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陳旭到達江西,游覽鄱陽湖之后視察了附近的江西瓷器廠,并且親自將生產優質瓷土的地方命名為景德鎮,由此景德鎮之名隨著報紙和南來北往的商旅不斷傳播名滿天下,僅次于清河鎮成為大秦最為風光耀眼的兩個鄉鎮。
如今的景德鎮有瓷器廠十多個,其中規模最大的是江西瓷器廠,另外幾個規模有大有小,因為附近的瓷土質量好,因此制作的瓷器品質也非常高,而且隨著瓷器工藝的日趨成熟,各種造型的瓷器和彩繪陶瓷也層出不窮,除開平日常見的盤碟碗盞等器物之外,還有工藝復雜的茶具、酒具、燈具、燭臺等高檔瓷器以及大型的瓶瓶罐罐甚至是觀賞瓷器,形成的瓷器產業已經成為了江西郡的主要產業,帶動了當地商業的極大繁榮和發展。
視察完景德鎮之后,夏天也差不多結束,七月初,陳旭帶領家眷登廬山游玩兩日之后乘船從鄱陽湖入江,順長江而下,沿途先后視察九江、青陽、當涂、金陵等幾個重要長江港口的建設情況,七月中旬,陳旭到達此行最重要的一站廣陵。
廣陵,就是后世的揚州,這里籌建的大秦第二絲綢廠在三月就已經完成一期工程正式投產,如今雖然入秋,但大量的蠶繭和生絲仍舊還在大規模的收購之中,囤積的材料足夠生產到明年開春。
本來陳旭去年上奏組建這兩家絲綢廠之后,打算是開春四月份前來視察一下,但沒想到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層出不窮,而且妹妹五月份又要出嫁,因此便一拖再拖,眼下直到七月才真正看到他自己一手安排的這家當代最大的絲綢紡織工廠。
眼下的揚州絲綢廠二期工程已經完工,織機規模達到了五百架,兩期廠房加起來占地二百余畝,全部都是木質板房結構,一模一樣的房子連成一大片看起來頗有視覺沖擊力。
自從這個工廠修建之后,已經被大秦都市報經過無數次的報道,而且凡是來親眼看過這個工廠的人無不震驚于其無法形容的龐大規模,口口相傳之下這個工廠已經被夸張到天下第一的地步,不過陳旭聽到之后也只會付之一笑。
神特么天下第一,后世沿海的大廠規模比這大的還有無數,隨便一個富士康的工廠都可以碾壓這樣好幾個廠區,不過等陳旭親自到達工廠之后,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絲綢廠的確就是眼下國內最大的單一廠區,兩期工程十多個廠房縱橫連成三排,看起來的確有了幾分磅礴的氣勢。
而最讓人稱道的是場內的織機規模,每個廠房之中有五十架,十乘五格局整齊排列,房梁上一排排整齊的生絲卷軸密密麻麻垂下的絲線如同盤絲洞一般,所有的織娘都穿著統一的工作服,頭上帶著帽子臉色嚴肅認真的不停紡織,踢踢踏踏的躡板踩踏聲和噼噼啪啪的提綜聲音如同流水一般匯成一片,各級管事和巡邏匠工來回不停的在一排排織機之間穿梭,偶爾還有推著小車的絲工為已經用完了生絲紗錠的織機更換線軸,也不時有織滿一匹的織娘停下來裁斷絲綢被管事計分之后運走。
陳旭在到達江陵絲綢廠之前就已經提前安排侍衛前來通知絲綢廠主管和當地官員,勿要大動干戈的迎接,因此當他帶著妻妾女兒來到絲綢廠的時候,迎接的只有廣陵縣令縣尉還有紡織廠幾位高層領導,其他人皆都不知曉名揚天下的清河侯已經到達廣陵。
一座用混凝土澆筑的廠區大門,闊有五丈,高有兩丈,上面翹梁飛檐非常具有傳統建筑風格,門楣上用紅色的朱砂填寫著廣陵絲綢廠幾個小篆大字,每一個都有兩尺見方,看起來氣勢磅礴,除開大門之外,四周都是用磚石水泥砌成的圍墻,高有一丈,圍墻上面還插有半尺長的竹簽,主要是防止有人攀爬進去偷盜搶劫甚至是對織娘另有企圖,畢竟絲綢廠內足有一千多名女工和學徒,安全問題不得不防。
大門白天都有活動柵欄阻攔,除開有通行證的馬匹和車輛之外外人一般不得入內,大門兩邊就是保安室,十多個體型彪悍的保安手持刀劍時刻守護大門,警衛室還有牛角號和銅鑼警笛等,一旦有不軌者企圖闖入工廠,警報響起整個廠區一百多位保安都會聞訊而來,這些保安全都是退役的兵卒,而且獲得許可可以斬殺一切不聽號令之可疑人員。
這就是國營工廠的威風和霸氣,在如此嚴密的安保措施之下,整個廠區內一切都井井有條安閑寧靜,幾個月下來還沒有發發生過一次不安全事件。
