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殺之后,會血流滿地。鬼魂被擊殺之后,就會炸成磷火,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鬼火。
衣柜里雖然磷火四溢,可我卻并不覺得那只推門的女鬼已經死了。
等我轉頭看向陳六他們時,他們三個已經昏倒在了床上。我伸手探過幾個人的鼻息之后,發現他們只不過是被陰氣入體造成了暫時性的休克,才在他們每個人的眉心上放了一枚大錢兒。
錢,這東西自古就是打鬼的利器。
有一種說法叫“錢過萬人手”,所以錢上的陽氣極重,足可以驅鬼辟邪。更重要的是,古代大錢上都刻有年號,也等于承載了一國氣運,自然可以鎮壓鬼魂。雖然古時的帝王已經不復存在了,但是大錢兒卻被作為法器之一流傳至今。我在他們眉心上放大錢兒,就是要用陽氣逼出他們體內的陰氣。
過了一會兒,他們三個人陸續醒來,兩個丫頭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陳六也是嚇得臉色發白,過了好半天才說道:“吳兄弟,你把那鬼怪收拾了?”
“還沒有。等她們穩住再說。”我等兩個丫頭哭夠了,才說道,“門外那個女鬼,你們是不是認識?”
我緊盯著蔣藝沉聲問道:“你最好說實話,這直接關系你們的生死。”
蔣藝低聲道:“是黃丹,我們的同學。小丹曾經在影樓拍攝過一組古裝美人的照片,她當時穿的就是這套漢服。”
我立刻追問道:“你們手里有當時的照片嗎?”
王詩雨顫著聲音道:“有,就在柜子里,我給你拿……”
“啊——”王詩雨剛剛翻開相冊其中一頁,就嚇得把相冊給扔了出去。
我拿起相冊一看,上面確實是一個和女鬼一模一樣的古裝美人。對方同樣是把半個身子藏在門后,只從門邊上露出一張面孔和小半個身子。
只不過,那古裝美人的兩只瞳孔不知怎么變得一片花白,瞳仁也放大了幾倍。當我拿起相冊的瞬間,女人空洞無神的瞳孔似乎隨著我的面孔輕輕轉動了一下。
我伸出食指點向照片上女人的面孔時,指尖下面立刻冒出了一股黑煙,等我挪開手指,照片上已經留下了一個像是被煙頭燒出來的窟窿,女人的面孔也在瞬間被完全焚毀。
這并不是說我手上用了什么神通,而是完全憑氣血壓制了照片上的陰氣。
人的體內都有氣血,分別就在強弱,一般習武之人的氣血要更為強盛一些。
那些所謂的鬼怪照片,即使拍到的真是鬼影,也不代表鬼魂就寄居在照片當中,更多的情況只不過是攝入了一絲陰氣罷了。我把氣血逼在指尖按向照片,實際上就是想看看那里面究竟有沒有藏著一只女鬼。
我把攤開的相冊給扔到了地上:“沒事兒了,這張照片只不過沾了一絲陰氣而已。這張照片是怎么拍出來的?我是說,誰讓她這么拍的照片?”
蔣藝看了看王詩雨才說道:“詩雨的男朋友認識一家影樓的老板,那家影樓最近在搞一個主打靈異素材的活動,叫幽夜魅惑。詩雨男朋友給我們要了一張免費劵,我們就一塊兒去了。”
“那個幽夜魅惑,雖然看上去很唯美,但是布景總給人一種很陰沉的感覺。而且,攝影地點還被放在了地下室。當時去了四個女孩,我和詩雨膽子小,沒敢嘗試,小丹和婷婷卻拍了很多組照片,這張漢服照就是其中之一。”
“幽夜魅惑……”我忍不住皺眉道,“這樣的素材是誰想出來的?”
蔣藝道:“是影樓的老板。他自己說,現在影樓的競爭太激烈了,不劍走偏鋒很難賺到錢。”
驚魂未定的陳六卻在這時插話道:“兄弟,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來了?”
“照片上動作應該是美人啟門。”我沉聲道:“美人啟門,是古代墓葬里的圖畫,尤其以漢代居多。畫中都是一個面容和善的美女從里向外地推開一扇大門,像是翹首以待地看向遠處。”
“這幅畫的寓意就是,來自幽冥的美人,為人打開一扇通往另外世界的大門。而且,美人出迎就不會顯得那么恐怖,給死者或者送葬的生者一種心理上的安慰。”
我話鋒一轉道:“但是,你們遇上的美人卻是從外往里推門,這就代表,她從幽冥中來,要把你們帶向地獄。而且……”
我看向兩個丫頭:“對方不僅僅是一個人出現,她還帶了迎接你們的隊伍。”
王詩雨嚇得全身發抖:“小丹……小丹她……我沒有什么對不起她的地方啊,她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我沉聲道:“你們所謂的那個小丹應該已經死了。她生前你們是否有什么恩怨,并不影響她過來接你們。”
陳六嚇得臉色慘白:“完啦!完啦!我就不該跟你們過來啊!我擋了那女鬼一次,她肯定把我也恨上了,我這回是在劫難逃啊!”
