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陸舟是不是像惠特爾教授想象中的那樣。
整個物理學界,都已經因為這件事情炸鍋了。
PhysicsStackEx插nge論壇上。
作為國際知名的物理學論壇,當陸舟宣布辭去理事會職務的消息傳開之后,相關的話題立刻在第一時間占據了論壇的全部面板。
不管是閑聊板塊還是學術版塊,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情。
并且,被這龐大的信息量給驚呆了。
“陸教授居然打算退出IMCRC?”
“他是覺得IMCRC已經無法跟上他的節奏了嗎?”
“不太可能,IMCRC已經是最強的物理學研究機構了,離開了IMCRC之后難道他打算去外星上搞科研嗎?”
“會不會是……他打算從物理學界隱退?”
“這不可能!他才剛剛三十歲!正處在科研黃金年齡!沒有任何理由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退出!”
“可萬一……這是真的呢?他已經厭倦了物理學。”
“該死!他好歹解釋一下,到底是為什么要離開啊!”
“那這一定會成為物理學史上最黑暗的一刻!”
閉幕式結束之后不到十個小時,整個物理學界都被陸舟驚人的舉動給驚呆了,并且這種難以置信的情緒,甚至開始向著學術界之外傳導。
在這股情緒的推動之下,一份由一百多名物理學界人士簽名的信函,出現在了秘書長的辦公桌上。
以維爾澤克教授為首的物理學家們,希望IMCRC理事會能夠對陸教授進行挽留,哪怕不擔任理事長,至少也在理事會中保留一個職位。
看著這封類似于請愿信一樣的信函,羅文軒頭疼不已之余,也從那長長的一串簽名中,感覺到了一絲明顯的壓力。
之前他雖然考慮過很多種情況。
包括陸舟離開IMCRC之后,如何穩住其他國家的代表,團結理事會中的學術大牛們,包括如何應對陸舟離開之后,那些可能來自其他物理學研究機構的不安分的聲音。
畢竟這里可是世界物理學的中心。
誰都想在這里擁有更大的話語權,為自己國家、文化圈的學術界,獲取更大的利益。
然而羅文軒還是沒想到,最大的壓力竟然不是來自于那些和他同層次的對手們,而是來自于整個IMCRC的集體。
“……真是頭疼。”
捏了捏眉心,羅文軒掃了一眼請愿信上的內容之后,便將它丟在了一邊。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陸舟在IMCRC的個人威望。
更沒有想到,陸舟宣布這個消息之后,居然會對IMCRC帶來這么大的影響!
事實上,別說是羅文軒沒想到了。
就連陸舟自己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除了國際會展中心內那些久久不愿散去的物理學家們之外,在他認識的物理學家中,已經有至少五個人寫信或者當面過來勸他,希望他能夠留在IMCRC理事會,繼續帶領物理學界創造更多的奇跡。
對于這樣的狀況,陸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過是想換個領域繼續攀登學術的高峰,然后很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卻沒想到那個辭呈居然在物理學界掀起了如此巨大的波瀾。
IMCRC總部的咖啡廳里。
坐在對面座位盯著陸舟看了一會兒,威騰教授忽然一臉古怪地開口說道。
“你的決定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是嗎?”喝了一口咖啡,陸舟隨口說道,“不過這是很早之前我就決定好的……你要是打算勸我的話,還是請不要浪費時間了。”
最開始成立IMCRC的時候,他其實根本沒打算擔任IMCRC的理事長,只是單純地希望借助IMCRC的力量,利用月面強子對撞機把750Gev上的特征峰信號給弄清楚。
還是李局長以“至少前三屆的理事長得是華國學者”、“其他人上去恐怕難以服眾”等等理由勸了半天才成功說服了他,讓他在這個位子上坐了一屆。
當時陸舟其實就已經決定好了,在這個理事長的位置上最多干一屆。
而這也正是他剛剛就任之后,就開始培養羅師兄這位接班人的原因。
“我倒不是打算勸你,我也知道你是個不聽勸的人,”威騰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不過,我倒是想給你一個建議……或者說,請求你務必考慮一下。”
陸舟:“什么建議?”
威騰:“現在整個物理學界都在猜測,你是不是放棄了物理——”
“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陸舟斷然否決道,“如果你看過了我在《自然》上的采訪,那就應該知道,我只是希望將這個對我來說用處已經不大的機會讓出來,同時我自己也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沒錯,你確實將機會留給了別人,但卻也帶走了希望。”
看著陸舟,威騰繼續說道,“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IMCRC到目前為止規模已經超過了CERN,成為了物理學史上史無前例的巨無霸。在它的制度足夠牢固之前,沒有人能夠將這么多人團結在一起,讓他們心甘情愿地在這臺機器中充當一顆在普通不過的螺絲釘……除了你。”
“雖然這兩年來也誕生了一批優秀的青年學者,但你確定他們能夠從你的手中接過這沉重的擔子嗎?要知道,不是所有人的成長速度都是向你一樣快的。”
陸舟:“我對他們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但問題是,顯然他們自己并沒有多少信心,”威騰教授搖了搖頭說道,“我在CERN待過許多年,而就算是CERN,也不是一年兩年的功夫就能夠建成的。如果是四年,甚至是八年或者更長的時間之后,IMCRC成長到能夠拜托個人魅力和威望的支配,完全依靠制度穩定運行……那個時候你再離開都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但現在,除非你寄希望于下一任理事長是一位很有手段的人,否則這座龐然大物很可能隨著你的離去而分崩離析……就像是海邊的沙堡一樣。”
陸舟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威騰教授認真問道。
“可以告訴我你的建議嗎?”
“其實很容易,也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威騰教授說道,“作為折中的方法,你可以在理事會議掛一個總顧問的職位。即便你想抽身甩開俗務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仍然衷心地希望你能夠至少保留一票否決的權利。如果你打算松開握住方向盤的手,那請你至少在下一任司機足夠可靠之前,將腳放在剎車上,在關鍵的時候也好做點什么。”
陸舟認真說道:“……其實就算沒有總顧問的職位,我也可以這么做。”
威騰教授眨了眨眼,笑著說道。
“我知道,你當然可以。”
“但有時候,問題的關鍵從來都不是你能不能控制住局勢,而是你得讓我們的朋友相信——你仍然在這里,并且一切都在掌控之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