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身后的甬道洞口完全關閉,甬道中一片漆黑。
路辰沒有輕舉妄動,鼻翼微微一聳,神情忽地變得凝重了些。漆黑甬道中除了淡淡香氣之外,還有一股濃郁而新鮮的血腥味。
他心念一起,一縷縷罡氣從頭頂逸出,在頭頂上方凝聚成一個拳頭大的罡氣團。
淡金色的罡氣團綻放出耀眼的光華,如同一盞金燈,照亮了一段甬道。仔細地打量了四周一眼,他站立之地的附近并沒有什么危險。
沉吟了一下,路辰提著暈死過去的連濘朝甬道深處走去。
之所以帶上暈死的連濘,一來省的連濘在外面給他搗鬼,引來更多血煞城的人。二來陡峭石壁中蘊藏諸多危險,帶上一個肉盾總比沒有的強。
連濘此刻已經不省人事,若是知曉路辰拿他當肉盾,一定會氣得醒過來。
不多時,淡金色罡氣光華照耀下,路辰清楚地看到,甬道前方的地面上躺著一具不完整的尸體。
冰冷的尸體只剩下兩條腿,腰以上則消失不見。兩條腿依舊在向外流淌鮮血,在前端形成一灘血泊。那血泊似被某種劇毒之物污穢過,烏黑如墨,滴入其中的殷紅鮮血也在頃刻間變成漆黑色。
通過尸腿上的服飾,他確定這人不是血煞城的人,而是一名散修。
又仔細地打量了四周一眼,路辰目光一凜,只見甬道石壁上方有許多密集如蜂窩一般的孔洞。這些孔洞邊沿還殘留著墨綠色的液滴,墨綠色液滴逸散出一縷刺鼻氣味,顯然是一種劇毒之物。
這名散修是被從甬道上方密集孔洞中噴出的劇毒腐蝕掉了上半身而慘死當場。
弄明白這具尸體的死因,路辰略作沉吟,隨即將暈死過去的連濘朝前方丟過去。
“嗤嗤嗤……”
就在連濘將要穿過前方的時候,諸多墨綠色液滴如蓬蓬細雨一般,陡然間毫無征兆地從甬道上方的密集孔洞中噴射而出。好在連濘穿過的速度足夠快,沒有被孔洞中噴出的毒液濺射到。
連濘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吃痛之下恢復了清醒。甬道中一片漆黑,他定了定神,自然而然地朝光源誕生之處看去,恰好看到令他悚然動容的一幕。
從密集孔洞中濺射而出的墨綠色毒液,滴落在兩條尸腿上。眨眼間兩條尸腿如雪遇驕陽一般消失不見,融入到漆黑如墨的血泊中。
“這里是……”
連濘眼瞳中涌現出一抹驚恐,話未說完,他便意識到自己已經置身于石壁甬道中。
整理了一下思緒,他想明白自己暈厥之后發生的事情,一定是路辰帶他一同進入了石壁甬道。
路辰帶他一同進入石壁甬道,肯定不是出于好意,而是要拿他做肉盾!
連濘確定路辰的意圖后,眼神怨毒無比地看向路辰,口氣陰冷森寒地咒罵道:“你不得好死,敢得罪我們血煞城的人,必將神魂隕滅,永世不得超生!”