王詩雨顫聲道:“吳先生,你有什么辦法能破解嗎?你要多少錢都可以。”
我思忖了片刻才拿出了三枚占命錢:“報你的生辰八字……”
“我是……”王詩雨報出自己的生辰八字之后,我把錢扔在了桌上。
卦象當中,王詩雨確實在今年命有一劫,而且事關生死。如果度不過去,王詩雨必死無疑。
我轉頭看向陳六和蔣藝:“你們兩個也報一下生辰八字。”
兩個人依次報完八字之后,我打出去的卦象里卻是一片混亂,什么都看不清楚。
陳六緊張道:“兄弟,你算出什么了?”
我搖頭道:“卦象亂了。這只能說明,你們兩個的命數禍福難料。放心,不到最后,未必不能化險為夷。”
我想了一會兒道:“帶我去影樓看看。”
“現在?”王詩雨嚇了一跳。
“就是現在。”我起身就要往出走。
“不行!不行啊!”陳六嚇得臉色陣陣發白,“兄弟,你打退了鬼魂是不假,可是咱們不能瞪著眼睛往鬼窩里鉆啊!”
“你自己想想,為啥拍照的人成鬼了?那是惡鬼在挑人啊!說不定就是惡鬼在攝影師背后站著,看上誰就去拽人。咱們現在去了,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兩個丫頭嚇得臉色發白。王詩雨小聲道:“咱們能不去嗎?”
我看向王詩雨:“那個叫小丹的女孩已經死了,那個叫婷婷的可能也危在旦夕。你們不是朋友嗎?你想眼睜睜地看著她死?現在趕緊過去,或許還能救她一命。”
王詩雨咬著嘴唇:“可是我怕……”
人總會害怕,即使是敢拔刀見血的江湖中人,也有畏懼生死的時候,更何況是一個年輕女孩。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要不,你們把地址給我,我自己去。”
“不行!”蔣藝斷然拒絕道,“吳召,現在不是你行俠仗義的時候,你的任務是保護詩雨的安全。”
“對啊!”陳六跟著說道,“兄弟啊,你就別發善心啦!這生死有命啊,命里該著那丫頭應有一劫,你去了還能怎么樣?別為了這點事兒,把自己折進去……”
“你給我閉嘴!”我厲聲道,“影樓那邊,我們早晚得去……”
蔣藝喊道:“要去也不能是現在!你敢保證,我們深更半夜過去不會出事兒嗎?詩雨臉皮薄,不好意思說什么,但是我不能看著你胡鬧!”
“胡鬧?”我眼里不由得滲出一絲冷意,“你們想不想去,悉聽尊便。把地址給我。”
蔣藝和陳六被我的目光嚇得不敢出聲了,王詩雨卻低聲道:“我陪你去,我來開車。”
我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走吧!”
陳六一溜小跑跟了上來:“兄弟,你坐哪兒?萬一……我是說萬一鬼魂追上來,咱們也得有個人抵擋啊!”
這下真把我難住了。
我們一旦在車上遇襲,鬼魂可能隨時出現在汽車的任何一個位置上。正常應該一前一后兩個術士把守車廂,才能保證汽車的安全。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我應該在什么位置?
陳六小聲道:“要不咱們等天亮……”
我冷聲道:“你坐副駕駛,我坐后面。別廢話,上車。”
兩個丫頭都已經露出了遲疑的神色,要是我再拖下去,說不定又有變數。
我強行把陳六塞進副駕駛之后,王詩雨勉強發動汽車,開出了別墅區。
一開始,我們還算走得順利,可是不久之后,我就聽見坐在副駕駛上的陳六說道:“這大半夜的怎么還有交警執勤?”
我側頭看向交通島時,果然看見一個交警站在上面。我還沒看清對方全貌,王詩雨已經把車開到了交通島邊緣:“吳先生,我怎么覺得交警在看我?”
我側眼看時,果然,身軀直立的交警向下翻動著眼珠,居高臨下似的緊盯著車廂不放,尤其是眼中的那股冷意,似乎穿透了車門看向我按在手里的打鬼金錢。
我僅僅與對方對視了一眼,王詩雨的汽車就已經飛快地開向了遠處。王詩雨心有余悸道:“小藝,我怎么覺得,那個交警像是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