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對著手機咆哮之間,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我馬上把電話打給了豆婆:“豆媽,路小贏他們出什么事兒了?”
豆婆沉默了幾秒鐘之后才說道:“路小贏他們去增援你的時候,遇上了麻煩。是地獄門的人故意挑釁,葉燼沒壓住火,廢了對方的兩個大鬼。地獄門誣陷路小贏他們破壞擂臺……”
豆婆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九重閣已經派人去接應路小贏了,她會推算,應該不會出事兒。就算真被地獄門擒拿,對方也不敢輕易傷害他們,你一定要沉住氣知道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你放心。”
“我不放心!”豆婆又囑咐道,“段云飛是在逼你出手試探鬼怪,你現在千萬別輕舉妄動,小心掉進他的圈套。”
“你放心,我不會!”我知道豆婆肯定是隱瞞了什么事情。
地獄門抓住路小贏威脅我退出擂臺的可能性不大,有豆婆在,九重閣不會允許地獄門破壞規則。那么,他們能做的就是在規則之內動手腳。
如果我估計的沒錯,路小贏是不是在破壞比賽,必須在我和地獄門分出勝負之后才能定論。地獄門應該是扣押了路小贏和葉燼。
我想把他們弄出來,就必須盡快結束比賽。
我不想就此認輸,那就只能先出手去試探鬼怪的深淺。
段云飛的算計環環相扣。他和南宮伶給我拖了六天時間,這六天里,段云飛可以消極防御,而我卻不能,我得一面應付鬼怪的追殺,一面去查找已經被掐斷了的線索。
六天時間的來回奔命,就算我不死,也等于被逼到無法還手的程度。
豆婆說得對,也不對。我確實得冷靜,但不是冷靜地等待,而是冷靜地出手。
我沉吟了片刻之后說道:“和尚,咱們到附近找一座廟或者道觀,你先幫我擋一擋,給我爭取時間推算。”
我不知道鬼怪什么時候會找上我,而我進入推算的狀態之后,將會毫無反抗能力,只有史和尚一個人護法遠遠不夠,唯一能保我們暫時平安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寺廟或者道觀了。
史和尚拿出手機在地圖上找了一會兒:“這附近有座廟,跟我走。”
我和史和尚沿著大道走了半天才攔住了一輛出租車。史和尚上車就說道:“去迎山廟。”
司機剛發動汽車,就一腳踩住了剎車:“大半夜的你們去那兒干嘛?”
“干什么你別管,開車就行。”史和尚掏出幾張大鈔拍在了駕駛臺上,“少不了你車錢。”
“我不去,你們下車……”司機話沒說完,我就把一摞鈔票扔了過去:“別廢話,開車,到了地方少不了你車錢。再廢話,我找別的車。”
“別別……”司機連著幾下才打著了火兒,把車開向了郊區。沒過多久之后,車外就顯得越來越荒涼,道路兩旁隱隱可以看見一座座墳塋的虛影。
司機再把車開出一段距離之后,道路兩旁的墳塋開始變得越來越多,最后變成了連片的墳地。那些墳塋都是沒人打理的荒墳,我的心也微微提了起來。
史和尚低聲道:“召子,這邊全是荒墳,迎山廟不見得有香火,咱們還去不去?”
“去!”我也知道廟里沒有香火,想要激發神明之力驅逐邪祟需要費上一番手腳,可是現在反過頭再去找別的廟宇已經來不及了。
一直沒說話的司機卻在這時顫著聲音道:“我說兩位,你們去那兒干嘛?你們別是被誰騙了,聽說那邊廟靈驗,要去上頭香吧?那廟是出了名的鬼廟,誰都不去上香!”
史和尚道:“你給我說說迎山廟是怎么回事兒?”
司機道:“我聽說,當初蓋那廟就是為了護著山下的墳塋,要不然,這山下哪兒來那么多墳。以前,廟里還有和尚,后來廟里和尚沒了,廟就荒了。那地方已經多少年沒有人去了,就連上墳的都不去了。”
司機看我們不出聲,干脆自己往下說道:“我跟你們說,那廟有點邪門兒。頭幾年,還有一個女的住在里面。有人看見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坐在廟門外面對著滿地墳塋打坐。”
“早上,等太陽起來就坐著,晚上月亮大的時候也打坐。有人好氣兒去廟里找過那女的,結果什么都沒看著。有人說,那是白蛇成精了,在吸取日月精華修煉……”
史和尚聽到這會兒嗤了一聲:“你怎么不說她渡劫飛升了?”
