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江珩等人,陳旭又把五湖園的四個商人找來閑聊,拿出一罐紅糖與四人品嘗之后告訴他們自己正在吳中安排人種植甘蔗開設制糖廠,如果他們感興趣的可以加入進來,并且還告訴他們廣東廣西更適合甘蔗種植,自己也已經安排工匠和官員去兩地推廣甘蔗種植開設糖廠,他們可以投入資金一起發財。
品著甜絲絲的糖水,看著一罐紅色的砂糖,再聽完制作成本之后,曲海呂仲等人一個個都激動的快坐不穩了。
自從當初認識陳旭之后,開茶坊酒坊,加上五湖園的名聲,這些年在東南也算混的風生水起,四個人名聲在吳中也路人皆知。
但無論茶葉還是桑葚酒,基本上都只能在東南銷售,一是交通所限,二是市面上相同的商品太多,光是桑葚酒一項,東南諸郡如今至少有十多個品牌,叫得上名號的大酒坊也有五六個,民間小酒坊多如牛毛,大街小巷挑擔賣酒的不計其數,彼此之間為了爭奪市場互相殺價,實際上利潤已經不太高。
茶葉同樣如此,江南氣候溫暖濕潤,適合茶葉種植和生長,曲海等人和閩中郡尉高焄一起開設制茶坊,武夷山的大紅袍和太湖碧螺春雖然也因為清河商店的推廣銷量不錯,但如今市面上的茶葉也越來越多,高端茶葉銷售上不去的情況下只能在低端市場殺價,如今普通茶葉一斤不過二三十錢,利潤也已經到了極限。
就在幾個人最近正在準備投巨資開設一家絲綢紡織廠的時候,今天清河侯又給了他們一個天大的驚喜。
這紅砂糖味道甘甜無比,品質與蜂蜜相近,最主要的是價格極其低廉,十多斤甘蔗就能制作出來一斤紅糖,而一根大甘蔗就有十多斤吧,市面上一兩錢一根,而這么好的砂糖,上市后至少也得買上百十來錢一斤吧,除開人工場地柴炭機器等成本,利潤數十倍,哪怕是最后只賣十錢二十錢一斤,利潤也是數倍計,絕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最主要的甘蔗這種東西只有東南諸郡才種植,而且制糖術就攥在侯爺手中,他不發話,天下沒有人敢去仿制啊,專利法案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好,既然四位都愿意一起做這個項目,明日一早等商祺到達就一起擬定一份合同,籌錢籌備一家制糖公司盡快落實下去,諸位也就辛苦一些多去廣東閩中等地跑跑,推廣種植甘蔗,籌建制糖廠,冬天就可以開始育苗栽培,明年秋冬這甘甜的蔗糖就能大量上市銷售了,所謂一步快步步快,雖然這制糖之術很快會被傳播出去,但蔗田卻是最關鍵的,因此只要搶先開發大量的蔗田,數年之內天下獨此一家,諸位就跟著一起發財吧,哈哈!”陳旭暢快大笑。
“我等多謝侯爺提攜!”曲海等人激動的嘴巴都合不攏。
能夠加入清河侯的團隊,以后想不發財都難!
“說不上提攜,主要是東南諸郡本侯不會常來,你等要把制糖廠管理好,最重要的是大力推廣甘蔗種植,這東南沿海夏季狂風暴雨,種植糧食都會歉收,而甘蔗的抗倒伏能力要比粟稻強,農民種植甘蔗可以大大減少損失!”
“侯爺憂國憂民之心實在令我等敬佩,侯爺放心,我們四人皆是吳中當地人,家族中都有不少子弟,一定會多安排一些出去宣傳推廣,配合侯爺把甘蔗種植和制糖廠都盡快籌備完善!”
