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向關傾妍,對她笑了一下,后者卻飛快地低下了頭去,完全沒有當初在醫院門前跟我對視的勇氣了。
我抓著手機,把兩只手抱在胸前靠在車座上閉起了眼睛,直到我們登上火車,關傾妍也沒再給我發過信息,只是對著我擺了擺手。
我那一路上都沒說話,直到下了火車,按照豆媽的指引開始進入戈壁灘之后才說道:“豆媽,你知道這回擂臺的任務是什么嗎?怎么會把我么弄到沙漠里來?”
術道中人素有“南不入苗疆,西不進大漠”的說法。苗疆神異自然不用多說。西部大漠之所以能成為術士的禁區,一是因為茫茫黃沙之下埋葬著難以計數的古國,早就已經成了生人莫近的鬼域,哪怕是絕頂高手也不敢輕易踏足。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大漠是巫門天下,大漠巫師高深莫測,自成一派,其中不乏通天大巫。術道中人如果一不小心踏進了大巫禁地,肯定要有來無回了,大漠巫門甚至連傳訊報仇的機會都不會給對方留下。
我從看見車外的茫茫戈壁開始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豆媽說道:“這回是生死擂。你們都會進入一座叫鬼域迷城的地方。傳說,進去的人,從來就沒人能活著走出來,包括很多一品術士都折在里面。”
路小贏臉色微變道:“鬼域迷城?你確定是那里?懸鏡司、地獄門不會是瘋了吧?連他們都沒攻破的地方,要往里進?”
“你們沒聽錯!”豆媽道,“四門當中,無論哪支勢力,都把鬼域迷城列為了絕命任務。很多年之前,有人曾經向四門同時發出了任務探查鬼域迷城。”
“四門先后派出了數以百計的高手,僅是地獄門就折損了超過三十名好手,其中還包括了南判官。那些人進入鬼域迷城之后,就會和外界失去所有聯系,直到他們的尸體被人給送出來為止。”
葉燼驚訝道:“尸體還會被送出來?就沒有人活著出來過?”
豆媽點頭道:“那些術士的尸體都被送了出來。有些人的尸體保存完好,有些人卻已經支離破碎,南判官甚至成了肉醬。如果不是尸體上還有他成名的兵器、法器,誰也不會相信,那一堆碎肉代表著一個曾經叱咤風云的南判官。”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我見識過東判官的實力,他的武道修為至少也在先天之上的蛻凡境界。南判官既然與東判官齊名,他們的修為自然也就相差無幾。他竟然會死在鬼域迷城,還被人剁成了肉醬?
豆媽繼續說道:“南判官死后,四門就把這個任務給掛了起來,當做了絕命任務。后來也有不少年輕氣盛的術道高手曾經挑戰過鬼域迷城,他們的尸體也一樣被擺在了門口。”
我沉聲道:“凡事都有例外。難道從沒出現過任何一次例外嗎?”
豆媽搖頭道:“沒有!”
葉燼叫道:“我艸了!地獄門、懸鏡司明明知道迷城是死地,還瞪著眼睛往里鉆?他們這是想拽著我們同歸于盡啊?”
“也許不會。”豆媽搖頭道,“根據我們的情報,四大門派都曾經派出過死士進入迷城,他們的任務就是死在城內,然后用尸體把看到消息傳送出來。”
“四大門派掌握了很多迷城的消息,但是,那些消息全都被列為了門派最高機密,除了門派高層,沒有人接觸過。”
路小贏沉聲道:“就連九重閣都不知道?”
豆媽嘆息道:“九重閣雖然以販賣情報為主業,但是我們的暗子卻從來沒有打入過四大門派的高層,很多機密都無法掌控。鬼域迷城剛好就是其中之一。”
“我在與對方交涉的時候,曾經極力反對用這個任務對壘,但是地獄門和懸鏡司卻沒有人松口。三方爭雄時,其中兩方不肯更換任務,第三方除了認輸之外,沒有其他選擇。”
“我明白了。”我點頭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兒。”
豆婆了解我們幾個,按照她的本心,肯定會替我們放棄任務。可是,這個結果,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同意,最后還是會自己走進鬼域迷城。豆婆也只能接手任務。
豆婆說道:“我一直懷疑,這次的迷城之戰,跟半命道秘葬頗有幾分關系,否則,懸鏡司也不會輕易讓林鏡緣冒險。”
我點了點頭道:“如果有,那就更好了。半命道的秘葬不會連自己人都陷阱去。”
豆媽嚴肅道:“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你們不要把希望賭在秘葬上面,一旦輸了,那就是萬劫不復啊!”
