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判官似笑非笑地說道:“史不從,你的態度才能決定一切。我得提醒你,你最好不要拼命,你的身上有桃花蠱,你死,南公伶必死無疑。”
史和尚忽然挺起了腰桿,平視著北判官道:“我說不出什么大道理,我想告訴你的是,有些事情,你永遠不懂!”
“不好,和尚要拼命!”我一下從城頭上站了起來,“和尚,住手!”
我和葉燼一塊兒從城頭上跳了下去,可還是晚了一步,已經失控的史和尚根本沒有聽見我的喊聲。我從城墻上往下落時,就看見和尚從身上抽出了三根鋼針,同時刺進了自己胸口,身上掛著染血的鋼針,回手推向了南宮伶:“你快走!”
“史哥哥——”南宮伶驚叫之間被和尚推開幾步,坐倒在了地上,和尚自己則揮舞銅棍沖向了地獄門一眾高手。
“殺了他!”北判官怒喝聲中,十多名一流高手同時拔刀沖進。
“住手!”我和葉燼怒吼沖進。
“住手!”第七水藍的聲音猶如驚雷在地獄門高手頭頂驀然炸開,原本揮刀猛進的地獄門術士同時停了下來。
第七水藍的身形后發先至地出現在了我們頭前,揚手對著北判官的臉上扇了下去。后者被第七水藍抽得一個踉蹌,好不容易才停下身來。
第七水藍卻對他看也沒看一眼,回過身去,從地獄門術士面前依次走過,給每個人都賞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地獄門一眾高手卻連正眼都不敢去看第七水藍一下,全都低頭束手地站在一邊。
第七水藍怒吼道:“明明知道我在鬼域當中,還想炮轟鬼域,你們的膽子不小嘛?誰的主意?”
“這是……那是……”北判官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第七水藍冷聲道:“都給我滾一邊兒去,等候發落。”
這時,我和葉燼也已經沖到了史和尚身邊,扶著他坐了下來。史和尚看見我之后,微笑道:“你們出來了,真好……”
史和尚話沒說完就倒在了地上,他胸前的三根鋼針也跟著爆出了一片血花……
“史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南宮伶撲倒在史和尚身上失聲痛哭,“史哥哥,你醒醒啊!我再也不逼你了,我再也不逼你了,你醒醒……”
“滾——”葉燼抬手一掌把南宮伶打了出去,“別碰和尚,你給我滾遠點!”
我能感覺到和尚的生機正在飛快地流逝。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壓制桃花蠱的秘法并不牢靠,不僅沒有壓制住桃花蠱,反倒讓自己陷入了死地。
我心里已經懊悔到了極點,如果我早點站出來,不讓和尚去做選擇,至少他不會重傷垂危。
第七水藍走到我身邊蹲下身來,抬手封住了和尚的穴道,一根根的拔出了鋼針,回手指向其中一個地獄門術士:“你給我過來。”
對方打了一個寒戰:“鬼王!我……”
北判官戰戰兢兢道:“鬼王,他怎么說也是地獄門的兄弟,你該不會為了一個外人要犧牲兄弟,動用延壽秘法吧?”
第七水藍聲音微寒道:“他是炮陣指揮,準備炮轟鬼王的責任如果他不想擔,那就由你來。還有,如果不是史不從拖延時間,你們的炮彈早就落在我頭上了。他有救我脫險之功,換你們幾年壽元,誰有意見?”
北判官咬牙退到了一邊,他顯然看出第七水藍準備殺一儆百的意思,不敢去觸第七水藍的霉頭。
第七水藍再次指向那個術士,寒聲道:“你,給我過來!”
對方慢慢走過來:“還請鬼王手下留情……”
“跪下!”第七水藍不由分說地把對方按跪在了地上,“你們幾個替我護法!不許任何人打擾我,更不許有人窺視。”
地獄門屬下立刻結成一道人墻把他們三個全都擋在了后面。第七水藍在人墻背后布置了陣法,我和葉燼看不見里面的情況,急得團團亂轉。
南宮伶卻在一旁失聲痛哭,葉燼煩躁道:“哭你個狗屁,你還有臉哭?要不是你,和尚會弄成這樣嗎?”
“老葉,別說了!”我擺手道,“這件事兒,我們都有錯。如果和尚有什么三長兩短,我跟地獄門不死不休!”
北判官冷眼看了過來:“你有什么資格與地獄門不死不休?”
