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個鏢局還真沒什么可看的。
所謂立旗接鏢,開門迎客,也只是把門面立起來了。
前院的鏢場、練武臺鋪整完畢,立起旗桿,掛起鏢旗而已。
后院的庫房和屋舍還只是剛剛打了地基,前院、后院都是往來忙碌的工人,亂遭遭一片。
“看吧,就這么點東西。”
吳寧把大伙兒帶到鏢局之中,“腳下是鏢場,是接鏢發鏢、點貨驗鏢的場所。”
“那邊是車馬廄,那邊是練武臺,供鏢師練武切磋之用。”
“沒了。”
吳寧一攤手,“現在就這么多,后院還沒建好。不過,就算建好,也沒什么可看的。”
在他眼里,看了十來年,早就習以為常,不當回事了。
不過,對于上官婉兒她們來說,倒還有幾分新鮮。
程處弼乃是武勛世家,更是從中看出些門道。
這鏢場、擂臺的格局,儼然就是軍中校場的縮小版嘛!
含笑賣弄道:“嗯,子究先生這布置雖是簡單,卻是暗合......”
話還沒說完,卻是從后院跑出來一個短打扮的鏢師。
“鏢主,你可來了!”
鏢師也不管吳寧身邊都是什么人,上來拉起吳寧就往后院走。
“庫房的地基挖出水了,工人正等著你拿主意,是不是換個地方建庫。”
吳寧被拉著走,也是沒了辦法,只得回頭示意吳啟陪著眾人。
臨走還不忘抱怨,“你們看看,陛下給的這是什么地皮?連建個房都建不成,這趟買賣算是賠大了。”
上官婉兒聽聞,臉色一紅。
好吧,南城地勢低,城外就更低。雖說這塊地緊挨著城門,是南門外最好的一塊地,可是穆子究這回,確實有點虧了。
略有歉意地看向吳啟,“要不,我上請陛下,給你們再加一點鏢資?”
上官婉兒含情脈脈,一雙大眼撲閃著望向吳老十。
于是,吳大公子情種本色又上來了,大手一甩,“不用,已經不少了呢!”
他是內行,哪里不知道吳老九這一趟賺了多少。
笑著安撫上官婉兒,“你若上請,陛下又不知道長安實情,還以為你辦事不利,多花了朝廷的錢呢!”
“你在陛下身邊陪伴,凡事不光為陛下,也要為自己著想一二,保身之道卻是要考慮的。”
上官婉兒心中一暖,嬌羞地低下了頭。
“子期公子!”此時一直在四下觀看的程處弼和唐七叔同時走了過來。
指著練武臺后面的一排旗桿發問,“這是干嘛的?”
二人都熟悉軍有校場,一進來就看出這鏢局布置與校場相近,唯一不同之處,可能就是這幾根旗桿了。
軍中也立旗桿,乃是立于演武臺之前,掛的是主將的帥旗,只有一根。
可是,長路鏢局這里,兩人數了數,演武臺之后,立了一整排,共二十九根旗桿。
“立這么多旗桿做甚?”
經二人這么一問,眾人也好奇地看了過去。這才發現,確實有些不同別處。
這二十九根旗桿不但數目眾多,而且高低不齊。上面掛著的三角旗應該就是鏢旗,但顏色還不相同,且數量也不對等。
看上去,有點亂七八遭的。
上官婉兒細細地數了數,鏢旗共分:黃藍黑紅四色。
其中,黃底藍牙邊的最多,所用旗桿也是最矮的,有十四面。
藍底黃牙邊的次之,是十二面之數。
黑底黑牙的黑旗,不但旗桿高出一大節,且只有兩面。
而在一排各色鏢旗的正中,則是最高的一根旗根,上面掛著一面四角幡旗,紅底、紅牙,赤色如血,上書“長路”二字,更是蒼勁有力、殺氣騰騰。
只不過,讓眾人生疑的是,這赤色旗顯然地位超然,卻只升了一半兒,掛在旗桿中段,反而顯得有點別扭。
“子期!”太平公主也是皺起眉頭,“這么多旗,是何用意?”
吳啟看向后方旗桿,淡然一笑,“這是鏢旗,乃鏢師發鏢出保之時的臉面。江湖中人,看到這鏢旗,就等于看到了長路鏢局。”
“哦?”程處弼了然,又問,“那為何要掛二十九旗?且顏色不同?”
吳啟繼續解釋道:“二十九旗,意為長安分號有二十九位大鏢師坐鎮,乃天下十省分號之中,最大的一家。”
“至于顏色不同,所代表的鏢師能力也是不同。能保什么鏢,只看鏢旗便知。”
吳啟指著最矮的十四根旗桿道:“十四面黃旗名為‘和字旗’,多數出鏢掛出去的也是和字旗。”
“意思也如其名,因為走的都是淌好的熟路,沿途綠林與長路鏢局都有往來,大家以和為貴,鮮少侵犯。”
“所以掛‘和字旗’出鏢,足以保人貨兩全。”
再指著十二面藍旗道:“藍旗乃是‘義字旗’。”
“重視程度,還有路途兇險,已經是‘和字鏢’無法相比的了。”
“但是,長路鏢局還是本著義氣為先的原則。遇上江湖生手,來討個財錢,多也是以‘能賞就賞,能結交就結交’的原則,少動殺戮。”
說到這里,吳啟一笑,“能保‘義字旗’不倒的鏢師,在長路鏢局之中,也必然是好手,身份也非保‘和字旗’鏢師可比的。”
“哦。”眾人點頭,聽得是津津有味。
誰能想到,保鏢之事,里面還有這么多門道。
“那黑旗呢?”上官婉兒好奇發問,“黑旗只有兩面,且掛的也高。想來,能保黑旗鏢的,更加高深吧?”
“沒錯!”吳啟肯定點頭,面上表情也是漸漸嚴肅,“黑旗,名為‘殺字旗’!”
“殺字旗?!”
眾人心中一凜,只聽名字,已經是殺氣凜然了。
只聞吳啟道:“‘殺字旗’一出,必然是萬分緊要的鏢貨,那就沒有什么和氣、義氣可講了。誰敢劫鏢,那誰就得死,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看向上官婉兒,“長路鏢局歷年為朝廷保送稅銀出的就是‘殺字旗’。江湖綠林見黑旗也必須退讓,不容有疑。”
上官婉兒深以為意地點了點頭,朝廷稅銀要是都敢劫,那也確實是在找死了。
看著那兩面黑旗道:“能保‘殺字旗’的鏢師,也肯定非是一般人吧?”
吳啟再次點頭,“長路鏢局之中,能舉‘殺字旗’出鏢的,不過八人。”
“八人?”
眾人大驚,長路鏢局鏢眾過萬,有資格舉黑旗者才八個?
程處弼心思電轉,突然出聲,“這八人,不會只蜀中十杰方有此殊榮吧?”
。(加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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