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陳萌進去了,剛躲在樹后偷跟著她的男人也在跳了進來,就站在門外聽著。
他很好奇,陳萌會以什么樣的方式來說服一對沒文化固有思想的農村夫妻,如果陳萌拿錢來收買,那他就會進去中止這場談判,因為用錢砸出來的結果,已經有失公允,算不得磊落更不是談判。
陳萌跟人聊了幾句后,那女人終于扛不住心理防線,膽怯又不失堅決道。
“俺娘的事兒,俺什么都不知道,你回去吧。”
陳萌揮揮手,“不說這個,哎,大姐我看你挺孝順的啊,你家門口堆著的,是你母親的褥子不?”
看似避重就輕,卻一下說到人家心里去了。
女人看著對在門口拆下來的褥子,那是她原本想拿回來給老母親清洗的,平時都是她和丈夫把這些拿到外面的小溪邊,洗干凈給母親送過去。
這次還沒來得及洗,人就沒了...
親人去世的頭幾天,正常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心里一時半刻還沒完全消化人已經不在這個消息,卻會因看到物品觸景傷情,女人看著褥子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
“棺材還停在你哥家里吧,什么時候發送啊?”
陳萌這個問題更讓女人泣不成聲,她邊上的男人嘆了口氣,拿著旱煙出去吧嗒吧嗒地蹲在門口抽。
家里老人去世,已經是很悲傷的事兒了,村里講究入土為安,在家停三天辦了白事兒葬入祖墳。
結果因為出了這么檔子事兒,白事兒也不辦了。
她哥弄了個棺材里面放了冰袋,抬著去世的老母親跑到金姥姥家鬧事兒,女人心里難受又說不上話,不能給老母親戴孝辦喪事,躲在家里剝花生,心里跟黃連那么苦。
陳萌掏出手絹給她擦淚,女人越哭聲越大。
門外偷聽的男人疑惑,她這是干什么呢,怎么說半天不說正事兒呢?
陳萌把話頭挑起來卻不肯單刀直入,而是繞著彎說到葬禮上,村里人在乎什么,她顯然是非常清楚。
入土為安在家屬心里是帶有儀式性的,尤其是這種老實過日子的人家,對母親不能入土的事兒顯然是非常介懷。
“俺不知道,俺什么都不知道...”吳小花抽泣著,這是心理防線已經松動的表現。
陳萌放下手里的花生,把手上沾上的土拍干凈。
“咱家里都有老人,都是當人子女的,人在做天在看,你真想讓你媽死得這么不明不白的?就不怕老人托夢找你?”
吳小花哭著不說話,好半天,才哭著求陳萌。
“妹子,你姥姥是好人,可她年紀大了...也不能真關她...”
陳萌明白她的意思,超過七十五歲的,如果犯事兒了也是從寬處理,這條法律雖然村里人知道的沒那么細致,但口口相傳也知道七十五好像是判刑的一個坎兒。
陳萌閉上眼,壓了壓心頭的火。
她得控制自己情緒,直接跟人家懟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也不能從她自己的角度跟吳小花說道理,說不通的。
“我姥姥的事兒放在一邊,就說你母親,養兒一世,到頭來她得到了什么?你當女兒的真甘心自己的母親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