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天的比賽給韓墨增加了很多知名度,但是還沒有到被粉絲追趕的地步,再加上韓墨穿著很樸素,也沒有像其他明星那樣帶著墨鏡和口罩打扮的那么明顯,直到到了公司大樓也沒有人認出他。
可是剛剛跨進思晨傳媒大樓,事情就完全不是那個樣子了。
“韓墨!”
砰,砰!
隨著兩聲響,彩帶飄了一地,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來一群人,突然把韓墨圍住,拿彩帶的,拿彩噴的,還有的拿小禮物,每個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有點東西。
韓墨愣了一下,沒想到突然會出現這一幕,仔細一看才發現都是公司的同事。
“恭喜你,昨天首秀成功。”
“韓墨你好棒啊,雖然沒有去現場,可是我在電視前可是從頭看到尾,你唱的太棒了,實力碾壓其他歌手。”
“南方姑娘太好聽了,我一直激動的握拳,后來你說的“她,在我心里。”哎呀我都醉了就差站起來給你鼓掌了。“
“我們思晨傳媒的人當然有實力啦。”
“那也是我眼光好。”孟思突然從人群外圍走了進來,“行啦,都散了吧,韓墨還要準備下周參賽的歌。”
韓墨本來就不愛說話,好不容易可以跟韓墨接觸一下,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就被孟思打斷了,大家有點依依不舍,卻又沒辦法,瞬間像泄了氣的氣球,一個個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看到人走了,孟思翻了個白眼,“這些人啊,不知道好好工作天天想著追星。”說完自己又噗嗤笑了,“不過咱們公司自己的星星,可以隨便追。”孟思雙手叉腰嘆了口氣,“哎,我要出去一下,最近公司里事也多,你自己去準備下場比賽的歌吧,排練室你隨便用,不用預約。”
孟思走了,韓墨一個人去排練室,一號排練室在走廊的第一間,韓墨向里面看了一眼,沒有人,門鎖已經被小助理打開了,估計是孟思安排的。
韓墨剛準備練習,門外卻傳來一陣爭吵聲,與其說是爭吵,更像是一個人在大聲訓斥,而另一個人沒有說話,只是小聲地哭泣。
這種訓斥聲其實在排練室很常見,一些新人在排歌的時候,經常會被音樂制作人罵,因為沒有名氣,沒有背景為了能繼續在公司有發展,只能和公司里的前輩搞好關系,韓墨已經見怪不怪。
訓斥的聲音很大,她們說話的內容猛然間闖進韓墨的耳畔。
“昨天的比賽你也看到了,那都是人精,哪個你能比得過?論實力,你比不上韓墨,論嗓子你也比不上葉立志,論后臺。”說話的女人冷笑兩聲,“那王瑤是什么人,不說別的,讓你換出場號牌,你不都得乖乖的跟人家換了。”
韓墨知道他在說的是誰了,她提的這些包括自己在內的名字都是昨天參加比賽的歌手,肯定此刻被訓斥的人昨天也參加了比賽,而被換了出場順序的只有一個人,劉小晴。
劉小晴沒有說話,但是已經能聽見她細微的哭泣聲,女人繼續訓斥道。
“我不說你心里也清楚,比賽就是這么殘酷,昨天你墊底,下一場如果你再墊底,那你就可以卷鋪蓋走人了。”韓墨雖然看不見女人的長相,卻依然可以感覺到她在說這句話時尖酸刻薄的樣子。
劉小晴默默承認著女人的訓斥,可是當聽到卷鋪蓋走人這句話時,突然帶著哭腔說道,“劉姐,求你,求你了,別趕我走,在公司等了三年我才有這次唱歌的機會,唱歌是我的夢想,我會努力的,下一場......”劉小晴停頓了下,可能是在哭,或者是哽咽,停了一會才繼續堅定的說,“我一定不會被淘汰。”
韓墨微微蹙眉,劉小晴唱的歌他聽了,雖然不是屬于爆發力很強的歌手,可聲音甜美感染力很強并沒有那么不堪,而且韓墨覺得劉小晴會墊底,和她緊張的狀態有直接關系,他相信演唱的歌曲劉小晴早就爛熟于心,可卻在比賽前依然背歌詞,這足以顯出她有多緊張。
女人沒有因為劉小晴的哭泣就停止對她的數落,冷笑聲更大了,“不會被淘汰,你拿什么不被淘汰?上次你自己選的歌,事實證明你的成績就是最后一名,沒實力,就不要再堅持,該懂的規則要懂。”
劉小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小聲辯解道,“我只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可是剛才他......太過分了,就算我是新人......”