司機道:“你還別說,真有人說過。幾年前,那邊打過一場雷,聽說,那雷繞著廟直轉悠,把廟頂都給掀開了,瓦片子炸得滿地都是,那雷打了一上午都沒停啊!從那次打雷之后,廟里的女人就沒了。”
史和尚連忙問道:“那廟現在還在嗎?別是打雷燒了吧?”
“廟倒是還在。”司機說道,“后來也不知道是誰出錢把廟給翻修了一遍,就跟原來的一模一樣。不過,那人沒動廟里的佛像,也不知道是啥講究。”
“佛像在就行!”史和尚這才松了口氣,“趕緊開……”
車又往前走了幾公里之后,司機才把車停在路邊上,指著半山腰的一座小廟道:“那就是迎山廟,你們從這兒上去就行,我就不等你們了。”
“謝謝了!”我把錢扔給司機之后,跟史和尚順著山路走進了迎山廟。
迎山廟看著不大,進去就是大殿,神臺上的佛像已經不知道擺放了多久,乍看上去就像是還沒燒制好的泥坯。
我轉頭看向史和尚:“佛像還能用嗎?”
“不好說。”史和尚搖頭道,“都到這步了,能不能用也得試試。”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就別在佛像上浪費時間了。我推算,萬一有事兒,你先把我弄起來。”
我吩咐了史和尚一聲,自己拆下了鬼眼錢,盤膝坐在了地上,運起玄冥真氣護住周身,才開始搖動起了鬼錢。片刻之后,第一枚鬼錢就從我眼前滑了過去。
那一瞬間,我分明看見一只白皙的手掌輕輕掀開了我身后佛像的佛首,把一張紙條壓在了佛像的脖子底下。
有人在這里留字?那人是誰?
我還沒等看清那人的面孔,第一枚鬼錢就從我面前掉落在了地上。有人在這兒做過干擾天機的布置,強行掐斷了我推算過去的可能。
對方想讓我看見自己曾經在這里留字,卻不想讓我看見她的面孔?
這個念頭從我腦中閃過之后,第二枚鬼錢就挪到了我面前。
我從鬼眼錢里看到了一扇帶著編號的大門,好像是某個醫院的病房。透過大門的玻璃,我能看見屋里的病床上捆著一個穿身病號服的男人,對方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干脆把頭給轉了過來。我與那人對視了幾秒鐘之后,最后兩枚鬼錢竟然一齊崩落在了地上,我也猛然從推算當中驚醒了過來。
史和尚聽見鬼錢落地,趕緊轉身道:“召子,怎么樣了?”
我沉聲道:“有點線索!”
我看到確實只有一點線索,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可能就是破局的關鍵,但是,我卻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他?我只能記住對方的相貌,沒有姓名,不知道哪家醫院,我又不會素描,畫不出對方的樣子,一家家醫院去找,別說我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就算醫院方面也不會允許我滿醫院地查房吧?
更重要的是,第三枚鬼錢還沒出現影像就落地了……按照我在湘西的經歷推測,第三枚鬼錢看到的應該是未來。也就是說,鬼眼錢看不見未來的情況,這場賭局的結果就連鬼眼錢都難以預料啊!
我站起身來,轉頭看向了身后的佛像。那里應該藏著一張紙條,一張關乎于我下一步打算的紙條。
我看了佛像幾秒之后,縱身跳上了神臺,伸手往佛像頭頂推了過去。史和尚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召子,你別瞎弄,這是荒山野嶺!”
術道中人都知道,不能隨意觸動荒廟神像,越是古老的神像就越要敬而遠之。每一尊屹立在荒野之中卻沒被歲月、風沙所摧毀的神像,都可能隱藏著可怕的禁忌,即便是術士也可能在觸犯了禁忌之后尸骨無存。
荒山、荒冢、荒廟,處處都帶著詭異,可那座佛像我卻不能不碰。鬼眼錢不會給我一種沒用的提示,那下面肯定有我想要的東西。
史和尚喊聲沒落,我的指尖已經觸碰到了神像的耳朵,泥塑的佛首僅僅被我輕輕一碰就滾落在了地上。佛像的脖子上果然被人摳開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凹槽,我透過鬼眼錢看到的那張紙條就擺在了里面。
我展開紙條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康寧醫院,608病房——第七水藍。”
第七水藍?又是第七水藍!
那個司機說曾經有人看見有個女人在廟外修煉,那個人就是第七水藍?
第七水藍既然連我會到廟里推算過去未來都能算到,她難道就算不出我正在和地獄門作對?她為什么要幫我?
感謝各位朋友支持,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