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去疾這個糟老頭子怕是真的快老糊涂了!
陳旭臉皮微微抽搐了幾下。
即便是遷都之事已經確定,但要想完成這個任務至少需要三五年的時間才能有大致的雛形。
而且即便是許多衙門修好,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全部都搬過去,前前后后還需要十年八年的時間。
更何況即便是新都城修好,咸陽這邊也不可能廢棄,大量王侯公卿府邸都還在咸陽城,當初遷來的十余萬六國王孫貴族和富豪商賈也都還住在咸陽,各種商業娛樂也比新都城要繁華熱鬧,這種情況不會短期改變。
就像雍城一樣,如今遷都到咸陽已經百余年,但雍城依舊還有不少人居住,每天都有大量商旅來往于咸陽和雍城之間,而且咸陽和新都城不過一河之隔,修好之后兩座城市之間的來往肯定依舊頻繁和熱鬧。
“眼下新都城還未開始修建,因此這種擁堵必須要先行解決,你等迅速籌備人手和物資準備修建二橋,馮相那兒本侯自會去商討!”
“是,既然侯爺開口,我等必然不敢拖延,下官回去之后盡快安排!”宰纮作為陳旭的鐵桿支持者,毫不猶豫一口便答應下來。
“侯爺,所謂事急從權,即便是我們立刻籌備修建二橋,但從開工到通行差不多需要半年時間,這半年不會有任何改觀,其實侯爺眼下焦急也無用!”內史府令齊宕拱手說。
“半年時間太長了,本侯有一種快速架橋的方案,無需大量使用混凝土,但需要大量鋼材和木材,你等可有懂的架橋之人?”陳旭看著跟隨宰纮和齊宕來的一群官員。
“侯爺,下官乃是工部水利署石室令楊搏,一直負責掌管溝橋建設和監督,對于建橋略知一二!”
“下官參與過渭河大橋的建設,也略懂一些橋梁建設和構造!”
“下官主管溝渠疏通和水壩建設,也曾主持修建過橋梁……”
接連有四五個官員站出來,表示都會修橋。
“那便好,本侯有一種和眼下混凝土橋梁完全不同的架橋方案,但并未曾驗證過,既然你們懂得架橋,本侯便說出來大家參考推演一番,看看是否何用,隨本侯去橋下一觀!”
“是!”
一群人簇擁著陳旭從橋頭下到橋底,站在河灘上觀看,整座大橋的構造一覽無余。
“諸位請看,若是要修一座混凝土跨河大橋,首先是要修建兩邊的引橋和中央的橋墩,這樣才能開始修建橋體,混凝土大橋一個好處便是結構簡單而且堅固耐用,缺點便是修建速度慢而且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凝固達到使用標準,冬春溫度低混凝土干的慢,因此需要的時間更長,本侯覺得動用大量的鋼材和木頭修建一座鋼木混建的大橋,就無需等待混凝土干透,只要搭建完成就能通行,你們看本侯新橋的構造……”
陳旭用腳將一片沙子踩平,然后蹲下來拿起一根樹枝畫出來一座斜拉橋的草圖。
“本侯的設想是在一處河道最為狹窄的地方,兩邊分別用鋼筋混凝土筑起兩座結實的底座,底座上用鋼鐵搭建兩座高約十丈的鋼塔,兩座鋼塔之間用鎖鏈連接在一起,然后以兩條鎖鏈為承重,垂下鋼索下方掛載鋼梁,然后以這些鋼梁為基礎,上面用木料進行連接搭建橋體,完成過之后鋪設厚木板作為橋面……”
整座橋的結構非常簡單,就是一座斜拉索吊橋,而且省去了在河中間建設橋墩的過程,圖雖然畫的潦草,但圍觀的一群官員除開內史令齊宕之外,包括宰纮在內幾乎都懂工程建設,而且對于橋梁也不陌生,陳旭三言兩語說完,所有人都眼神大亮。
“侯爺這個建橋方法必然可行,只要掌握跨度大小,仔細測算橋體長度和重量,打造兩根合適的承重鎖鏈必然能行……”
“正是正是,只要修好兩邊的鋼塔,保證鋼塔足夠穩固一定不會有問題……”
“而且這樣建造就不用等待,在修建鋼塔基座的同時便可以開始打造鋼塔、鎖鏈、鋼索、鋼梁以及準備各種大小長短合適的木料,只等鎖鏈安裝完畢,或許數日之內這座橋便能建造完成,而完成之日幾乎就能通行……”
“侯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神奇,如此匪夷所思的建橋方式也能想到!”