話罷,連濘試圖遠離路辰,此刻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是路辰的對手,一對一只會再次落入路辰手中。
須臾,連濘的面皮一陣顫抖,他察覺到自己的丹田氣海和精神力根源皆已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封死。
眼下除了肉身力量之外,他無法動用其他任何力量。
而之前的一番交戰,他已經體會到路辰肉身力量的強大。他倘若在路辰面前動用肉身力量,當真是布鼓雷門貽笑大方了。
沒有理會叫囂不已的連濘,目睹甬道中的變故,路辰心中了然。
甬道中的危險會暴露出來,但不會消失掉。好在知道危險之后,只要小心一點,倒不至于在甬道中丟了性命。
腳下金光爆閃,他倏然朝前沖去,身后傳來一陣毒液噴發的響動。
止住身勢,路辰看向連濘,示意連濘自己朝前走去。
“讓我給你探路,想得倒美!”連濘嘴角掛著一縷冷笑,一副悍不畏死的神情,他連濘不是一個孬種。
“你主動一點最好不過,若是你能活著走出甬道,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否則我打暈你之后,帶你繼續上路。”路辰捏了捏拳,嘴角噙著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說出的一番話卻是令連濘不寒而栗。
連濘臉色微微一變,他此刻根本沒有反抗之力。路辰要打暈他,帶他繼續上路,的確輕而易舉。而且他暈死過去之后,路辰肯定不會拿不省人事的他當一回事,之前穿過劇毒區域就是個例子。
另外,前面的甬道已經有人探索過,甬道中各處的危險此時都已經暴露出來。他若保持清醒,活下去的希望反而更大一些。
一番思忖之后,連濘冷冷問道:“你若說話不算話,我豈不是白白拿命給你探路!”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路辰目顯不耐,朝前踏出一步,逼近連濘。
連濘身體一顫,心中憋屈至極,但卻無可奈何。咬了咬牙,他不再多說什么,轉身朝甬道前方走去。他前進的速度并不快,神情警惕無比,也不敢走出路辰頭頂上那一團罡氣光華照耀的范圍。
路辰落后數步,神色淡然,一縷識海之力逸散出來,絲毫不擔心連濘暗中搗鬼。
不多時,走在前方的連濘忽地止住身勢,小心翼翼的探查起來。
路辰順勢停下來,目光打量向前方。只見淡金色光華照耀下,前方甬道地面上一片晶光閃爍。
諸多大小不一的冰塊鋪在地上,每一塊碎冰中都有一團血肉。若將諸多碎冰拼湊起來,碎冰塊中的血肉可以組成一具完整的尸體。
連濘仔細地探查了一番,找到了這一處寒冰危險的觸發點。只要避開觸發點,就可以避免被冰封而變成冰塊碎尸。
聽著連濘的訴說,路辰微微點頭。
在連濘探查這一處危險的時候,路辰自己沒有真的放松下來。同樣在仔細探查這一處危險區域的特點,兩人的發現一致。聽罷之后,路辰示意連濘向前走去。
連濘知道無力反抗,一步步小心地穿過冰塊碎尸區域。路辰緊隨其后,兩人安然無恙地通過這一處危險區域。
時間悄然流逝。
甬道并非一根直腸子,而是蜿蜒連綿時上時下,不知通往何處。
路辰有意控制前行速度,再加上連濘惜命,每一次探索都極為小心。兩人走的并不快,是以一直沒有追上先一步進入這一條甬道中的血煞城的人。
一路上布滿了危險區域,路辰兩人碰到了一具具散修尸體。
有的危險區域會噴出炙熱火焰,火焰的威力強大異常,真罡境武道修士的肉身都承受不住火焰炙烤,會在眨眼間變成一堆灰燼。有的危險區域會釋放出堅韌絲線,將通過之人切割成一塊塊碎肉……
路辰心中凜然,這甬道中任何一處危險暴露出來,都需要付出一個或者數個散修生命的代價。
陡峭石壁的確兇險無比,難怪三城之人和三個真罡境巔峰散修都需要利用諸多實力弱小的散修作為炮灰。若是沒有諸多散修為他們探路,進入甬道中的三城之人恐怕還未走完甬道就會死絕。
而三城之人和三名真罡境巔峰散修皆留下一人看守甬道洞口,就是不想有人最后進入甬道不勞而獲,享受他們探路的成果。但血煞城的人絕對想不到,今日會有特例誕生,路辰就將血煞城的人當成了炮灰。
不知過了多久,路辰朝前看去,甬道前方傳來蒙蒙亮光。
“前面就是出口了,你說過會放我一條生路。”連濘模樣狼狽,轉過目光,神情警惕地說道。
這一路走來,雖然各處危險區域已經暴露出來,但他為了弄清楚危險區域的特點,幾次險死還生。身上各處都受了傷,氣息衰弱了許多。好在他活下來了,不過他不信,路辰會真的放了他。
路辰沒有食言,上前一步,解開了他施展在連濘身上的禁錮。
連濘愣了一下,他已經做好了和路辰拼死一搏的打算,沒想到路辰還真的言而有信。不敢多說一句狠話,他閃身沖出了甬道。
“外面發生了什么,你怎么跑進來了?”
