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別過來...”
胖大嬸在看到那些孩子們的鬼影撲過來的時候，一個踉蹌，身體拼命的往后退。
“還我命來...”
“又不是我害死的你們！明明是你們自己落水，自己去亂玩才這樣子的，你還怪我！分明就是你們自己的錯，你冤枉我有什么用，你去找擴建公路的人索命啊！你們去找修水庫的人索命啊！明明都是他們的錯，你們怪我有什么用，不是我的錯...”胖大嬸屁滾尿流的躲到墻角，可周圍的人還在不斷的靠近。
無論是血肉模糊的，還是渾身水漬的，還是肢體缺少的，都在慢慢的靠近。
“當時我明明還能得救的，你為什么不報120，就在那里看著我去死在水庫里...”
“明明當時你能拉我一把的...你明明看到了疾馳來的大貨車...你還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明明當時我抓住了樹枝，是你用石頭把樹枝砸斷的...”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反正當時你們都救不活了，都活不了了早點去死不好嗎！你們父母也支撐不起你們的醫藥費啊，正好我能在后邊推你們以把。”
胖大嬸語無倫次，再次張開眼睛時，周圍的水鬼，還有破破爛爛的孩子們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了表情恐怖的醫鬧親戚們。
這些人們，尤其是失去了孩子的人，一臉憎恨的看著胖大嬸...
“你...你們...”
“你自己說出來了...”旁邊一個漢子流著淚說道：“你當時明明是說他力氣不夠，沒抓住樹枝，可你如果早通知大伙兒的話...醫生來了之后都說早幾個小時明明能救回來，可這幾個小時里你在干嘛，你在打牌...你就是等著我家孩子去死啊！”
胖大嬸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看這些人越來越激動，大有把胖大嬸吊起來打的架勢，見勢不妙王青趕緊阻止，再怎么說也不能讓聚眾斗毆的事情發生在醫院里，尤其是自己在的時候。
“你剛剛都全部招出來了，你這人...怎么說呢，佩服佩服。”王青一臉古怪的看了微笑的李云，再看看胖大嬸，說道：“過失致人死亡的事沒跑了，當時證據不足，加上你們當時重心都在賠償上，只要公共部門賠償了你們后，結果都不去關心，后續一就不了了之，沒想到，嘖嘖...我這么說你們懂了吧，她能浪那么久，你們自己也脫不了關系。”
周圍的親戚們都是一陣羞愧，主張息事寧人，讓人用錢解決就意味著沒有下文，銷案警官也不會調查，可誰都沒想到，在這事情的背后居然還有胖大嬸在其中從中作梗，居然會對自己的侄兒下手。
一旁的李云看著嘆氣道，這一飲一啄皆是因果，如果這些親戚們當初選擇了不銷案的話，讓負責的警察調查到底的話，那么多起事件，肯定能找出個一點兩點線索來了，可那些人非但沒有想要調查下去的意思，反而拿到了賠償后什么都不過問，什么都不追究，最后幾乎所有案子都被定性成意外。
這本來就是沖著錢去的，現在遮羞布被翻了開來，最后反而將怒火全部發泄到胖大嬸身上，一個個的神色激動，對著她一陣罵，手中的棍子都快甩下去了，得虧王青帶來的倆小警察給力，把他們全部都攔了下來。
“好惡心的人哦，以前還沒見過這樣的。”柳燕璃自詡長壽，身經百戰也算見得多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從胖大嬸，到胖大嬸的親戚...
“也許他們早就有懷疑胖大嬸，可卻是最后都充耳不聞，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后，孩子的生命都是小事，更有甚者還覺得死的好，減輕家庭負擔，這人性之惡，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李云的聲音不大，彌漫在整個精神病院的走廊。
很多人看著胖大嬸這一家人，覺得這一家人，才是真正的神經病。
“對于葉小照來說，她是幫兇...”李云淡然的說道：“可對于其他因此而死去的孩子們來說，你們，全都是幫兇...在場的各位，我不是針對你們幾個，而是說所有人沒有一個能脫得了關系。”
你們都是幫兇，這一句話讓在場幾乎所有葉家的親戚都有所感觸...
