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在與大秦爭奪巴蜀的戰斗中失敗,失去了巴蜀的食鹽產地,不得不努力往海邊發展,和越國反復爭奪海鹽產地,最后終于是楚國憑借大塊頭贏得勝利,將吳越之地納入版圖。
而在楚國滅越之后,春申君黃歇被任命為楚令尹管理姑蘇,當時姑蘇靠近大江區域一片連綿的河湖沼澤,遇到夏季便泛濫成災,當地民眾苦不堪言,黃歇門下食客眾多,各種有能力的人自然不少,因此有人建議只要疏通斷頭河,從淀山湖開掘人工河渠直達長江口,勾通沿途大小河流湖泊,則姑蘇水患可除,而姑蘇也必然變成一片魚米之鄉。
黃歇聽從了門客的建議,帶領姑蘇百姓開始疏通河流開掘溝渠,費時三年終于成功,至此太湖下游之水系連為一體再無水患滋擾,后世人為了感謝和紀念春申君的功勞,便把這條河稱為春申江或黃歇浦,也就是后世的黃浦江,如今雖然還沒有官方的正式命名,但黃浦二字已經出現。
黃浦江,作為后世上海的市河縱貫全境,黃浦夜景也是上海一大名片,如今上海還不知道在那個旮旯,但黃浦江卻已經是姑蘇最為繁華熱鬧的水運航道,溝通太湖和姑蘇腹地數十個大小湖泊和數十條大小河流,水量充沛可行巨舟,在后世甚至還能通行萬噸巨輪。
不過如今的黃浦江雖然繁華,舟船竹排來往不斷,漁歌號子此起彼伏,但在陳旭看來依舊是蠻荒無比,沿岸除開成片的稻田桑田之外就是湖泊荒野,黃浦兩岸雜草叢生樹木茂密,大部分地段完全就還是一副原始生態。
第二天正午時分,兩艘巨大的帆船從水波浩蕩的大江口逆風而來進入黃浦口,巨大的船帆側風鼓蕩,中央主帆上一個篆書的巨大秦字仿佛巨龍盤旋搖擺,活靈活現仿佛要從大船上躍上蒼穹,呼呼啦啦的帆布搖擺聲音,也如同龍吟虎嘯一般聲聞兩岸,而在高高的桅桿上,一面黑龍旗、一面藍色的清河旗、幾面令旗迎風招展,巨大的船體和高聳的桅桿遠隔數里仍舊看得清清楚楚。
黃浦江兩岸有民眾跟隨奔跑歡呼,河面上來往的舟船也都紛紛避讓,船上的商旅船夫全都興高采烈的激動吶喊,拜見清河侯的聲音此起彼伏。
“姑蘇吳越,果然是江南水鄉之地,舟船如車馬,實在繁華……”
陳旭虞無涯水輕柔夏子衿等一群人此時都站在旗艦船頭的甲板上,臨風觀看河流和兩岸的風光景致,說笑之間還不時對著江面上行禮問候的商旅船夫揮手致意。
“還是我華夏繁華,這姑蘇比之咸陽洛陽稍有不如,但比之瀛洲朝鮮又不可同日而語,此情此景,當要長嘯數聲,才能表達心中之暢快……啊”
虞無涯站在船頭扯開嗓子大吼幾聲。
“嗷嗷”
江面和大江兩岸的船工民夫也跟著嗷嗷應和,瞬間鬼哭狼嚎之聲此起彼伏,舟船猶如掉進了一窩野人之中。
看著放浪形骸的虞無涯,夏子衿臉頰微紅輕輕在他腰上擰了一下,快活的吼聲戛然而止,虞無涯轉過頭一臉無辜的看著老婆,“為何要打斷我?”
“如此瘋瘋癲癲成何體統!”夏子衿翻白眼兒。
“虞大哥心性曠達,夏姑娘何必在意,此情此景,的確值得高歌一曲,才能表達心頭的暢快,咳咳……”陳旭清了一下嗓子,然后也扯開喉嚨。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竟若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啦啦啦……”
在陳旭聲嘶力竭般的吼唱之下,這一首曾經被譽為江湖第一神曲的歌謠便隨著濤濤江水傳遍兩岸,而在歌聲響起之后不久,不光夏子衿虞無涯和水輕柔臉色慢慢由驚訝變成了極度的認真,就連江面上的行船和兩岸嗷嗷喧鬧的民眾也很快安靜下來。
巨舟逆流而上,江水浩蕩波光粼粼,而在巨舟之上,一個錦袍青年揮拳高歌,配合沙啞的嘶吼,豪邁的歌聲震徹荒野漸行漸遠。
“夫君此曲豪邁,別有一番風味!”
“恩公莫要停,再來一遍,無涯今日一定要把這首豪邁至極的歌曲學會……”
數十丈長數丈高的艨艟巨艦,沿著平緩的黃浦江逆流而上,巨帆鼓蕩之下,兩岸景色如同光影倒退遠去,船上對話的聲音隨風飄散,不久之后再次響起了豪邁的歌聲,其中還夾雜著男男女女或高或低的合唱。
一個時辰之后,兩艘巨舟在黃浦江一個巨大的拐彎處靠著一處河港碼頭靠岸拋錨,這里就是此行的終點,這個河港其實就是后世的蘇州河入江口。
不過眼下的蘇州河還叫吳淞江。
眼前這個地方,陳旭也還是略微熟悉,但他熟悉的并非眼前景物,而是兩千多年后的上海灘,因為河港對面就是后世最為著名的上海外灘,而外灘的對面,就是更加著名的東方明珠塔。
曾經在這里,陳旭花費了自己省吃儉用下來的幾千塊錢,和自己的前女朋友來繁華的大上海玩過一次,但也僅此而已,那一次旅游之后兩人便分手,分手的原因就只有一個字窮!
