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淵看在眼中,他猜到了顧云錦在琢磨什么,本想開口賣個慘,但到底舍不得讓她擔憂,道:“沒費多少工夫。◢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虞貴妃不執著紅珊瑚,宮里也沒有別的娘娘特別喜歡的,我開口討了,也就給我了。”
顧云錦順口接了一句:“若是虞貴妃喜歡呢?”
蔣慕淵挑眉,答道:“那我就找些別的給你磨鐲子了。”
這樣的答案,讓人啼笑皆非。
蔣慕淵望著顧云錦月牙一般的眼睛,而后看向擱在一旁的馬鞍子,笑道:“我這紅珊瑚也有些余料,給壽安打了耳墜,她二月里生辰時給她。這么一來,你跟她也是‘一樣的一樣的’。”
顧云錦愣神,片刻后反應過來,笑得險些岔了氣。
壽安和虎頭虎腦的豐哥兒自然不一樣,可被蔣慕淵套在一塊說,卻是怎么想怎么逗。
中屋里,念夏搬了把小杌子坐在門邊守著,里間的動靜,她多少能聽見一些,但并不真切。
她不會豎著耳朵去聽,也覺得聲音低些好,她聽不明白,那外頭就更聽不見了。
哪曉得突然之間,她家姑娘大笑出聲,唬得念夏幾乎跳起來,她急得恨不能跺腳:笑得這么厲害,萬一把人招來了可怎么是好!小公爺到底說了什么,能把姑娘逗成這樣。
念夏被顧云錦笑得提心吊膽的,想開門去看看外頭動靜,又怕此地無銀三百兩,但她也不好進去勸姑娘別笑得這般厲害,只能揪著心等著。
好在,里頭的顧云錦自己也明白,很快壓低了聲音。
她還是笑著的,甚至因為忍耐,眼睛里潤了些水霧,顯得越發靈動。
蔣慕淵看得一清二楚,目光沉了沉,下意識地收攏了握著顧云錦手指的手。
原本只是淺淺握著指尖,此番動作,掌心相抵,一整只手都被他抓在了手中。
顧云錦的笑容頓了頓,不知道該抽回來還是隨他去,一時猶豫,錯過了時機,就只能由著蔣慕淵扣著了。
溫溫熱度從掌心傳來,比指尖更清晰,似乎是沁了層薄汗,掌心有些發潮,顧云錦睨了蔣慕淵一眼。
蔣慕淵并不松手,他扣得隨意,不見絲毫旖旎,反倒是極其大方,他輕抬下顎示意顧云錦看架子上的頑石,把她的注意從兩人相扣的手上挪開。
顧云錦看到頑石就有氣,嗔怪道:“我還沒提呢!小公爺怎么送這兩塊石頭過來?在珍珠巷時就擱在我屋里的,家里都見過……”
她嗔,他反倒是笑,由著她跟絮絮說道,似埋怨又似撒嬌,聽得人心里跟貓兒爪子一下一下撓似的。
等顧云錦說完,蔣慕淵含笑看著她,道:“有人來問了?叫你為難了?”
顧云錦輕輕哼了聲。
問就只有吳氏問了,還是明知故問,問完了不算,還笑話了她一通。
“為難倒是沒有為難……”顧云錦嘀咕。
蔣慕淵耳力好,聽得真切,不由笑意更濃。
想到眼前這小姑娘撒嬌卻不自知的樣子,蔣慕淵心癢癢的,也就不肯放過她,繼續逗她:“這兩塊石頭即便不給你送來,我也要拿回國公府去的。
往后就擱在你我屋里,你娘家人登門來看你,到時候不也認出來了?
既然早晚都會被瞧出來的,我想著還是直接給你送來吧。”
顧云錦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根本就是歪理,蔣慕淵卻還說得煞有其事,難道她要當場跟他“屋里屋外”地辯一通嗎?
就算她臉皮厚,不怕說道那些,顧云錦也不想順蔣慕淵的意,瞪了他一眼,沒有接這番話。
顧云錦不上鉤,蔣慕淵笑了會兒,也沒繼續追著這個話題,只簡單說了些年節里的安排。
“上元燈會,你往年出門看過嗎?”蔣慕淵問道。
顧云錦眼睛一亮。
她很喜歡看燈,要不然中元節時,也不至于孤身一人還去素香樓遠眺河燈。
京城的上元燈會極其熱鬧,可進京這幾年,她還一回都沒有看過。
畢竟是夜里出門,又人山人海的,總要有兄弟姐妹陪著才好。
徐令婕是個極其怕冷的,元月她連走親訪友都嫌得不行,更別提出門看燈了,她不去,顧云錦前幾年與徐令意又不算多親近,也沒有試著邀請過對方去看燈,因而年復一年都錯過了。
來年,顧云錦是極想去的,雖然吳氏有孕擠不得,但她與顧云思、顧云霖說好了,到時候跟著哥哥們一道去。
豐哥兒年幼偏愛熱鬧,顧云宴肯定會帶兒子去,也不會落下妹妹們。
顧云錦如實道:“往年不曾看過,原打算這次跟哥哥們去的。”
蔣慕淵道:“我也要帶壽安。”
聞言,顧云錦微愣,這安排并不出奇,但她也有那么一點兒遺憾。
蔣慕淵輕笑出聲。
誰說她跟著哥哥去的,就不能與他一道看燈?
“到時候我來尋你。”蔣慕淵一面說,一面揉了揉顧云錦的掌心。
手心癢嗖嗖的,顧云錦縮了縮脖子:“那郡主呢?”
“壽安有她的樂子。”蔣慕淵簡單作答,并沒有細說。
壽安那般識趣,到時候肯定有一百個理由開溜,想攔她都攔不住的,想來,顧云錦的哥哥姐姐們也會很識趣的。
夜已經很深了,蔣慕淵瞥了一眼西洋鐘,終是依依不舍地松開了顧云錦的手,起身告辭。
掌心空落下來,溫暖也去了大半,顧云錦反而覺得有些涼意。
念夏聽見動靜,也趕忙站起身,等那兩人出來,她把蔣慕淵的斗篷遞了過來。
小心翼翼開了門,好在撫冬那兒點了燈,念夏能看到她的神態,撫冬沖這兒點了點頭,念夏這才側過身子讓開了路。
北風一下子吹了進來,還裹著大片的雪花。
顧云錦問:“什么時候下雪的?”
念夏一直閉著門,也不清楚狀況,聞言搖了搖頭。
蔣慕淵系好了斗篷,沖顧云錦笑了笑,出去了。
念夏出去擦了墻,回來直哆嗦,忙問跟進來的撫冬:“雪下了多久了?積了有一指節厚了吧。”
撫冬搓著手道:“小公爺剛來就落雪了,沈嬤嬤白天就念著許是要下雪,不過看起來大不到哪兒去,天亮前就會停了。”
這場雪比撫冬預計得還要停得早,蔣慕淵離開了不過一刻鐘,雪就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