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燼詫異地看向我道:“這可能嗎?恒飛就是一個普通人啊!”
我緩聲道:“你仔細想想,如果撇開當年那個布局深山的術士不談,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因恒飛而起?我們這一路走來,幾次與人交手,個個帶傷,為什么只有連花拳繡腿都不會的恒飛毫發無損?”
葉燼遲疑道:“話是這么說,可是這跟恒飛是劫數有什么關系?”
我解釋道:“所謂的命劫,就是必然會出現的劫數,哪怕它的存在極為荒謬,甚至匪夷所思,最后也會引發一場難以預計的災難。但是,在它的作用沒有真正發揮出來之前,它就絕對不會消失。”
“你聽過傳國玉璽的傳說吧?傳國玉璽在三國時期就相當于一個劫數。劫數之主就是孫堅、袁術。你自己想想,如果孫堅沒得傳國玉璽,或許與曹操、劉備三分天下的人就會改成孫堅。”
史和尚忽然開口道:“你的意思是,當時恒坤留下的遺言讓恒飛另立一祖,其實也是在劫數當中?”
“難道不是嗎?”我反問道,“如果,當年那個術士在山里布下風水大陣埋葬老狼,其實是在幫他渡劫呢?他雖然把劫數推遲了幾十年,但是劫數仍舊如期而至。”
“恒家老太爺流落到此,無意間聽見老狼墳,在三道崗子落地生根,難道只是靈光一閃?那是因為,他被天道選為了激發劫數之人。”
“那個風水先生雖然也做了種種布置想要博弈天數,但是,天數卻讓恒坤找到風水之秘。那時,山上有眾仙家看守,恒坤沒能順利激發劫數,天道又把劫數推遲到了恒飛的身上。”
“當初,恒坤大概也看出了端倪,才會給恒飛留下另立一祖的遺言。”
“我們在恒飛家里想要斷去他與祖墳的聯系時老祖位背后出現的鬼影,其實不是在遷怒恒飛,而是想要把他擊殺——殺掉恒飛就可以破除劫數。只不過,他當時的實力不強,被我們強行阻止了而已。”
葉燼聽我說到這里,忽然搖頭道:“你說的不對。既然殺了恒飛就萬事大吉,為什么老狼還要去殺恒飛的老婆、外室,甚至弄走了他的私生子?這么干,不是等于逼著恒飛過來找他算賬嗎?按照你的說法,他就不是在避劫,而是在主動招惹劫數。”
我沉聲道:“這就是我一直都沒想明白的地方。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只要找到了恒飛,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瓜子兒呢?”
史和尚指了指遠處:“我讓瓜子兒追恒飛去了。”
“好!”我敲手道,“干得太好了!瓜子兒以前追不上老狼,是因為對方的氣息難易尋找,現在有了恒飛,它用不上多久就能找到地頭兒,我們等著就行。”
“可是……”葉燼擔心道,“我怕瓜子兒萬一有什么意外……”
我想了想道:“先等一個小時,如果瓜子兒不出現,我就和路小贏聯手推算它的位置。”
葉燼見我一再堅持,也就不再說什么了。其實,我也一樣在擔心瓜子兒的安危,可是,我的鬼眼錢已經廢掉了兩枚,常規的辦法應該沒法兒找到瓜子兒。在鬼錢沒有修補好之前,我的本事等于是被廢掉了一半兒,又回到了剛剛出道的狀態。
這時,我才真正開始羨慕起了路小贏的逆天手。我爺當初非要讓我拿下逆天手,真的僅僅是因為神鬼之約?我怎么覺得他是看出了鬼眼錢的缺陷?
我正沉默不語的工夫,瓜兒子從遠處飛奔了過來,沖著我叫了兩聲之后,轉身就往回跑。我們幾個不約而同地追了上去,很快就被瓜子兒給領到了河邊。
往常我看到河流都是繞山而行,河在山腳;這條河卻是順山而下,河在山中。按照常理,這里應該是某條大河的源頭,水勢應該湍急奔流,可是這里的河水卻顯得極為平穩,看上去就像是在不疾不徐地一路東流。
我順著河道向上看去時,卻被一道山梁給擋住了視線:“我明白了,難怪咱們一直找不到這里的風水龍眼。這里叫三道崗子,就說明山里肯定有三道像崗梁一樣的地形。我原先以為三道梁子是順山排列,現在看,它應該是順水排列。”
“水道被橫欄三次,才放緩了水勢。風水聚集的地方,應該是在河道附近,或者干脆就是在河水某個拐角上。”
東老太道:“你說的這些,我們也曾經懷疑過,但是我們誰都沒有找到類似的地方。”
東老太正說話時,瓜兒子卻在遠處“汪汪”叫了幾聲。我往瓜子兒的方向追過去不久,就看見了一座緊靠山壁、上面滿是雜草的土丘:“那是老狼墳?”
