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醫鬼被氣得渾身發抖,身上暴漲而起的戾氣瞬間充塞了附近的空間,像是隨時能夠控制不住般徹底爆發。
豆婆對醫鬼身上翻滾而起的戾氣視而不見:“和尚,給葉燼打電話,讓他把這座樓買下來,老娘要在這兒修個旱廁,把這老不要臉的沁糞坑里。”
史和尚嘿嘿笑道:“行,我這就給葉燼打電話。不僅要改廁所,還得在那老貨頭頂上蓋個女廁。”
“混賬……混賬……”醫鬼被氣得雙眼發紅、連連怒吼,卻始終坐在椅子上沒動。
他動不了!
這個念頭在我腦袋里閃過之后,我才明白豆婆的用意:“豆婆,你少說兩句,我再跟老先生談談。”
我重新走到醫鬼身前:“老先生,我想你應該是沒法離開這個樓梯間吧?你身上戾氣彌漫,說明你生前必然有莫大的冤屈,或者還有未了的心愿。這種情緒在日以繼夜地折磨著你,你身上的戾氣才會越來越重。”
我沉聲道:“你離不開這幾米方圓,無論你心里有多大冤屈,都沒法洗雪,還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等在這里。”
“你被困這些年,見到過多少術士,又有幾次能順利脫困的機會?我想,你真正遇上的術士,大概也只有我吧?”
醫鬼聽我說到這里,才微微動容道:“我的確想要離開這片空間,你也是我唯一遇到的術士。但是,你太弱了。”
我笑道:“老先生,我承認自己不是出色的術士,但是,我并非沒有讓你灰飛煙滅的本事。我是有求于你,才會跟你和顏悅色。再來一個術士,你能保證他還會有求于你?”
“這個……”醫鬼被我問得說不出話了。
我說道:“你知道術士,可未必了解術士。說白了,術士也是人,也有正邪之分,也有私心貪念。”
“如果下一個術士看上的不是你本身,而是你這一身修為,他不會跟你多說一句廢話,因為你在他眼里就是一件材料,用來煉制法器增加實力的材料。”
“狼絕不會因為羔羊的哀嚎而放棄捕獵,一個術士也不會因為你苦苦哀求,去舍棄一件材料。”
我誠懇地看向醫鬼道:“我還是那句話,我是帶著誠意來找你合作的。如果老先生真的不愿幫忙,我也不強求。同樣,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暴露你的位置。”
醫鬼緊盯著我看了好半晌才開口道:“老夫一向覺得自己看人奇準,可惜我很多年前看錯了一個人,才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方。所以,我不敢再去相信自己的相人之道了。”
醫鬼緩緩說道:“所以,我寧可等,也不想輕易相信別人。你走吧!”
我拱手起身道:“那好吧!希望后悔有期吧!”
我從醫院走出來之后,說心里沒有失落感那是假的,畢竟醫鬼難尋。說我沒有強行壓服對方的想法,那也是假的。如果吳家的《囚神決》沒有失傳,我肯定會出手抓住醫鬼,將他徹底收服,可我現在卻動不了對方分毫。
豆婆看出我的心思,開口安慰道:“你還是沉不住氣。收服鬼魂,有時候就跟馴獸差不多,要一步步接近,消除對方的敵意,再跟他培養感情,說不定就能把他收服。我看那老頭已經有點松口了,你多來幾次,說不定就能把他收服了,反正你也有的是時間。”
“倒是我心急了。”我自嘲一笑道,“先回家吃飯,明天再來找他。”
此后的一個星期,我每天都去找那個醫鬼聊天,一坐就是大半夜。可我無論跟他說什么,醫鬼都只是回應我一句話:“老夫不敢相信你,你走吧!”
一天兩天,我或許還有那么熱情,時間一久,就連我自己都覺得煩了,干脆也下定了決心,最后再試一次。醫鬼同意,皆大歡喜;不愿合作,我也不再貼他那個冷屁股。
可是,等我趕到醫院時,卻在樓梯間里看到一塊貼著白紙的木板:吳召,你苦求不得的醫鬼已經被我所得。你能怎樣?
那行字的落款竟然是解敬文。
“哼!”我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醫院。
我剛剛怒氣沖沖地走進家門,還沒來得及跟葉燼他們說自己被解敬文擺了一道的事情,就聽見解敬文的聲音從大門口的方向傳了過來:“吳召,出來見見如何?我手里有你想要的東西。”
我臉色一沉,抓起羅剎大步走進了院子里,史和尚他們很快就跟了出來,一字排開站在了我身邊。
站在門口的解敬文冷笑道:“陣仗不小嘛!我只不過是帶個老朋友給你看看而已,何必那么緊張呢?”