“那此事就如此說定,明日一早再做討論,去吧!”陳旭端茶送走曲海四人之后,這才伸個懶腰去和一群家眷談心。
明日一早他安排完吳中的事便會再次啟程去黃浦江,乘船徑直去閩中海港匯合曹參的船隊,然后十艘大船一起去臺灣,這次的東南之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算完成任務。
這次隨同而來的家眷除開水輕柔之外都會從陸路返回咸陽,眼下已經八月底,回到咸陽已經十月入冬了,這一別至少兩三個月。
分別自然是哭哭啼啼依依不舍,一群妻妾都眼淚漣漣,陳旭摟著這個安慰又摟著那個安危,好不容易把一群嬌妻美妾都安慰睡覺之后,這才感覺心頭累的慌,一個人爬上酒樓的涼臺準備出吹風散散心,卻發現虞無涯抱著一把劍正一個人在深秋的月色下獨自飲酒。
月色清朗,湖風蕩漾,四周高低錯落的房檐樓臺,層層疊疊間還能見到淡淡光芒的河流池塘,一派江南風景,與咸陽縱橫交錯排列整齊的高墻大院決然不同。
“恩公為何還不睡?”虞無涯咕嘟嘟灌下一口之后把酒瓶子遞給陳旭。
“我擔心詩嫚她們歸途的安危!”陳旭接過酒瓶坐下來,喝了一口輕聲說。
“家眷回京師,車隊亮出太師府儀仗和公主儀仗便是,沒有人敢不開眼襲擾,何況還有數十護衛數百仆從,還有江楚風帶著家將跟隨護送,恩公盡管放心便是,您倒是應該多多擔心一下去了臺灣之后該如何安排,那兒可真的是人生地不熟!”虞無涯提醒。
“臺灣島和瀛洲朝鮮一般,上面應該有一些土著部落,都是商周甚至上古時期渡海過去的夷越后裔,這次我不光準備的有糧食衣物和刀槍器械,還有農具和良種,去了之后這些少年不光要好好訓練,平日還要墾荒種田,后續商騏除開運送缺少的物資之外,還會運送一些牛羊馬匹和家禽等過去圈養,用以改善生活,年余時間而已,轉瞬即過,你和子衿堅持一下,等此事完畢天大地大就隨你們去了!”
“這倒是無妨,臺灣既有居民,到時候抓一些島民種田飼養便是,吃喝想來不成問題,只是吃不到恩公做的美味,令無涯悵然若失……”虞無涯滿臉的遺憾神情。
“船上的廚師都已經學會了許多海鮮的制作方法,但再次提醒一句啊,千萬別吃毒鲀!”面對這個墮落成吃貨的高手,陳旭同樣也哭笑不得,只能再次提醒一句。
不是他嘮叨,而是他真的不敢保證虞無涯忍耐不住河豚的美味會再次品嘗一下,然后被他委以重任的兩口子都掛了,于是陳旭估計撐不過九年大劫就會被赤松子和夏子衿那個神秘的師門捉回去,用各種上古道法挨著仔細折磨一番,最后死的零零碎碎的。
“咕咚”果然,虞無涯一聽河豚二字便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抹著嘴巴認真的點頭,“恩公放心,我不吃便是,哦,對了,虞姬這次怎么辦?”
“跟你去臺灣吧,等熬過這次大劫再說!”
“也好!”虞無涯點頭,從陳旭手中拿過酒瓶喝了一口,望著天上的明月沉默許久之后開口“鬼谷子前輩擅演天機,九年大劫雖不知真假,但恩公切記不可大意,到時候無涯一定會守護在恩公身邊,而恩公得太乙仙尊夢授天書,也是天地間有大福緣之人,無涯相信只要恩公小心應對,一定會順利度過,無涯只是擔心這時機難以判斷,如今去臺灣練兵就是恩公最后的布局,不知恩公可是猜測到了什么?”
