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打算如何證明格點步長趨于零時極限?
聽到這個問題的瞬間,布萊恩教授皺了皺眉。ωδ
這還用問嗎?
當然是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涌到嘴邊的話卻是卡住了。
布萊恩張了張嘴,然而過了好一會讓,一個單詞也沒吐出來。
如何證明格點步長趨于零時極限?
法克這玩意兒該怎么證明!
在完成這二十頁紙論文的時候,他似乎直接把這當成一個理所當然的結論拿來用了。然而這也不能怪他,畢竟這個細節實在是太小了,小到甚至根本不用在論文中花費太多篇幅去闡述。
一滴冷汗從他的額前滑過。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嗯,很有意思,我當然可以證明它念叨著一些無意義的話拖延時間,滿頭大汗的布萊恩腦筋轉得飛快,思索著解決這個問題的出路。
然而遺憾的是,越是著急,他的思維便越是遲鈍。
報告廳內鴉雀無聲。
一片寂靜的可怕。
事實證明,拖延時間是無濟于事的。
看著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布萊恩教授,原本安靜的會場也漸漸騷動了起來。
最后驚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學生,坐在報告廳一側的威滕合上了攤開在膝蓋上的筆記本,笑了笑說:看來《數學物理》的審稿邀請不用指望了。
環面euclid時空中的規范不變作用量。
確實是一個不易察覺且刁鉆的角度。
如果讓他審稿的話或許不會漏掉這樣的細節,但在報告會的現場想要找出如此刁鉆的漏洞,著實有些困難,畢竟值得留意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不過想到羅文軒現在在金陵高等研究院任職,他立刻便釋然了。
想必這些東西,早在來英國之前,他就已經和那個人交流過了
惋惜地看了臺上的布萊恩教授一眼,戈達德點了點頭。
是啊。
作為一名出生在倫敦的英國人,他當然還是希望布萊恩教授能夠成果的。
不過,現在看來除非布萊恩教授能夠在后續對論文的修補中,補上這一致命的漏洞,否則最終這場報告會只能變成一場不歡而散的烏龍。
很遺憾,他們白跑了一趟。
難怪陸教授沒來
而此時此刻,會場里已經開始陷入了混亂,不少人甚至已經開始離場。
雖然坐在這里的學者也不至于忙到幾分鐘都抽不出來,但那也得看等待是否值得。
眼見報告會似乎發生了意外,站在報告廳兩側的記者瘋狂地按著快門,不少人甚至連助跑的姿勢都備好了,只等報告會一結束便沖上去向布萊恩教授遞出手中的話筒。
牛津大學的工作人員雖然試圖穩定現場的秩序,但現在看來已經于事無補。
仍然站在那里,羅文軒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尤其是那個布萊恩教授用吃人一樣的眼神看著他,更是讓他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原本他還打算在這邊浪幾天的。
但現在看來
還是早點回去算了。
金陵高等研究院。
位于走廊角落的辦公室里。
坐在辦公桌前的陸舟,正在安靜地在草稿紙上寫這些什么。
因為羅師兄不在的緣故,金陵高等研究院那邊也沒什么值得可以交流問題的對象,正好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沒在金陵大學那邊露臉了,陸舟這些天來便將工作的地點從高等研究院那邊搬到了金大這邊。
一來是換個環境,讓自己的思維更開闊些,二來是順便指導下自己的學生,回答他們一些在學業中遇到的問題。
趴在辦公桌上,將報告會的視頻從頭看到了尾,坐起身來的何昌文推了推眼鏡,看向陸舟問道。
教授,是您告訴羅教授,那個布萊恩教授論文中的漏洞在哪的嗎?
正在伏案寫作的陸舟停下了手中的筆,思索了片刻之后回答道。
我確實有和他提到過關于環面euclid時空中的規范不變作用量的問題,不過就算沒有我的提示,以他的能力應該能發現問題在哪。
何昌文推了推眼鏡,臉上沒做任何表情,心中卻是暗暗驚訝。
一直以來他除了知道羅教授是威滕教授的學生、千人計劃回國之外,完全沒聽說過他在理論物理領域做出過什么驚人的成績,卻沒想到他還有這種本事。
畢竟那個布萊恩教授可不是什么默默無聞之輩,即便算不上頂尖的一線學者,但也是二線學者中實力比較強勁的選手了。再加上又是在楊米爾斯方程這一領域鉆研了二十余年的時間,能在他的論文中找到漏洞,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看著何昌文臉上不敢相信的表情,陸舟隨口問道。
覺得很不可思議?
何昌文點了下頭,老實說道:是有點。
陸舟笑了笑,用輕松的語氣繼續說:這沒什么不可思議的,名氣只不過是能力的陪襯。當你的能力到達了那個層次,無論是名氣還是榮譽,都只是遲早的事情。
何昌文:那您覺得羅教授大概在哪個水平?
陸舟想了想說:菲爾茨獎太難,諾貝爾獎運氣成分太大不好談,不過只要他肯花點心思在學術上,在數學物理的道路上繼續鉆研下去,一枚丹尼歐·海涅曼獎的獎章還是有希望挑戰下的。
丹尼歐·海涅曼獎!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何昌文心中不由震撼。
這玩意兒雖然在物理學界之外不太出名,但在數學物理領域卻可以說是相當有名的一個獎項了。
放在cern這種世界物理學中心可能不算什么,但放到國內的話,單憑這獎項的影響力,少說也是一個學派的領軍人了
心中感慨了一陣子,何昌文停頓了片刻,繼續問道:那您覺得布萊恩教授有希望填補這一塊的漏洞嗎?
我覺得可能性不——
話說到一半,陸舟忽然停住了。
一同停下的,還有捏在他手上的圓珠筆。
見陸舟半天沒有說話,何昌文微微愣了下,遲疑開口道。
教授?
然而,坐在那里的陸教授,卻像是中了石化術一樣,一動不動地愣在了那里,對他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就在何昌文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再叫一聲的時候,一動不動地盯著草稿紙的陸舟,手中的筆忽然動了,并且用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喃喃自語道。
原來如此
那個質量為m的粒子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如果按照賈菲的證明思路,只有找到了它,才有可能解決強相互作用的質量間隙問題。
然而,想要算出這個值的具體數值,卻是幾乎不可能的。
甚至于可以說,在量子色動力學的定義下,這顆粒子的質量本身便不具備一個可以被確定的值,甚至連它究竟是不是粒子都得打上一個問號。
是的,即便是現在,他仍然沒有確定m的值。
然而,他卻證明了它的存在。
只要它存在,那么推論便一定成立。
原本他就不需要去找到那個質量!
看著紙上的那行算式,陸舟的眼中漸漸閃爍其了興奮的神采。
如同觸電一般,他猛地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
我解開了!
何昌文:?
眾人:???
好一會兒。
辦公室里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