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和尚哭訴道:“從那以后,我就剃光了腦袋,裝成了和尚,把自己名字改成‘史不從’,就是要告訴她,我寧死不從。”
我詫異道:“然后,她就給你下蠱了?”
史和尚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給我下的蠱。我估計,就是下蠱也是三年前的事情吧……我遇見姜巖那天,就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南宮伶的日子。”
路小贏嘆了口氣道:“其實,你心里還是有南宮伶的,否則,你也不會把你們分手的日子記得那么清楚。”
路小贏說的應該是對的吧?
我記得,我以前在一部電視劇里看過一句很經典的臺詞:當你拼命想要忘記一個人時候,你會發現自己時時刻刻都在想他;當你拼命想要想起一個人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他是誰了。
史和尚應該是一直都沒忘記南宮伶。
路小贏接著說道:“那你現在怎么辦?你身上的蠱毒還沒解,你是去找她解毒,還是……”
史和尚暴怒道:“我寧死也不去找她!下毒?有本事,她就毒死我!”
葉燼眼中殺氣畢露:“你要是死了,我拼了命也要讓南宮伶下去給你陪葬!”
“葉燼,你別沖動!”路小贏阻止道,“我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不簡單個狗屁!”葉燼怒吼道,“你看看史和尚,他要不是覺得丟人,能特么拼著差點跟我們翻臉也不說實話嗎?那種女人,除了能把老爺們兒的臉丟地溝里,還能干什么?要我說……”
葉燼的話沒說完,我就聽見冬天在門外冷聲問道:“你想說什么?你嘴里要是吐不出人話,我就讓你這輩子都張不了嘴。”
葉燼梗著脖子道:“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
路小贏低吼道:“你不懂蠱女的事情,就不要亂說!”
冬天從外面走了進來:“你叫史不從對嗎?作為長輩,你們的事情我本來不應該參與,但是作為蠱女,我必須告訴你幾個事實。”
“第一,蠱女的,不只是在對情郎下蠱,也是對自己下蠱。從她給你下蠱的那一天,你們的生死就綁在一起了,你死,她就會死。代表的就是蠱女忠貞不渝的愛情。”
“第二,一旦入體,蠱女就不會再嫁他人,哪怕是跟別人逢場作戲、露水情緣都不行。蠱神賜給我們,就是獎賞蠱女堅貞不移的愛情,同時也會嚴懲蠱女的不忠。所以,你也不用懷疑南宮伶會給你戴綠帽子。”
“第三……”冬天的臉色一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桃花蠱,是之中的神品。南宮伶把桃花蠱給你,就等于是把命交給了你。桃花蠱對你來說,最多也就是讓你發發高燒、全身酸痛,但是,只要有人敢攻擊你,桃花蠱就會毫不留情地反擊。好在南宮伶還知道桃花蠱不分敵我,有意控制了蠱毒,否則,你的幾個朋友早就死了。”
冬天沉聲道:“你想解桃花蠱也行,只要你親手把南宮伶的心挖出來,喝下她的心頭血,桃花蠱就算解了。你該怎么著,自己想去吧!”
史和尚咬牙道:“我不信!要真是像你說的一樣,她三年前為什么不告訴我?”
“混賬!”冬天形同鬼魅般地沖到史和尚面前,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你自己出去打聽打聽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要是信不著苗家人,就去問問豆豆。”
史和尚捂著臉喃喃道:“那她以前怎么不告訴我……”
冬天沉聲道:“那是南宮伶遇上了一場麻煩,她想解決麻煩之后再找你。現在也不知道她的麻煩解決掉了沒有。”
史和尚道:“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冬天咬牙道:“我跟南宮伶的母親相交莫逆,算起來她還是我的晚輩。小伶伶跟她母親一樣都是癡情的人。她母親當年要不是愛上了一個漢人,苗疆現在應該已經有五大蠱神了。可惜啊,她為了一個漢人,竟然放棄了無上的榮耀。我真不知道她做的對不對啊!”
冬天最后一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可神色當中做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羨慕。
路小贏聽到這里忍不住問道:“你說的南宮伶,究竟是不是術道上的南宮公子?”
冬天點頭道:“是!”
路小贏反問道:“據我所知,南宮公子只會暗器和毒藥,并不善于蠱毒啊!”