“報應啊...這些都是報應...”其中一個漢子呢喃道，頹然的離開了醫院，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因為羞愧沒有辦法再停留在這里。
這些人離開王青沒有阻止，畢竟這些人，僅僅只是選擇了冷漠對待而已，并沒有真正的參與到犯罪的行為中去。
“你...你肯定不會走的吧...”胖大嬸看著越來越多的人離開，心中更加的驚恐，沒有可一大票的親戚當后盾，頓時就萎了下來，原本氣勢洶洶的樣子也消失不見。
方枚知道自己不應該露出大快人心的表情來，可是在看到胖大嬸失勢后的模樣，真的感覺大快人心，心情說不出的舒坦。
“現在你跟我們走一趟吧。”王青說完后轉身對著李云感謝道：“大師，多謝你的幫忙，這一次能找出這么玩意來，如果真的放任她的話，說不定還會害死更多的人...”
“就像道長說的一樣，那些人也都是幫兇的一員...emmm，就是那些孩子們太慘了，生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家庭里，簡直就是作孽啊。”小警察神色復雜的看著胖大嬸，沒想過還有這么喪心病狂的人，然自己親戚孩子的生命成為賺錢的工具。
前不久小警察菜看到新聞上有父母為了直播博眼球，舉著自家兩歲孩子玩雜技拋來拋去，結果一個不注意把孩子摔成了脊椎受傷，未來高位截癱，這才兩歲的孩子啊，究竟什么樣的未來在等著她，小警察都不知道...
對此王青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以一種過來人的滄桑語氣說道：“小子，我這么說你別介意，這個世界很大，我們華夏很大，要說好人和壞人比例是多少我不知道，可你站在這個位置上，以后肯定會看到更多不和諧的東西，對于這一點，你要做好心里準備才行...不然我勸你趁早辭職，或者讓人把你調到交警那邊去。”
“算了，既然做了警察，我早就有覺悟面對這些事情了，我覺得我心理承受能力還可以。”小警察咧嘴一笑。
王青點點頭，想要直接帶著王青離開去警察局，然而卻被王志一下子叫住了。
“警官...可以稍等一下嗎。”
“嗯？你還想說什么？”王青皺眉道，以為王志要狡辯之類的。
“我...我想去看看，我的一個病人，我希望，給她治療最后一個療程，希望我能夠稍稍贖罪一些，讓她過得好一些...”
王志閉上了雙眼...
對此王青沉默片刻，沒有拒絕——
來到荒樓，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荒涼，王青看著周圍的環境也覺得慎得慌，這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都是。
“這里就是傳說中的瘋人院嗎，有沒有火云邪神，有沒有蝙蝠俠還有美國隊長...”小警察有些好奇的說道。
“狗屁的瘋人院，這里是用來安置那些無家可歸的精神病人的，都是國家出錢醫療...嗯，當然肯定是不會受到太好的醫療的，不過基本保證食宿還是沒問題的。”王青聳了聳肩，之前了解過一些精神病院的歷史，其實就是精神病人版本的救助站，和救助站相比只是多出了一些治療特殊疾病的特殊藥物而已。
李云還有柳燕璃同樣跟了過來，推著方枚的輪椅。
“看來那個鼻青臉腫的小姑娘，葉小照的妹妹和他有同樣的病嗎？”柳燕璃忍不住插嘴道。
這一次王志表現的非常的平靜，對于柳燕璃的問題沒有避諱，點頭道。
“沒錯，和葉小照一樣的精神疾病，而且還更加嚴重一些，葉小照還可以跟人正常的交流，這葉小敏連和人正常交流都做不到。”
“因為可以正常交流，所以把人給哄騙去自殺？真是好打算。”王青忍不住嗤笑嘲諷道，對此王志沒有回答，而是默認了這件事。
方枚忍不住把手放到了王志的掌心上，希望能給他一些溫暖...