望著忽然從甬道中沖出來的連濘,洪定臉色鐵青無比地問道。
他命連濘守在甬道洞口處,一是阻止其他人進入甬道,二是以防萬一。倘若三個時辰后,甬道再次開啟,而他們血煞城的一行人都沒有走出甬道。連濘就要立刻返回血煞城,將此事告知血煞城城主,讓血煞城城主想辦法營救他們。
黑耀城的人、冰峰城的人、三名真罡境巔峰散修率領的人,全都看向連濘,等待連濘的回答。
守護洞口之人,是各方留下的一道保障。連濘沖進甬道來,其他三人會不會也如此。眾人猜測不已,心中暗含焦慮。
“有個黑衣青年……”連濘將之前發生的事向眾人解釋了一番,但卻扭曲了說辭。說是自己苦戰一番而不敵黑衣青年,沒有說黑衣青年究竟是何境界,也沒有提他被黑衣青年擒下擺布,只能拿命替黑衣青年探路的事。
黑耀城的人、冰峰城的人、三名真罡境巔峰散修率領的人,聽完之后,全都松了一口氣。只有血煞城的連濘沖進了甬道,他們三方留下的人,此刻還都守在甬道洞口處。
血煞城的人憤怒無比,一個個恨不得將連濘所說的黑衣青年碎尸萬段。連濘是他們的最后一道保障,路辰卻將連濘逼進甬道,萬一他們被困甬道中,這是斷絕了他們的性命,血煞城的人豈能不怒氣沖天。
“誰這么大膽敢對血煞城的人下手?”
“連濘是地位二重天的境界,對方逼得連濘不得不躲進甬道,難道是天位境界。”
諸多散修低聲議論起來。
吳赫眉頭皺起,連濘所說之人,他似乎認識。
彩風和彩雨互視一眼,兩女心中暗道,是他!
洪定臉色陰沉無比,他同樣知道了那個將連濘逼進甬道的黑衣青年是誰。
冰峰城的陣營中,蕭樂游和姚心悅皆好奇不已。
碎空山脈中,血煞城和黑耀城的人最是臭名昭著。也是因此,蕭樂游和姚心悅之前來到陡峭石壁前,對洪定和吳赫的邀請不置可否。而冰峰城的人的名聲要好一點,彩風大方邀請之后,蕭樂游和姚心悅都欣然前往。向來只有血煞城和黑耀城的人欺負其他人,何時有人敢欺負到血煞城的頭上,碎空山脈中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么大膽瘋狂的人物了。
而且看樣子,洪定、吳赫、彩風、彩雨,四人皆認識連濘所說的那個黑衣青年。
這樣的人物,他竟然不認識,蕭樂游眼瞳中滿是好奇,心如貓抓,恨不得立刻見到連濘所說的黑衣青年。
“你們認識那人?”姚心悅亦注意到彩風和彩雨的異常,忍不住好奇問道。
彩風微微點頭,心中克制著,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
彩雨更隨性一些,此刻銀牙磨動,回想在坤乾境湖泊中的一幕幕,她美眸迸射兇光,一副恨不得殺了路辰的樣子。她何止認識黑衣青年!在坤乾境的湖泊中,她們姐妹被那個黑衣青年看了個精光。這家伙竟然還敢出現,一定要殺了他,彩雨心中暗道。
蕭樂游和姚心悅互視一眼,心中驚奇更甚,目光投向一處甬道洞口,期待正主早一刻出現。
其他人一樣,目光齊齊投向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