“放心,我有分寸。”我說話之間,葉燼已經把汽車開進了一座營地。
懸鏡司和地獄門的人馬在營地當中涇渭分明地扎起了兩片帳篷,靠近西邊的空地卻給我們留了出來。營地中間的地方搭著一座圓形的平臺,看樣子是專門留出來會談的地方。
我們進入營地不久,就看見一個懸鏡司的術士走了上來:“吳先生,我家堂主請問你,是準備先扎營,還是準備先會談?”
我想了想道:“先談事兒吧!”
對方微微一拱手,轉身走了回去,沒過多久,我就看見林妖女一個人從營地里走了出來,落落大方地坐在了談判臺上。站在我身邊的豆媽手指跟著握出了一聲爆響,額頭上的青筋也隨之迸起。
我和葉燼趕緊一左一右拉住了豆媽:“豆媽,別沖動!”
從豆媽盯住林鏡緣的那一刻起,我就敏銳地感覺到至少有三股氣息鎖定了豆媽林鏡緣身邊有高手護衛,豆媽不出手,對方不會動,豆媽一旦動手,后果將會不堪設想。
豆媽強吸了一口氣道:“我沒事兒!你們繼續吧!”
豆媽正說話時,段云飛也帶著七八個手下走了過來。我大致掃了一眼段云飛背后的術士,其中幾個打眼就能看出身手不俗,還有那么一兩個人根本就沒正眼看我,絲毫沒有將我們放在眼里的意思。
段云飛一行雖然帶給對手的壓力不小,但是比起林鏡緣卻差了幾分。單單是林鏡緣只身赴會的這份膽識,就足以讓段云飛一行的氣勢黯然失色。
我們三方坐好之后,我才發現場地里空出了一把椅子。
段云飛扇著扇子笑道:“我們的小裁判,還不出來嗎?”
我順著段云飛的目光看過去時,卻看見從帳篷那邊走過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小白糖。
小白糖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走到了我面前,才啞著聲音道:“吳召哥,我是這回的裁判之一……我……”
我對著紅了眼圈的小白糖笑了笑,用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都多大人了,還哭鼻子?裁判怎么了?就算是裁判,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嗯嗯!”小白糖強忍著要哭的沖動點了點頭。
我正弄不清小白糖為什么委屈的時候,段云飛卻說道:“鑒于上一次南宮伶裁判有所偏頗的做法,四門高層共同決定,此次對壘,裁判不做任何裁決,只負責記錄對壘的過程。”
段云飛雖然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但是他的表情里卻打著幾分玩味的笑意,仿佛故意把話說得很慢,就是為了看我的反應。
我眉頭微皺之間,段云飛卻說道:“但是,這一次,裁判可以選擇其中一方完全負責他的安全。也就是說,裁判需要加入我們其中一方。但是,無論他加入哪一方,被選擇的隊伍就必須退出一人。我這樣說,吳兄能明白嗎?”
我剛剛點頭,段云飛就說道:“我來之前,大帝已經有了明示,為保公正,小糖不可加入地獄門的隊伍。我選那位懸鏡司的朋友作為隨行裁判,不知道林堂主怎么說?”
林鏡緣淡淡說道:“地獄門的人自己都不去負責,難道還要懸鏡司舍命相護嗎?我們自然選擇紅頂府的道友。吳先生既然是小糖舊識,不如……”
小白糖飛快地說道:“我不需要有人保護,我自己能對自己負責!”
我淡淡開口道:“小白糖加入我們。葉燼,你退出去。”
葉燼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還是忍了下來。路小贏卻說道:“我不同意。這場對決,本來就不公平,如果我們再退出一個人,那就更沒有勝算了。況且,小白糖隸屬地獄門,她的安全本來就該由地獄門負責。地獄門總不會看著她死在鬼域當中而無動于衷吧?”
段云飛道:“這一點路小姐可說錯了。地獄門里是養狼的地方,捕食的狼群從不需要保護弱小。況且,大帝的手令也沒人可以違背。”
段云飛抖開一張手令,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路小贏笑道:“你覺得自己用一張手令就能讓我們相信你的鬼話?”
段云飛道:“路小姐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小糖就自己單獨行動吧!”
感謝各位朋友支持,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