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與李賢告辭離去,出了豫王府。
李賢直到登上馬車,掩閉車簾,臉上的神情方驟然一變,喃喃一聲:
“好險啊!看來,這一次卻是不能再摻和了。”
剛剛在武承嗣和武三思面前,李賢沒有明說。
其實,穆子究既然摻和進來了,可遠不止他與太平連成一氣那么簡單。
這說明,老太太已經摻和進來了,卻是不敢再與武家兄弟胡鬧了。
而武三思急著離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現在來看,穆子究那是老太太的人。
太平又在這個當口借權勢開了牙行,這說明都是老太太授意而為的。
可不敢再有造次了。
暗道:就讓武承嗣和李賢兩人慢慢作死去吧,我武三思可是不趟這趟渾水。
至于武承嗣
獨自一人端坐廳中,良久未動。
武三思和李賢的心思,他還沒心情去揣測。
因為這一次,他必須要把這事兒給攪黃。
說白了,就算登上太子之位又如何?只會是需要更多的精力、更多的財力,去幫他籠絡人心。
可是,他的豫王府已經空了啊!卻是一定要廣開財源的,更不能讓別人比他更有錢。
無它,不進則退。皇位之爭,歷來如此。
“殿下.....”
豫王府長史在身旁輕喚,武承嗣這才回神抬頭。
現出幾分希冀道:“怎么樣了?”
長史喜道:“成了,白云先生愿意與殿下一會。而且,人已經來了!”
“什么!?”武承嗣驚喜莫名地站了起來。
“他....”聲音都有些顫抖,“他愿意輔佐于我?”
長史笑道:“白云先生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依當下之勢,他沒有理由拒絕。”
“太好了!”武承嗣高興地猛一擊掌,“當真是太好了!”
“這下,本王也有高人助力了!!”
其實,武承嗣還是有一點點的自知之明的。
說白了,老太太立他為太子,純粹是看他姓武,又比武三思年長,不摻雜其他任何原因。
論起天資與能力,幾個親王之中,武承嗣也知道自己是資歷最差的。
之前幾次被太平那丫頭算計,不就是如此嗎?
可是,天性如此,就算知道是錯,也沒辦法,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太平、武三思、李賢他們算計。
所以,武承嗣也是幾人之中,最希望得到穆子究的那個人。
只有得穆子究的才智想助,他才能在太子之位上坐穩。
可是,依眼下的形勢,穆子究已經找到了更為穩妥的靠山,那就是武則天。短期之內,是不可能為他辦事的。
怎么辦?
武承嗣只得找一替代品,也幸得大周人在野能人也不只有穆子究一個。
他現在找來的這個白云先生,就是高人中的高人。
“快請!”武承嗣急不可待地吩咐。
轉而又覺不妥,“不,本王親自去迎!”
說著話,與王府長史一道,去迎接那個“高人白云子”去了。
那么問題來了,這個白云子是何許人也呢?
的的確確,是個高人。
“白云子”,一聽名號,便知是個道門中人,而且屬于隱世高道。
此人俗姓司馬,名曰承真,字子微,號白云子。
俗世也尊之一聲白云先生。
那么,這個道士真的有那么高明嗎?
還真有!!
而且,是青史留名的人物,且名聲不低。
這么說就明白了,后世,人們把自五代以降的文人高士選出十人,稱之為“仙宗十友”。
這個白云子司馬承真就在其列,而且以生活年代而論,更是高居首位。
有人可能會說,仙宗十友?沒聽過啊!
呵呵,沒聽過不代表沒名氣。
只需說一說這仙宗十友到底都有誰,就知道這個稱號到底有多大牌,這個司馬承真到底有沒有本事了。
仙宗十友之中,除了司馬承真,還有:
李白
陳子昂
王維
宋之問、孟浩然、王適、畢構、盧藏用和賀之章!
看看吧,這里邊哪一個單拿出來不是顯赫千古的名人?不是大文豪,就是拜過相的能臣?
司馬承真能與他們齊名,可想而知,此人有沒有能耐。
武承嗣找他來輔佐,只能說是走了狗屎運。
好吧,在武承嗣眼里是走了狗屎運。
但是,上面沒說,其實司馬承真還有一層關系是武承嗣不知道的。
他要是知道了,那估計就不是走狗屎運的笑,而是魂不附體的哭了。
那就是,司馬承真的授業恩師也是個名人,名叫潘師正。
潘師正有個師弟,正是肖老道。
而肖老道的徒弟,不用說也知道了吧?
孟蒼生,孟道爺。
“豫王殿下,不必驚慌!”
司馬承真那也是仙風道骨,一亮相,就把武承嗣徹底折服。
看看人家,這才是高人嘛!
而司馬先生也沒讓武承嗣失望,略有客套就已經進入角色,開始出謀劃策了。
“殿下不必驚慌!依貧道之見,殿下之前,怕是沒擊中要害啊!”
“啊?”武承嗣一疑,“
先生何意?”
司馬承真大笑,“那就讓貧道細說一二?”
“是這樣的。”
司馬承真大刀闊斧地往那一坐,“殿下細想,第一次,殿下以百姓民情為器,想直擊要害。”
“可是,弄巧成拙,確是讓百姓更加擁護。”
“第二次,殿下又想以百姓不愿離鄉之情再以痛擊。”
“雖有成效,可是事實證明,太平公主也好,女皇也罷,真正要遷的人不是佃農,而是奴戶,殿下的心思卻是又落到空處。”
武承嗣一暗,“確實如此,先生的意思.....難道是民情本王用錯了?就不該用?”
“非也!”司馬承真高深一笑。
“殿下心思用對了,但是卻沒找準要害!”
只聞司馬承真緩聲道:“百姓也好,奴戶也罷,真怕的不是離鄉。”
“那是什么?”
“是有命去,無命活啊!”
武承嗣恍然大悟,“對啊!!”
“有命去,沒命活!!”怎么把這個茬兒給忘了。
西南、東北、西域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莽獠橫行,盜匪遍地的虎狼之地。
老太太和太平再可以規避這個話題,生怕百姓知道之后就怕了,不敢去了,我怎么就不能從這上面下工夫呢?
“哎呀呀!!”武承嗣一拍腦門兒,“還是先生才智高絕,非尋常人可比啊!”
司馬承真淡笑,“殿下過獎了。”
“那就這么定了。”武承嗣如釋重負,“本王這就派人去辦!!”
“哦,對了!”
武承嗣又想起一事,“尚有一事不明,還需先生指點。”
“何事?”
“就是今日,我派去盯梢的眼線被那長路鏢主發現了。”武承嗣擰著眉頭,“可是,那穆子究居然一反常態,與我那眼線打了個招呼。”
“本王實在想不通,他這是何意?”
“嗯?”司馬承真眉頭鎖了起來,良久方展,“原來如此!”
一聽司馬承真口出此言,武承嗣就知道,這白云子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急問,“到底是何因由,還望先生指點一二!”
只見司馬承真一擺手,“也無甚大事!”
“依貧道之見,這個穆子究當是在表達善意吧!”
“善意?”
武承嗣也是日了狗了。
“特么他幫著太平,連那等陰損的招數都用了,還表達什么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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