冬天搖頭道:“那是因為伶伶的母親在出嫁之前毀掉了自己的修為,只帶走了本命蠱,她就算傳授技藝給伶伶,也不能傳蠱。但是,她卻始終記得自己曾經是蠱女,所以,才讓小伶伶拜入毒門學習用毒。”
路小贏好奇道:“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南宮伶的母親還是蠱毒高手?”
冬天黯然道:“從她嫁給漢人那天開始,她就被永遠抹去了名字,就算我提起她,也只能說‘她’或者說‘伶伶的母親’。”
冬天繼續說道:“你們不用懷疑什么。苗疆蠱毒雖然不能外傳,唯獨可以傳給她人,我們甚至可以接受漢人的雇傭,幫漢家女孩給情郎下。因為,我們很樂意見證忠貞不渝的愛情。”
“原來是這樣。”我后來才知道,在苗疆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苗疆武士都是男子,蠱師、巫師卻都是女子。苗疆蠱女不是不能嫁給漢人,但是她們想要嫁給漢人的條件卻極為苛刻。我難以想象南宮伶的母親怎么沖破了重重障礙與情郎遠走高飛。
史和尚低聲道:“那伶伶現在在什么地方?她怎么不出來見我?”
冬天道:“她本來是要見你,后來卻遇上了麻煩。她知道你到了苗疆,才給我傳訊,讓我幫你壓制桃花蠱,說等她解決了麻煩就來見你。同時,她也讓我告訴你,萬一……萬一她不在了,臨死前一定會讓人帶回桃花蠱的解藥。”
“她……”史和尚“蹬”的一下站了起來,“我要去找她!”
冬天搖頭道:“你找不到!誰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你不用著急,你身上有桃花蠱,一旦伶伶遇險,你就會有所感應。等你有了感應再去找她也不晚。”
史和尚像是泄氣一樣坐了下來,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葉燼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別半死不活的!有這么個人愛著你,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就偷著樂去吧!”
史和尚坐在那里一言不發,我想上去安慰兩句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從兜里掏出煙來點上一支,想要給史和尚遞過去。
我那根煙剛點起來,就聽見路小贏說道:“冬天大巫,我剛才好像是聽你說,基本上無藥可救對吧?”
“對!”冬天剛點了一下頭,路小贏就咬牙切齒地問道:“那我身上的怎辦?”
“這個啊……”冬天搓了搓額頭,“我還真沒想過該怎么辦。當時,我怕吳召從秘境出來,自己一個人跑了,才給你們下了這種蠱。這東西,還真就無藥可解。”
“什么?”我嚇得煙都掉在了地上,“你說無藥可解?你剛才不是說,只有兩個人有情,才能種下的嗎?”
冬天搖頭道:“無情也可以種。對于我們這些蠱女來說異常神圣,因為我們信奉蠱神,巫蠱幾乎不可分家。但是,對你們來說,那就是蠱蟲。所以嘛……”
我也跟著瞇起了眼睛:“所以怎么樣?”
“咳咳……”冬天干咳了兩聲才說道,“你們兩個就湊合著過吧!”
“放屁!”我和路小贏異口同聲:“你說的是人話嗎?”
冬天無奈地拱手道:“要不然怎么辦?你們兩個想要一塊兒死,我肯定也不攔著。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你們身上的蠱比較特別,只要分開一個月以上就會發作。最好你們能一個月……”
冬天把兩只大拇指對在一起,做了個對碰的姿勢。我一開始沒看懂:“你這是說什么呢?”
等我看見路小贏紅得快要滴出血的面孔,當場就炸了:“你特么還能干點人事兒不?我和她沒那個心思!”
冬天淡然道:“你們要么湊合著過,要么就是等死,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抓著頭發在地上轉了好幾圈:“這特么叫什么事兒啊?”
葉燼冷著臉道:“我說大巫,我兄弟早就結婚了,他也不可能離婚,你總得給想個辦法吧?”
冬天驚呼道:“這個可不好辦了!要不,這事兒,我肯定負責到底。這樣,我給你們配點藥,你們先壓著蠱毒,等我想出辦法再幫你們解毒。”
冬天尷尬道:“你們到了生死關頭都不離不棄,誰能想到你們不是情侶的關系?”
“你……”路小贏氣得眼圈都紅了,“那是我們祖上有約定……”
冬天干咳了兩聲道:“要不,你們先緩緩,我去想辦法!”冬天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我蹲在地上連著抽了兩根煙,路小贏氣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當時怎么想的,為了安慰路小贏,站起來就冒出一句:“哭啥?大不了就湊合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