看著一個年輕帥氣氣勢逼人的錦袍青年帶著一群貌若天仙的女人牽著抱著幾個女童在工廠領導和縣令縣尉的親自陪同下談笑走進廠區,十多個守門的保安全都恭恭敬敬兩邊站好不敢有半分多余的動作,因為在這群人的前后左右,還有上百個身穿統一裝束扛著奇怪武器的威武青年,一個個臉色嚴肅目不斜視,產生的氣場異常強大,而除開這群人之外,還有數十個膀大腰圓身穿皮甲腰挎刀劍的武士,一個個面色威嚴如同虎狼一般將錦袍青年和幾個女子拱衛在中間,目光四周逡巡,似乎看誰都有一種上去亂刀分尸的沖動。
“不錯不錯,廠區很干凈整潔,就是綠化少了點兒,空地上可以多栽一些花草樹木,也可以修建一些涼亭走廊石凳木椅等休息的場所……”陳旭一邊走一邊四周觀看點頭。
水輕柔、嬴詩嫚、蒙婉、春夏秋冬侍妾還有虞姬小陳汐等一群女人也對被這座巨大的絲綢廠充滿了好奇和興趣,一邊走一邊四周指點輕聲討論。
她們早就知道廣陵和杭州修建了兩座巨大的絲綢廠,但等今天終于看到之后,才知道它真的很大,一路經過兩邊一排排寬大整齊的廠房令人驚嘆,同時廠房的安靜也讓人似乎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驚擾了正在廠房之中紡織生產的女工。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所有的女工都在工作,因此廠區內看見的人很少,除開保安和來往運送生絲紗錠的貨車之外,基本上看不到閑雜人等。
陳旭一群人在廣陵縣令和工廠領導的陪同下先在廠區內大致游覽了一遍,觀看了十多個車間、廠房、倉庫、后勤、安防以及接送職工的廠車等等設施,陳旭在夸贊的同時也指出了一些不足的地方,比如綠化、休息、娛樂等設施嚴重不足,要求工廠主管不光要嚴格管理工廠,更要關心所有織娘的身體和心里健康,尤其是不能超負荷加班和高強度的壓迫勞動等,尤其是還提到這些織娘每個月都要有至少兩天的生理假期等等。
陳旭這些話不僅聽的一群女人臉頰羞紅捂著嘴吃吃低笑,更是把廣陵縣令縣尉還有工廠的一群高層領導聽的目瞪口呆而又不知所措。
“怎么,本侯說錯了?”陳旭很不滿的看著工廠的幾個領導。
“沒有沒有,侯爺說的對,我們要時刻關心織娘的安全和健康,明天下官就將例假制度張貼出來……”工廠一個領導趕緊點頭哈腰的說。
“嗯,此事很重要,這些織娘既然已經被工廠錄用,那就是我們工廠的職工,諸位作為工廠管理人員,要時刻記得為職工謀福利,不光要關心她們的身體和心里健康,平日還要根據業績進行一些評獎活動,發放一些獎賞以鼓勵她們積極的工作,記住,她們不是奴隸,是工人,本侯不想聽到任何人被壓迫和虐待的言語,此事我會安排監吏和報館記者抽空前來檢查和采訪,你等也不得刻意阻撓,聽清楚沒有?”
“清楚清楚,侯爺放心,我等一定按照侯爺的吩咐去做,絲綢廠從籌備之日起就已經有工部戶部官員傳達過這些條令,屬下也曾在戶部擔任官職,必然不會知法犯法!”工廠主管抹著額頭的汗水連連點頭。
雖然已經入秋,但南方的天氣依舊炎熱,他額頭上的汗卻不知是嚇的還是熱出來的。
人的名樹的影,面對當朝左相和太師的清河侯,所有人都感覺有一股來自天穹的威壓將他們的靈魂死死壓住,緊張的有一股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本侯也只是提醒你等,勿用緊張,走吧,去廠房看看……”陳旭指著旁邊一個掛著第五車間牌子的廠房,牽著陳汐帶頭走了進去。
一踏進寬大的廠房之中,除開一面嚴禁煙火的巨大警示牌之外,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如同萬馬奔騰的聲音,縱橫整齊排列的五十架織布機正咔咔擦擦的不停紡織,所有的織娘都臉色嚴肅認真的不停重復提綜穿梭等動作,偶爾有人輕聲咳嗽一聲,但卻沒有任何人說話,嘈雜之中透露著嚴肅無比的安靜,安靜中又透露著一股緊迫和壓力。
門口站著兩個保安和廠房管事,看見突然進來一群人本想阻攔,但瞬間又騷眉搭眼兒的趕緊拱手哈腰的沒一點兒堅持,雖然不知道牽著小女孩兒走在前面的錦袍公子是誰,但只看陪同左右的人就知道自己得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