穿越之后,陳旭發誓不再當一個窮逼的愿望早已實現,而且不光如此,他還和千古一帝秦大大有閨蜜般的交情,互相討好又互相提防,甚至還娶了秦大大的女兒,同時還位居大秦左相,身兼太師、上卿和雙侯爵的尊榮,整個大秦天老大,秦大大老二,他就是老三,富可敵國早已不能形容他的富足,說權勢滔天一點兒都不為過,三妻四妾,豪車名駒,門庭若市,仆從如云都只是最基本的生活狀態。
但此時站在這片蠻荒之地,站在數丈的船頭之上,看著昔日繁華但眼前還是一片野蠻荒蕪的上海外灘,陳旭臨風遠眺,方才還激情澎湃的心緒瞬間慢慢平息下來。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一種物是人非的茫然。
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做一個夢。
或許自己當時闖紅燈穿馬路并沒有死,而此時不過是躺在某一家醫院的病床上,插著氧氣管當一個植物人,而眼前這一切,不過是自己腦海中幻想出來的場景。
“夫君,我們是不是到了?”
突然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旭身體微微一抖,迷茫的眼神快速回復清明,回頭,就看到嬴詩嫚蒙婉虞姬和春夏秋冬一群妻妾女兒都從船艙出來。
“嗯嗯,已經到了,二弟他們的船就停在對面!”陳旭回過神來,伸手指著前方不遠被樹林遮蔽的四艘巨舟笑著說。
“夫君恕罪,我們又暈船了!”嬴詩嫚臉色有些蒼白,兩個侍女一左一右攙扶著。
“這里應該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先下船休息,然后送你們先回吳中,你們就在吳中玩耍幾日,我已經拜托楚風兄送你們回咸陽……”
此時大船停穩,船工已經放下舷梯正在搭建跳板。
虞無涯和夏子衿兩人根本就不走跳板,而是縱身就從數丈高的甲板上一躍而下,一青一黑兩道矯健的身影輕飄飄的就落在了簡易碼頭上。
“嘩”等候在碼頭上的一群船工水手還有無數附近的百姓全都驚呼喝彩,頓時碼頭上一片熱鬧喧嘩。
“騷包”陳旭撇撇嘴抱起大女兒陳汐,帶著一群家眷等待跳板搭好。
“真的是羨慕師兄和子衿姐姐呢,雙棲雙飛宛若神仙眷侶!”水輕柔站在陳旭身邊,一雙美目看著正在船下和韓信江楚風兩人說話的虞無涯輕聲說。
“這羨慕不來,太高了,我可不敢跳!”陳旭說話之時一把拉住水輕柔的手,“你也莫跳,下次我一定要修建一座十丈高的超級大船……”
“噗嗤”水輕柔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夫君的話可別讓子衿姐姐聽到!”
“嘿嘿,她聽到又如何,我在她眼里除開會做飯會騙女人啥都不會!”陳旭干笑。
“可不是呢,方才她還偷偷夸獎你歌唱的好!”水輕柔捂嘴揶揄。
“恩公,莫要磨蹭了,快跳下來,我接著你!”看著陳旭一群人還在船上慢慢騰騰的等待搭跳板,船下的虞無涯忍不住張開雙臂高呼。
陳旭黑著臉往后退了兩步。
“記住,不能學虞伯伯他們,這樣下船是不對的,容易摔斷腿,知不知道?”陳旭緊緊抱著大女兒叮囑。
“不會,虞伯伯武功高強,才不會摔斷腿呢,汐兒現在也能從馬車上跳下去……”女兒反駁。
陳旭的臉瞬間黑的眼珠子都快看不見了。
尼瑪繼續這樣跟著虞無涯兩口子混下去,自己一家人怕是很快就不能整整齊齊的了。
“這是誰教的,不好,咱不能學,上下要走樓梯知不知道?”陳旭教訓女兒。
“這是嬸娘教我的,說是只要內息練好,再高也能跳下去!”陳汐指著水輕柔。
陳旭……
“夫君,我……我先下去了!”水輕柔捂嘴,臉頰略有些紅,不知道是得意還是不好意思,回頭給陳旭留下一個嫣然的笑容,然后一步跨出船舷,在一片驚呼聲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有若一片輕飄飄的落葉,在空中往前掠出三丈余遠落在了夏子衿身邊。
“姑姑好厲害!”虞姬激動的站在甲板上歡呼。
陳旭的臉黑的已經快要滴出墨汁來了,趕緊伸手一把將虞姬也摟在懷里根本就不敢撒手,生怕一撒手這個丫頭也跟著跳下去了。
忙忙碌碌近一刻鐘之后,跳板終于搭好,這次因為碼頭上韓信等人臨時搭建了一個丈余高的木質高臺,因此跳板要平緩許多。
陳旭帶著一家人很快下船,與韓信江楚風等人一番寒暄之后,陳旭去停靠在約一里外的四艘大船處簡單的看了一下,看望了一下聚集在這里正在幫忙搬運糧食和貨物的千余少年,然后留下韓信照顧大船,在江楚風的陪同下帶著虞無涯和一群家眷乘車騎馬去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