在宰纮和一群官員的討論和吹捧之中,陳旭丟下木棍站起來說:“方才你們提到的一些問題都很關鍵,這種拉索大橋的核心便是兩座鋼塔和承重的鎖鏈,因此馬虎不得,必須設計建造的足夠結實,而這樣修橋雖然快當,但需要更加仔細的演算和精密設計,保證每一樣都不能出問題,這樣才能達到安全標準,而這座橋的承載能力肯定也不如眼前這座鋼筋混凝土的堅固耐用,但好在眼下只是作為補充,建成之后可以將重貨車安排依舊通過一橋,而輕便的人流車馬可以分流到二橋通過,這樣便會大大緩解目前擁堵的情形!”
“侯爺這樣安排非常合理,下官以為可行!”齊宕雖然不懂橋梁建設,但既然一群會修橋的官員都討論的如此熱鬧,至少在設計上不會有太大問題。
“侯爺,下官也以為可行!”宰纮也拱手認可。
“那就好,這座橋的設計思路便是如此,你等回去之后召集工部和科學院工學院的匠工匠吏進行仔細論證測算,盡快立項,稍后本侯便去和馮相商討,明日早朝便會上奏陛下,再過幾天便是十二月了,本侯希望在二月底之前這座橋能夠完成通行,時間雖然有些緊迫,但其實難度并不算大,我會讓科學院實驗工廠全力配合你們,本侯方才已經大致估算過了,鋼鐵使用雖然略有增加,但因為大量減少了水泥消耗,整座橋的成本控制在一千萬錢內應該沒問題,比之當初這座一橋的成本便宜了一半不止,絕對劃算,此事你們盡快去辦,本侯還有事先走了!”
陳旭說完之后也懶得和一群半拉子老頭兒蹲在橋底下吹風,背著手在一群侍衛的護送下很快爬上橋頭,踢踢踏踏坐車便走了。
宰纮和齊宕兩人面面相覷,互相大眼兒瞪小眼兒的看了半晌,最后一起轉頭看著隨同而來的一群官員,齊宕開口:“你等真的聽懂了?”
“懂了懂了,齊府令放心,方才侯爺已經講的非常清晰明白,此橋結構簡單,也無需搭建混凝土模具,只需要計算好橋的長度寬度以及鋼索鋼梁的位置,然后各項準備工作齊頭并進,三個月內完成并無太大問題!”隨同而來的一群官員一起點頭。
“呼”
“那便好!”
宰纮和齊宕同時松了一大口氣,各自用袖子擦著額頭的虛汗轉身,帶著一群屬下回府衙去安排修橋任務。
這座橋其實早就該修了,不過陳旭不在咸陽,馮去疾的主要精力放在各種朝廷政務處理上,而且始皇帝也因為每天要審閱大量本該陳旭審核的奏書,加之身體不太好,也沒心情去管修橋的事,三省六部其他官員也都彼此心照不宣的懶得開口,這件事也便一直拖下來,直到今天陳旭實在忍不住了,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而且還設計了一種快速而簡單的新式建橋方法。
這種拉索橋和吊橋結構有些相似,但在結實程度上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沒有水泥和鋼鐵,根本就無法修建成功,但到了眼下,大秦無論是官員還是匠工更亦或是百姓,早已不是數年前只會玩泥巴和木頭石頭的原始人了,在所有懂得橋梁工程的官員看來,這種橋無論是從結構還是從修建難度來說,都要比混凝土簡單方便的多,而且只要測量計算精確一些,各項工作可以同時進行,最后組裝完畢就算成功,而大秦工匠有一個嚴格的傳統,那便是整體協作統一規制,為了消除六國的遺留痕跡,李斯推行了一整套的統一法令,車同軌書同文度同制不是說著玩的,除開鍋碗瓢盆之外,所有的工具武器都是統一格式和標準,馬車和弓弩上的配件更要求統一,這樣便于維修和更換,而且每一樣配件上都必須銘刻上工匠的名字,一旦不合規制無法使用,那是要負責的,輕者罰款重則流徙,這也使得大秦的工匠形成了一種銘刻在骨子里的工匠精神,那便是嚴格和認真,因為不嚴格認真的都已經被清除出去了。
修橋的事陳旭安排之后就不管了,這次巡視坦途計劃下來,他發現大秦的官員和工匠都有非常強大的接受和實踐能力,很多東西他們只是想不到,并不是做不好,而且這座斜拉索大橋并不要求多么結實,除開來往的人比較多之外,一輛馬車加上貨物最多也就不到一噸的重量,和后世動輒數噸甚至數十噸的車輛來說,完全就是渣渣,即便是修一座普通的木橋都完全能承載,更何況還用了大量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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