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
阿圖步營帳中的兵士并未抵擋住顧家騎兵的沖擊,此刻已經是頹勢一片,而這廂,打翻的營火點燃了大帳,火焰竄起,烤得人半邊臉發疼。
最讓人不舒服的,是眼下的局面。
阿獨木脖子上的那把長刀,銀光謠言。
都呼的眼中滿是殺氣,喝道“你膽子真不小”
顧云康冷聲道“都呼大人先對我起了殺心,我為求自保,如此行事,不也是情理之中的嗎”
“自保”阿獨木攔住了都呼,他斜著眼瞥著長刀,嗤笑道,“只是自保今晚上你就沒想過讓我活著出這個營地吧”
顧云康道“大人這話說得不對,我今夜給您帶來了消息,若不然,大人豈不是連死在誰手里都不清楚嗎天神給了阿圖步大人禮物,而阿圖步大人又把禮物送給了您”
“笑話”到了這一刻,阿獨木自然是不信顧云康的,甚至連今夜的一連串事情,在他心中也有了別的理解,他惡狠狠看了眼地上的阿圖步的遺體,道,“你砍了我,你難道能脫身”
“我脫不了身,但我今夜算計了三位大人,這事兒賺大了。”顧云康朗聲大笑起來。
他笑得坦蕩又得意,絲毫沒有此刻被都呼等人圍困在其中的膽怯和害怕。
他很自信,自信他是最后的勝利者。
即便是死,一夜讓安蘇汗死三個兒子,這也是大賺。
語氣和神色騙不了人,都呼打過很多仗,知道怕死的人是什么樣,裝作不怕死的人又是什么樣,根本不怕死的
那就是眼前顧云康這樣的。
拿性命威脅他,他不會有半點動搖。
都呼給阿獨木遞了個眼色,想靠言語威脅讓顧云康讓人,很難。
阿獨木凝神,他只能靠自己的武藝來擺脫顧云康的制衡了,可偏偏背后這人很有本事,阿獨木根本抓不到空隙。
事已至此,阿獨木清楚,恐怕是真要折在這里了。
不甘、憤怒,各種情緒翻滾而來,一如這沖天的大火,燒得阿獨木眼睛都紅了。
“死了也就死了,”阿獨木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道,“就如你所言,死也要死得明白些,知道自己是死在誰的手里,你最后給我留一句準話。”
顧云康道“準話阿圖步大人”
“怎么的這時候還不肯說怕都呼去尋父汗,收拾你主子嗎”阿獨木嗤笑一聲,“你即便殺了我,你也攔不住都呼,說說看,是我那二哥,還是我的五弟誰那么大的本事,一場大戲,奪兄弟三人性命”
顧云康笑得越發暢快了,道“都呼大人要如何與大汗交代說阿獨木大人您親手殺了阿斯汗和阿圖步兩位大人嗎您別忘了,那兩位身上的可是刀傷,而且,是大人您的佩刀下手的,以安蘇汗大人的眼力,難道會看不出來嗎”
北狄人都用長刀,安蘇汗的幾個兒子也是,但他們為了各顯身份,用的長刀各自有些許不同,若不用心看,反正都是刀傷,但一旦仔細查了,必然會發現其中隱秘。
“我的主子既然能從天神的手上奪下禮物,在大汗的身邊,難道還會沒有釘子”顧云康笑道,“自然會有釘子引著大汗去查,等他知道是你們兄弟自相殘殺,大汗會如何呢
三位大人死了,可你們的兒女都在大汗身邊,大汗會留下誰,又殺了誰”
阿獨木的臉色黑成了炭,他自己可以死,但他的兒女都年幼,一旦失了他這個父親,又失去了安蘇汗的庇佑,那在草原上,等待他們的絕不會是什么好的結果。
顧云康張嘴閉嘴嚇唬了阿獨木一通,他一面留心阿獨木和都呼幾人的動靜,一面關注著彼處的戰事。
今夜,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想放過。
阿獨木是北地戰事的主導者,都呼就是他的先鋒軍,都呼手上沾染了北境百姓的鮮血,也許還有顧家人的血。
國仇家恨,讓顧云康決計不會輕饒了他們。
他知道自己以寡敵眾,不過是占據先機、抓住了阿獨木罷了,但要全滅眾人,他做不到,反而容易丟了性命。
顧云康了解過,都呼此人武藝出眾,行軍打仗、排兵布陣,他的能力只是優秀,但論單兵,他是真正的戰士,草原上難逢敵手。
都呼和阿獨木也反應過來顧云康在拖時間。
“怎么”阿獨木道,“你以為北境那些人會與你聯手嗎他們攻過來了,殺了我,也會殺了你,我知道你不怕死,難道,我就怕嗎”
話音一落,阿獨木突然向前探身,脖子用力壓向了刀鋒,鮮血泌出。
顧云康眸子一緊,下意識地松開了些禁錮,免得阿獨木自殺,讓都呼等人沒有后顧之憂地對付他。
也就是這個一個空隙,阿獨木抓住了,他一肘子往后撞,趁機脫出了身。
都呼和阿獨木上了馬,讓親衛留下阻攔顧云康,想要借機突圍。
顧云康哪里能讓他們走,也不管親衛們提刀砍來,翻身往前,長刀砍向兩匹馬的蹄子,馬匹踉蹌,馬上的兩人摔了下來,顧云康看也不看,反手刀身掠過其他戰馬,馬嘶聲中,能跑的馬兒飛奔著遠去。
顧云康站起來,啐了一口。
他斷了都呼等人的后路,自己卻不好辦。
別看親衛和阿獨木有傷,但都呼先前作假很有分寸,不至于讓這幾人動彈不得,只是戰力略有受損罷了。
而都呼沒有傷,沖在最前面,打得顧云康節節后退。
都呼顯然也不滿意手里的長槍,這不是他慣常用的武器,他干脆扔開,從親衛手里搶過一把長刀,朝顧云康砍來。
顧云康也是同樣,他用刀著實沒有用長槍熟練,在行家手里,長槍攻擊范圍廣,防衛能力也強,見都呼丟來,他飛身撲過去接在自己手中,而后翻身就往阿獨木的方向挑去。
長槍如虹,銀光一片,阿獨木躲在親衛背后,愕然看著顧云康“顧家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