解敬文說話之間,像牽狗一樣拽著一根繩子,把四肢著地的醫鬼給牽了出來:“你一直當成祖宗一樣供著讓著的醫鬼,在我手里就是一條狗。”
我抱著肩膀道:“你是專程過來遛狗的,還得專門過來顯擺的?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明明撿了一把羊屎,還硬是當成黑棗捧著到處顯擺,有意思!”
解敬文得意洋洋的臉色猛然一變之后,抬腿一腳踹在了醫鬼身上,把對方向狗一樣踹出去兩三米遠。
從地上爬起來的醫鬼瑟瑟發抖,蜷縮在遠處喊道:“小吳……吳先生,你救救我!你不是想跟我合作嗎?我同意合作,同意合作啊!你救我,救我!”
解敬文饒有興趣地看著我的表情,嘴上卻向醫鬼喊道:“老東西,給我滾過來!”
醫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解敬文,才畏畏縮縮地向解敬文走了過去。解敬文沒等他停下來就又是一腳踢了過去:“老子說讓你滾過來,不是讓你走過來。聽不懂話是不是?現在給我爬——過——來——”
“我滾……”從地上爬起來的醫鬼,雙手撐在地上,像狗一樣往解敬文腳底下爬了過去。
解敬文一腳踩住醫鬼的腦袋,雙手抱著肩膀冷笑道:“看到了沒有?”
我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想讓我看什么?”
解敬文氣急敗壞道:“這只醫鬼不是你苦苦相求想要得到的鬼仆嗎?他輕易被我拿下,踩在了腳底,你不該憤怒嗎?我踩他,就是在踩你的臉,你應該……”
我轉頭看向身邊的葉燼:“門外面是個傻子嗎?”
葉燼搖著腦袋道:“怕是得了失心瘋。我看還是報警吧!要是他一會兒跳墻咬人可就麻煩了。”
解敬文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吳召,你不用裝得滿不在乎!他要不是對你至關重要,你也不會一次次去找他。你求我,求我放了他!”
“白癡!”我搖頭道,“正要吃飯遇個傻子影響食欲,太無聊了。走吧,回去吃飯!”
解敬文見我轉身要走,立刻怒吼道:“站住!不許走!你給我跪下,跪下磕頭,否則,我立刻讓他灰飛煙滅!”
解敬文從身上抽出一支皮鞭,劈頭蓋臉往醫鬼身上抽下了去,幾下的功夫就把醫鬼被抽得滿地打滾:“吳先生,求你啦!你救救我,救救我……大丈夫能去能伸啊!只要你救了我,讓我做什么都行!跟你合作,跟你合作呀!”
如果那只醫鬼寧死不屈,我或許還能看在他是條好漢的份上出手相救。可是,他這副德行卻讓我從心里往外地厭惡。
我好言相求時,他一再推脫,一會兒說不愿和術士合作,一會兒又說自己不再相信別人;被解敬文拿下之后就立刻慫了。這種欺軟怕硬的東西,不值得我浪費時間。
“解敬文!”我剛一開口,解敬文就興奮道:“要求人,就得有個求人的態度!跪下跟我說話!跪下!”
我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想說,你要動手就快點,磨磨唧唧、娘娘們們的有意思?”
“你當我不敢殺他?”解敬文狠狠一鞭子對準醫鬼的腦袋抽了下去,碧綠的磷火頓時飛濺數米,醫鬼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在我眼前灰飛煙滅了。
解敬文提著滿是磷火的長鞭厲聲叫道:“怎么樣?你看到沒有,我把他殺了!”
我揚起嘴角冷笑道:“殺了就殺了,你還準備讓我表揚你兩句嗎?”
“吳召,你不用裝得神態自若!”解敬文跳腳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早就想要嚎啕大哭,想要跳腳大罵了。我毀了你辛辛苦苦找的醫鬼,你該哭,該哭!”
我雙手抱在胸前道:“解敬文,我真懷疑,你除了學過泡女人之外,是不是只學過吃屎。你腦袋里都裝的什么?哪個師父教出了你這么個白癡玩意?”
葉燼也冷笑道:“誰教出這種徒弟,還有臉出去見人嗎?這要是我徒弟,打斷腿扔家里,都不能讓他出來丟人現眼。白癡啊!真是白癡啊!”
解敬文厲聲道:“你們敢侮辱家師?”
我淡淡道:“連話都聽不明白,這人可怎么整啊?我都替你師父愁得慌。”
我話剛說完,就聽見一個陌生的女聲陰冷開口道:“你們小心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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