出馬請戰。
“大王,我等請命與大宛人一戰!”休密王和其他幾個部族首領也都站出來。
“好,就由冒頓帶領左營一萬人出戰大宛,若是獲勝,本王這次就封你為都密王,決不食言!”畢昆狠狠的握緊拳頭說。
“多謝大王,左營諸部隨我出擊!”冒頓咬牙抽出鋒利的鋼鐵大劍策馬大吼。
“殺”畢昆左右邊一面巨大的狼皮大氅不斷搖動,瞬息之間萬余衣衫襤褸兇悍異常的大月氏戰士揮舞著長矛弓箭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咆哮往大宛人洶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