陳旭微微點頭,“自然是有些猜測,不過也是根據天書上的一些警示判斷罷了,我以前曾經和輕柔說過,大秦統一六國,實際上存在的時間很短,始皇帝殯天之后胡亥矯詔登基,屠殺兄弟姐妹和滿朝文武大臣,導致朝綱混亂民不聊生反賊四起,三年時間大秦便崩塌,而根據天書所載,明年就是始皇帝殯天之時,而鬼谷子前輩說的九年大劫剛好與之吻合,如果推測不錯的話,我的這次劫難一定和始皇帝殯天有關……”
“原來如此,趙政明年才五十歲吧,五十知天命,這死的也太早了點兒,難道這就是他的命?”虞無涯滿臉驚異之色。
“你是說趙政明年要死?”突然背后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傳來,陳旭和虞無涯都沒回頭,此時能夠無聲無息跑上來不被虞無涯發現的自然只有一個人。
“嗯,按照天書所載,始皇帝明年殯天,但他死前卻沒有立下儲君,這是一個極大的隱患,我擔心胡亥會矯詔登基稱帝,然后為了穩定自己的地位會大開殺戒,清除異己的同時會干掉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以穩固皇位,如若如此做,則大秦瞬間就會血雨腥風,我身為左相必然會卷入其中,因此不能不提前做好準備……”陳旭微微點頭。
“趙政如此霸道絕倫,沒想到竟然會死的這么早,如果真的如同天書記載你打算怎么做?”夏子衿一攏裙擺也坐了下來。
“哼,自然是將胡亥干掉了,這兩千少年送去臺灣秘密訓練,目的就是為了應付這件事,如若胡亥真的矯詔登基亂,我只能先下手為強!”陳旭冷哼一聲。
“不錯不錯,先下手為強,只要干掉胡亥,恩公就能名正言順的登基稱皇帝了,到時候也封我一個護國太師,豈不美哉!”虞無涯撫掌大笑。
“嘁,就你這傻不愣登的樣子還想當太師!”夏子衿撇嘴。
“為何不能,太師只是身份尊貴而已,我與恩公情同手足,恩公當皇帝,我當個太師剛剛好!”虞無涯反駁。
“好個屁,你要敢當太師,我便一個人走了……”
“好了好了,別吵,隔墻有耳豈能胡言亂語,我是不會當皇帝的,不然以后哪還能如此逍遙快活,我還想搞定大劫之后乘船周游世界,怎能窩在咸陽當皇帝,那還不悶死了!”陳旭打斷兩口子的話,然后正色叮囑說,“天書所載之事雖是警示,但并非空穴來風,我已經發現胡亥和建成侯趙亥、武城侯王離等一群王侯公卿來往密切,必然是有不軌之心,所以這次臺灣密訓的兩千火槍隊員,就是我將來平定這場亂局,抵抗九年大劫的最后底牌,不到最后不會翻開,但一旦翻開,必然要徹底平定朝綱,讓大秦安穩下來!”
“咦,恩公這形容很好,最后一局梭哈,翻開底牌,一個尖凱酷勾十的紅桃同花順,必然要將胡亥等人全部碾壓的稀里嘩啦,豈不爽哉,哈哈!”虞無涯興奮的手舞足蹈。
“希望你的策劃不會出錯,也希望你對大劫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先睡覺去了……”
夏子衿來得快去的也快,說了幾句話之后站起來飄然而去,俏麗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夏姑娘真的是面冷心熱,無涯大哥要好好善待!”陳旭感慨不已。
“嘿嘿,那是!”虞無涯干笑幾聲拿起酒瓶咕嘟嘟猛灌幾口,用袖子一擦嘴巴站起來說“恩公也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說完,虞無涯突然往前兩步跨出,身形如夜鳥一般凌空掠下涼臺,在密密層層的房頂上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酒店的后院之中。
“切,會輕功了不起么?”
陳旭撇嘴,提著酒瓶子站起來,看了一眼涼臺和一樓房頂的高度,微微打個哆嗦轉身從樓梯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