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這么回事兒,今日這場,說是約架,實際就是碼人頭。
既然說好了不動武,那就是看誰叫來的人多,誰來的人派頭大。
其實比的,就是一個人脈。
否則,長孫延也不會這么勞師動眾,串聯這么多人來給穆子究一個下馬威。
可是,你穆子究就弄個十四五歲的小安樂來,就有點過分了吧?
對面的吳寧一看大伙兒的表情就知道,李裹兒的出場有點失敗,沒把人嚇住。
心說,這丫頭太不靠譜了!
剛才進來之前,李裹兒還在那兒給他打包票,“等會兒你就看著吧,準把他們全嚇趴下!”
湊到李裹兒耳邊,低聲道:“你行不行啊?要不,我來吧?”
李裹兒一聽,吳寧哥哥居然不信任我?小鼻子一抽抽兒,“放心,本宮還沒出絕招呢!”
“什么絕招?”
只見李裹兒眉頭一凝,掃視全場,不把本宮放在眼里是吧?
好!!
“來人!!”嬌喝一聲,“關門!!放武崇訓!!”
哐當!!!!
又是一聲巨響,小正太武崇訓跟李裹兒是一毛一樣,一腳把門踹開,殺氣騰騰就沖了進來。
負責關門兒的那個伙計都快哭了,我仙鶴樓的房門不要錢是吧?怎么都喜歡踹呢?
這回學精了,探出頭去好好看了看,確定沒人,這才把門關上。
這邊,吳老九一看武崇訓那么“萌萌達的”就沖了進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算了,太特么丟人了!
我是感冒吃了藥了,把李裹兒找來了?李裹兒這丫頭是感冒吃了止瀉藥了,又把武崇訓端出來了?
一個蘿莉、一個正太,兩小只往那兒一站,挺胸抬頭,下巴朝天,傲嬌中帶著蔑視,蔑視中帶著殺氣
怎么瞅,怎么像島國中二動漫之中的翹楚。
完了,全特么完了!
吳寧心說,老虎也有打盹兒的時候,這回算是栽了。
至于對面的李峒、楊承佑等人,當武崇訓一進來,幾個老流氓也看清了來的人是誰。
李峒、楊承佑,還有長孫頊,騰的一下就竄了起來,瞪圓了眼珠子,蹦出一句:
“崇訓小哥兒?你怎么來了!?”
“崇,崇崇,崇訓還小哥兒?”吳老九差點沒把腰閃折了。
看看武崇訓,他才十六七,好不啦?
再看看李峒、楊承佑,你們都三十大幾了,好不啦!?
連抱著慷慨就義心態而來的王從簡都看傻了,什么情況?老流氓的弱點難道是小正太?
容不得他們多想,楊承佑和李峒已經迎了上來。
到了武崇訓面前,連連抱,“哎呀呀,崇訓小哥,你怎么來了?”
武崇訓先是不放聲色地朝李裹兒與吳寧揚了揚頭,意思是:
怎么樣?有面子吧?
完事,才對李峒、楊承佑等人道:“聽說,有人要欺負我子究兄長,那崇訓當然要來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子嘍!”
“誤會,誤會!”楊承佑連連解釋,“這就是個誤會。要知道子究先生和崇訓是這層關系,我等說什么也不能為難啊!”
一旁的李峒、長孫頊也連連點頭。
長孫頊更是搖頭苦笑,“這是怎么鬧的呢?”
吳寧:“”
吳老九實在憋不住了,太不真實了。
低聲問向李裹兒,“怎么回事兒?”
李裹兒得意地一笑,“怎么樣?我就說能搞定吧!”
吳寧皺眉,“別賣關子,到底怎么回事兒?”
李裹兒道:“其實也沒什么,還記得武崇謙嗎?”
“武崇謙?”
吳寧細想,不就是武崇訓的那個大哥?之前還騷擾過巧兒,被李裹兒和太平教訓了一頓。
“武崇謙在去洛陽之前,乃是長安紈绔之中的紈绔,可稱之為一霸。楊承佑他們,當年那都是跟在武崇謙屁股后頭混的。”
“那時候,武崇訓才六七歲,就已經被長安圈子里尊稱為小二哥了。”
“啊?”吳寧無語了。
吳老九實在想像不出,洛陽的那個猥瑣至極的武崇謙,曾經還是長安城的流氓頭子。
可是,不對啊?武崇謙可是武三思的兒子,而武三思是什么人?
十年前,正是他喪心病狂地打壓李氏宗親、門閥勛貴的。他的兒子怎么會和吳王家的人,還有門閥大族的子弟走這么近?
李裹兒似乎看出了吳寧的疑問,解釋道:“寧哥哥還是接觸的太少,其實貴族圈子很復雜的,并沒有表面上看的那般涇渭分明。”
“老一輩的仇怨,那是老一輩的事。甚至朝堂爭斗,也只是他們之間的事。”
“小輩們相處,則是另外一個圈子。大家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只看情趣相不相投,能不能玩到一塊兒去,沒有那么多多余的齷齪。”
“這看上去好像不太合情理,可是許多豪門恩怨,又何嘗不是一代人結怨,又因一代人而化解呢?”
“就好像我和崇訓,我們兩個情同兄妹,可是我爹和他爹還是明爭暗斗。等到我們這一代人出來的時候,兩家可能就沒有恩怨了。”
“再比如,李隆基和我哥李重潤。父輩是親兄弟,也是同一陣營,但李隆基就是和我哥不對付,想盡辦法要把我哥壓下去,是一個道理。”
“武崇謙是武三思的長子沒錯,可是寧哥哥知道嗎?聽崇訓說,當年他們把相王李旦的腦袋開了瓢兒,無論如何都是大禍,誰也逃不了罪責,是武崇謙把所有的罪過領了下來。高宗見是武家的子弟,才沒有太過深究。”
“只此一件,就足以讓楊承佑他們死心踏地與武家兄弟結交了。”
吳寧一陣默然,經過李裹兒這么一說,他倒覺得挺有意思的。
是啊,貴族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不會一成不變地喜歡誰恨著誰。
人心難測嘛!
隨著武崇訓的入場,吳寧本以為會很艱難的一個局,卻是意料之外的化解了。
眾人分賓主落座,亦不再提什么比斗不比斗。
不過,楊承佑他們還不至于忘了為什么來的,與武崇訓聊了一會兒,終于把目光落在了吳寧身上。
楊承佑一笑,“子究先生來長安城造任職,不知有何動作啊?”
這是試探。
武崇訓的關系,他們這一場算是輸了,因為這個小正太比誰來都管用。
但也不算輸了,也是因為武崇訓的關系,楊承佑、李峒他們也在試圖與吳寧用緩和的方式解決矛盾。
那矛盾在哪兒呢?無疑就是長安城造了。
李承佑有此一問,吳寧要是愿意交個實底兒,到底要怎么弄,是不是對門閥大族有威脅,那自然最好,大伙兒也有個準備。
吳寧要是不愿意說,也沒關系。至少知道虛實,大家回去也好再商量。
現在,場中的交點聚于吳寧一人之身。
吳老九沉思了一下,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說實話,現在說出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早。
可是,思前想后,還是說吧!
抬頭道:“很簡單,全城私建、亂建,馬上停工!”
大伙兒皆是一滯。
楊承佑更是心說,行啊,你!
你這也太不客氣了吧?上來就是最壞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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