女人沒等劉小晴說完,“就算你是新人,也有自己的底線,也有尊嚴,也有自己堅持的理想是吧,狗屁,這些都是不成功的人,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在失敗者面前,別人只會看到你的失敗,不會看到你的骨氣。”
聽到女人竟然用如此大義凜然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韓墨不由輕聲嘆了口氣,因為弱小就連尊嚴都不重要了嗎?他微微搖了搖頭
劉小晴不吭聲了,唯一能聽見的她的聲音只有哭泣。
“今天能來找田亞東幫你指導,我已經是動用了最后的人脈,托了關系才找到他,誰讓你不氣,一句話把別人氣走了,下一場唯一的希望也沒了,我幫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女人說完就走了,走廊里響起一陣高跟鞋用力踏在地面上的聲音,漸行漸遠。
韓墨太知道田亞東的性格了,對待自己公司的練習生,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每次都要把別人狠狠地貶低一通,而且他非常瞧不起新人,當初自己也是被他瞧不起的對象之一,所以劉小晴會在田亞東這里碰釘子一點也不奇怪。
就算劉小晴不堅持自己的意見,田亞東也會有很多辦法把她們趕走,有時候別人的態度惡劣不是因為你做的真的不夠好,只是因為你弱小罷了。
門外已經沒有訓斥聲,只能聽見一個微弱的哭泣聲,雖然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的悲傷。
韓墨知道劉小晴還沒有走,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依然時不時的傳進一號排練室。
他長眉微斂,想了想,隨手拿起桌上的譜子,簽字筆在白色的紙上快速的移動著。
劉小晴沒有離開,而是卷曲著身子蹲坐在地上,將頭埋在了兩臂之間。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十八歲從大山里出來,唯一的心愿就是可以在北都扎根,可以靠唱歌賺錢,可以讓父母過上更好的日子,在天橋下,在地下通道,在廣場,春夏秋冬,嚴寒酷暑,一唱就是三年,最后終于有機會可以簽約公司,可是又是一個漫長的等待,沒有出道的機會,沒有作品,沒有人在意,零存在感的她卻沒有放棄,只是默默的讓自己變得更好,又是三年......
昨天的第一次登臺,是她用六年的努力換來了,她真的無法那么灑脫,像某些人一樣,只是微微一笑,大不了從頭再來。她沒有頭,不知道該從哪里再來,三年的合約滿了,這次出道失敗,她就只能離開公司,難道還要去天橋嗎?
或許吧,劉小晴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可能唱歌真的不適合自己。
已經完全陷入絕望,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可能下一場比賽是她最后一次唱歌。
突然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似乎在向她走來,劉小晴不確定,卻還是下意識的抬起頭。
她的眼眸情不自禁的一怔,剛剛哭過的眼睛又紅又腫,嘴唇也因為哭泣而有些干澀,劉小晴微張著嘴唇,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韓......韓墨。”
韓墨沒有說話,緩緩抬起手臂,將手里的紙遞給劉小晴,然后便轉身離開了。
劉小晴順勢接過紙,還想對韓墨說點什么,可他已經走遠。
她收回視線,目光落在手中的紙譜上,原來是一首歌,最上面工工整整的寫著幾個字,揮著翅膀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