我手握刀柄向北判官看過去時,第七水藍卻忽然冷聲道:“如果能用你這顆腦袋平息九重閣怒火,我馬上送去你的項上人頭。”
“鬼王……”北判官嚇得面無人色,連退了幾步。
第七水藍卻冷聲道:“從現在開始,地獄門人不許再跟吳召為敵,否則,嚴懲不貸。”
第七水藍轉向我道:“吳召,從現在開始,你手上的血魔之眼就是我的信物。見血魔之眼如本座親臨,地獄門鬼王之下,你可以出手斬殺。”
第七水藍的話不由得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她忽然給了我這么大的恩惠,讓我幾乎覺得身在夢中。
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和尚怎么樣了?”
“他沒事兒。”
我順著第七水藍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時,史和尚雖然還沒蘇醒過來,但是面色已經現出了紅潤,呼吸均勻,傷勢已經穩定了下來。
第七水藍轉身道:“把所有火炮都搬上城頭。”
我驚聲道:“你要干什么?”
“你跟我來。”第七水藍帶著我走上城頭,“鬼域現在已經暴露在了天日之下,如果你不想讓人打擾雪靈兒,就得重新幫她布置幻陣。幻陣再起時,說不定連你自己都進不去了。你舍得鬼域嗎?”
我點頭道:“區區一個秘葬而已,有什么舍不得?你出手吧!”
第七水藍指向遠處:“戰無相學究天人,對風水一道造詣極深,鬼域幻陣一半源于天道玉璧,一半源于風水。現在玉璧已毀了,我們能動的就是風水。一會兒,我讓人用火炮炸毀那邊的兩座石壁,幻陣就會重新啟動。但是,鬼域也會變成能出不能進的死陣。你覺得呢?”
我點頭道:“動手吧!”
第七水藍揮手之間,地獄門萬炮齊鳴,遠處的山壁在硝煙烈火之中轟然崩塌之后,鬼域城池再次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當中。
小白糖挽住我的手,輕輕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終于沒有人打擾他們了。”
第七水藍望著消失的鬼域:“世間最無聊的大概就是癡情之人,不僅自尋煩惱,也會給人帶去無窮的麻煩。”
葉燼好笑道:“那你為什么要出手幫一個情癡?”
“因為我閑極無聊!”第七水藍的回答讓葉燼啞口無言。
我看向第七水藍道:“你給我血魔之眼也是閑極無聊?”
第七水藍用只有我們幾個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有些事情,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你現在任務就是活著,如果將來你沒步上戰卿的后塵,我再告訴你也不晚。”
我還想再問什么,第七水藍已經轉身走向了遠處:“小糖不能再回地獄門了,她現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條。她的驚世劍眸對她而言是禍非福,就讓她留在你身邊吧!如果你不愿意收留她,就把她送走,送得越遠越好。后會有期!”
第七水藍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帶水,可我卻一陣頭疼。我身邊的小白糖像個害怕被人拋棄的小女孩,緊緊地抓著我的衣角:“吳召哥,你能收留我嗎?”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留下吧!”
在外面計算,我進入天道玉璧的命運軌跡就是那么短短的幾分鐘之間,可是對我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三生三世,每一生糾葛數年,三世當中我與小白糖相伴超過一甲子。
前世已去,今生重逢。如果不知前世倒也算了,看盡前世時候,誰能無動于衷?
可是,今生為什么要與前世如此相像?
我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豆媽和路小贏已經帶著大批九重閣高手沖上了古堡。豆媽顯得風塵仆仆,路小贏卻是周身披血,看樣子像是剛剛經歷了一番苦戰。
我本能地問道:“小贏,你沒事兒吧?”
本來已經露出笑容的路小贏看見拉著我的小白糖,臉色頓時一沉:“我很好。”
我被路小贏弄得莫名其妙,豆媽卻開口道:“小贏給我們傳訊,發現地獄門暗中調集了大批高手圍困古堡,我們就一路趕了過來,誰知道,我們上來之后,他們全都撤了。你們這邊發生了什么?”
我大致把事情給說了一遍,豆媽忍不住嘆息道:“我真不該答應讓他們提前上來。和尚說要上來等你們,我就讓他帶著小贏和伶伶先來了。小贏算出你遇險之后,向我們求救,結果遇上了地獄門的埋伏。要不是她舍命殺出重圍,我們現在……”
我震驚地看向路小贏時,卻發現她一直把手背在身后,露在外面的胳膊還在微微顫抖。她又在過度使用逆天手?
“小贏,你手怎么了?”我想看看路小贏的手掌,她卻閃身躲到了一邊兒:“沒事兒,我的手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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