東老太幾步搶了過去:“好像是。可他什么時候……”
東老太的話沒說完,史和尚就拿著鐵棍在墳頭上連著搗了幾下。被棍子推開的泥土立刻順著棍頭兒的方向往后塌了下去。史和尚用棍子撥開泥土喊道:“那后面是山洞?”
我這才看清,老狼墳其實只在外面露出著大半,另外的一小半兒卻嵌在了山壁當中,正好堵住了巖壁上的山洞。
我和葉燼拿著兵器連掘了下,山洞的開口也漸漸露了出來。瓜子兒趴在洞口上連叫了幾聲,示意我們應該往下追。
我和史和尚對視之間,各自抽出手電順著山洞走了下去。我們越往下走,地面就變得越為光滑,最后只能一步步往前滑動才能穩住身形,直到走出差不多一百多米之后,地勢才開始漸漸變得平坦。
我拿著手電在附近照了一圈之后,才把手電光照在了一個木塊上:“這是棺材上的木頭。這個地方應該是走過棺材。太奶,當初老郎被埋進墳里時,用沒用棺材?”
“沒用!”東老太搖頭道,“老郎下葬的時候,我們都親眼見證過,絕對沒用棺材。”
我點頭道:“看來,老狼墳跟我想的差不多。你們可能是被那個術士耍了。那個術士把老郎給埋進土里,不是為了幫他渡劫,而是為了讓老郎給他拉棺材。”
“不可能!”東老太道,“當初,老郎下葬,我們一直都在邊上看著,那位先生沒法做手腳。”
我沉聲道:“那人在老狼墳上獨自坐了一夜的時候,你們也在邊上看著了?”
“沒有……”東老太猛然醒悟道,“你是說,他是在那時對老郎動手了?”
“對!”我點頭道,“那個術士給了你們希望,也取得了你們的信任。當你們所有人都覺得他在拼死完成生意的時候,他卻在你們的眼皮底下控制了老郎。然后用了一招金蟬脫殼,把自己放進了棺材,讓老郎拉著他按照他預定好的路線進了山洞。”
東老太道:“可是,我們親手葬了那個術士。如果,他只是弄出了一個傀儡,或者是讓人頂替了尸身,我們不可能看不出來。”
“如果他自己剝了自己的皮呢?”我沉聲道,“如果,他下了狠心,用自己的人皮做成傀儡,你們還看得出來嗎?”
東老太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剝人皮?世上還能有這么狠的人?如果他那么做了,我們還真看不出來。”
人辨別生人,用的是眼睛;東老太他們辨別生人,卻是憑著對方身上的氣息或者是氣味,就算他們修煉有成,也一樣改不了這個習慣。那個人就是利用了東老太他們的習慣,自己用皮做出了一個傀儡,騙著他們把自己的尸身給扔進了河道。
我解釋道:“術道上的秘藥五花八門,各有所長。如果一個術士想要別人自己把自己的人皮掙脫下來,簡直太容易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割開對方頭頂,往皮膚里灌水銀。”
“術士也有很多辦法讓自己在一段時間內不知道痛苦,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死亡,完全憑著意志去控制自己的尸體。”
“那個人不用多,只要能讓自己堅持個把小時就能完成一切。我估計,他是在留下了傀儡之后,自行跑到不遠處的一座棺材里躺下等死。被他控制的老郎先是移動到他的位置上,然后才開始慢慢往山上移動。你們發現老狼墳會動的時候,難道就沒注意到它移動的方向其實有問題嗎?”
東老太恨得牙齒咯咯作響:“老狼墳的確是往山下挪了一段時間之后才開始漸漸往山上走。那個術士是在騙我們?”
我沉聲道:“是或不是,就得往前走走看了。如果前面有痕跡,就說明我一開始的推斷是對的。恒坤也發現了這個秘密,故意等在了老郎的前頭,讓老郎把自己的尸體先一步頂進了他的目的地。”
東老太咬牙道:“走!我倒要看看他們干了什么!”
我順著洞穴下的隧道往前追出了一段距離之后,果然看見了一塊被掀翻的地面——曾經有人在這里搏斗過。雖然那場大戰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年頭,但是地面被破壞的痕跡卻歷歷在目。
我們距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感謝各位朋友支持,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