“我會等你出獄的...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
“嗯...”王志勉強一笑，沒有再多說什么，只要自己的妻子還在旁邊支持著，心中就充滿了無限的力量。
來到這荒涼的樓里，一些人正在被組織活動縫補，其中就有李云認識的那個假裝成志愿者的葉彤彤，葉彤彤看到李云過來連忙揮招呼。
李云也抱以微笑揮手，那邊的人和正常人沒什么區別。
看著此情此景，一旁的王志插嘴說道。
“其實很多類似的病人都有著自己的思考能力，沒有流傳的那么可怕，不是動輒砍人就是撞人傷人，其實在平時的時候，她們還是很正常的，可以交流，可以理解，或許他們只是在一些特別的地方，表現出特別的認知而已...”
旁邊的小警察不說改觀，起碼知道了這精神病人和普通人一樣可以正常交流，不像自己以前理解的那樣，除了傷人不犯法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印象。
“所以我覺得讓監護人擔全責比較好，現在看起來正常，可不正常的時候又怎么樣？不正常的時候傷人了怎么辦，比如精神分裂癥的患者，有時候他們砍人了都不知道，那樣的人危險又可怕。”王青搖頭說道：“我一年也能接手不少精神分裂的患者犯罪，他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事...這人對于社會公共安全來說很危險啊。”
王青的說法王志沒有辦法反駁，也不用反駁，他知道絕對安全的也就只有少部分人而已，精神分裂的確屬于比較危險的那一類，此時王志忍不住看著李云說道。
“道長，您曾經來過這里吧，既然找到了我的書，肯定也見過葉小照的妹妹...那么你說，現在的她是怎么樣。”
“居士，你作為醫生都不知道怎么樣，又何必問貧道如何呢？”李云微笑回答，目光直視著遠方的病房，那距離其他病房都算遙遠的那一間...
從里邊，探出了五個小腦袋來，這五個小姑娘看到李云后擺著招呼。
李云也揮揮手跟她們打著招呼。
“到了...這小姑娘有很多種精神疾病，你們等一下千萬不要刺激她就好...也是個可憐人啊。”王志嘆了嘆氣，來到了房間的面前。
打開大門，里邊是一個小姑娘，縮在墻角的角落里，渾身上下都有著或大或小的傷疤，這些傷疤早就已經結痂好了，是很久以前留下來的...
在看到醫生的時候，小姑娘站了起來，勉強笑了笑，用清靈有些無力虛弱的聲音說道：“醫生你來啦，今天帶了好吃的來嗎？”
“嗯，我來了，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王志拿出一袋子早就準備好的小熊餅干，放到了小姑娘的面前，然后轉身對著李云等人說道：“這小姑娘原來患有七種病癥，在我多年的努力下，已經成功治好了兩種，現在已經只剩下五種病癥了，希望在我臨走之前，能讓她另外五種病癥都有所好轉吧...”
王青等人，包括柳燕璃和方枚在內，都覺得這小姑娘真的很可憐，明明在這大好年華里，應該待著的地方是學校，而不是這冰冷冷的房間里接受治療。
和其他人的視角不同，李云看到了五個巧笑嫣然的小姑娘朝著自己這邊打招呼，就連最暴躁的那個小妹妹都對李云打著招呼。
“大哥哥！你又回來啦！”
“我還想玩un...”
“我了個去，人好多誒...”
“我...我...”
“想畫畫...”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李云靜靜的傾聽著，最后還是唯獨那個一直被欺凌的小姑娘沒有說話，只是可憐兮兮的縮在角落里。
李云同樣沒有去看那個小姑娘，而是一臉微笑的看著這五個小姑娘說道。
“貧道此次前來，是來治病的...治好你們的心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