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那不勒斯的郊區,一輛黑色的奔馳沿著彎曲而平坦的公路,緩緩開進了一座臨近丘陵的小鎮上。
看著公路兩側略顯老舊寒酸的街景,扶著方向盤的霍恩斯,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不可能……”反復確認著手中的那份資料,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助手用肯定的語氣說道,“無論是貨運信息還是意大利商務部的注冊信息上,都指向這里。”
霍恩斯沒有說話,但心中不妙的感覺卻是愈發的強烈了。
說實話,這里實在不像是適合發展工業的地方。哪怕不把工廠建在臨近鐵路或者港口區的地方,好歹也得建在勞動力相對密集的區域吧?就算是再蠢的企業主也不可能將廠子開在這種破地方。
公路越來越窄。
再往前汽車已經開不進去了。
兩人下了車后,沿著鄉村小路步行走了大概五六十米的樣子,來到了一片緊鄰著社區集市的老街區。住在這里的大多是在附近果園工作的農夫,或者是已經退休的老人。除了幾個穿梭在小巷中嬉鬧玩耍的孩童之外,看不到一丁點兒年輕的氣息。
走到了一間青石磚砌成的小屋前,霍恩斯帶著他的助手走到院門口停下了腳步,四處打量了幾眼,眉頭不自覺得狠狠跳了兩下。
“……這里是工廠?”
他的助手同樣是一臉懵逼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地再次拿出了那份資料。
或許是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兩個古怪的外地人,木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帶著編織帽的意大利老頭一臉警惕地走了出來。
“你們是誰?”
“霍恩斯,這位是我的同事。很抱歉打擾了您,我們只是在尋找一家名叫AI工業的企業,我們了解到的地址是在這里,”霍恩斯做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讓自己的面向看上去和善了些許。
“AI工業?”并沒有吃這一套,那意大利老頭皺了皺眉,用懷疑地視線盯著霍恩斯繼續說,“我在這里生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什么AI工業,這附近也沒有什么工廠。”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霍恩斯和他的助手相視了一眼,紛紛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凝重之色。
到了這一步,事情的始末已經一目了然了。
對方偽造了身份,不但騙過了意大利政府,飄過了西門子公司,甚至騙過了德國海關,以及歐盟進出口管理委員會!
一想到歐盟與華國正在進行的可控聚變技術交換談判,他的額前就不禁冒出了一絲冷汗。
清單上的其它設備倒還好說,但如果這兩臺失蹤的機床最終出現在了華國的港口,對他們的談判來說毫無疑問將失去一個重要的籌碼。
無論如何,那兩臺設備一定不能落到華國人手上!
朝著那個老人的身后看了一眼,霍恩斯試圖做最后的補救,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
“那請問這附近有叫薩奇·法爾比萊的人嗎?”
那批設備才剛剛運抵意大利不久,理論上就算是想要從港口偷渡離開歐洲,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現在他手中掌握的唯一線索,除了對方擁有一支技術精良的黑客團隊之外,便只剩下這么一個名字。
只要能夠找到那個薩奇·法爾比萊,就能找到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
聽到這個名字之后,意大利老頭皺了皺眉,隨后搖頭道。
“沒有聽說過,至少這條街上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沉默大概持續了半分鐘那么久。
霍恩斯深呼吸了一口氣,就在他打算對老人說聲謝謝,然后帶著自己的助手上時,站在旁邊院子里偷聽兩人談話的老婦人,忽然插嘴說道。
“你們兩個,認識法爾比萊?”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霍恩斯先是微微一愣,心頭頓時一陣狂喜,立刻上前追問道。
“當然,我是他的朋友,請問——”
“你是他的朋友?那正好,你等下。”
說著,在霍恩斯意外的視線中,老婦人轉身走進了屋子里。
沒有等待很久,他便看見老婦人抓著一個巴掌大的包裹走了出來,并且一邊走著,一邊碎碎念地說著。
“前幾天有個從海外寄來的包裹送到我這里,收件人的名字填的薩奇·法爾比萊。但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附近這條街上也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我尋思著郵遞員是不是把包裹送錯了,但我再三確認地址都是對的……既然你是他的朋友,就替我把這個東西帶給他好了。”
“謝謝……我會轉交給他。”
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激動,霍恩斯從老婦人的手中接過了包裹,立刻帶著助手回到了車子的旁邊。
就在他正準備拆開包裹的時候,手指忽然猛地頓住了。
看著長官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站在旁邊的助手不解詢問了一句。
“長官?”
輕咳了一聲,霍恩斯看向了他的助手。
“我現在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助理遲疑了下問:“什么事情?”
將那個包裹遞到了他的手上,霍恩斯嚴肅地說道。
“打開它。”
一瞬間想到了些什么,那助手的臉色微微變換了下。
雖然心中是拒絕,但迫于上司的壓力,他還是硬著頭皮接過了包裹,走到路旁的空地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它。
所幸的是,意外并沒有發生。
包裹里并沒有什么炸彈之類的武器,也沒有任何威脅人身安全的東西。
看著躺在空蕩蕩的包裹里的信封,助手松了口氣,將它從包裹里取了出來。
“長官這里有封信。”
說著,他拆開了信封,從里面抽出了一張紙條。
然而就在他看到紙條上內容的瞬間,整個人頓時像是被美杜莎瞪了一眼似得,愣在那里不動了。
注意到了那張紙條以及自己助手臉上的表情,以為他發現了什么重要線索的霍恩斯,急忙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將那張紙條從助手的手中奪過了。
“上面寫著什——”
話才說到一半,他整個人都像是傻掉了似得,愣在了那里。
只見那張紙條上,歪歪扭扭的畫著一串意義不明的符號。
霍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