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添聞言忙道,
“曲爺誤會了!實在是這家里地方小也住不下人,如今那豫州城里也亂,人眼兒又雜,還不如這小鎮上還清靜些!”
曲天邡聞言點頭道,
“即是這樣那便罷了,我明日登門再去拜訪嫂嫂吧!”
趙廣添應下了,便張羅著安頓安曲天邡一行吃住,到了天擦黑才穿城回了府上復命。
到了第二日曲天邡果然來拜訪,進門便給林玉潤一躬到地,
“嫂嫂在上,曲崇山有禮了!”
林玉潤笑著讓他坐下,
“叔叔這廂到是來的急,我這處地方小了些,怕招待的不好,便索性讓你住在鎮上,卻是慢待了!”
曲天邡笑道,
“嫂嫂說那里話來,我這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才來煩勞哥哥、嫂嫂,是崇山唐突!唐突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曲天邡左右看看問道,‘
“如今哥哥出門在外,家里人手若是短少又或有那不長眼添堵的,嫂嫂若是不嫌棄兄弟這幫子手下粗笨,盡管開口便是,兄弟這廂定是愿效犬馬之勞!”
林玉潤聽了笑道,
“曲叔叔好意心領了,你哥哥出門,我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也無甚事兒,若是缺了人手或是有事兒定要向你借的!”
這般說了幾句閑話,曲天邡便告辭出來了,林玉潤忙命了陶大管事送他出去,陶大管事騎了馬直將他送到了豫州城中,那曲天邡笑道,
“大管事不用再送了,我這廂初來豫州城,還想再逛逛呢!”
陶大管事笑著與他拱手告辭,這廂曲天邡轉過身來那張笑臉立時垮了下來,身邊有人問道,
“大哥,這趙府里上上下下透著不對勁兒呢!”
“哼,還用你來說,我一進那府上便覺著上上下下透著一般子怪味兒,那暗處的哨衛竟是從我們入了府一直到現下里都還跟著呢!”
“大哥,莫不是那趙府上人疑心我們如何吧?”
曲天邡搖頭道,
“應不是疑心我們!”
曲天邡多年的老匪,那渾身的毛孔兒都能聞味,迎風聞十里,逆風嗅五丈,那趙府上如今外松內緊,人人面上帶著笑,眼神里可是繃著呢!
他只需一打眼兒便知道了,又見林玉潤雖然言笑晏晏但眼神中總流露出幾絲不自然來,那里能看不出來?
還派了暗衛從府上一直跟到城里,這般怕他們去那府上住是為了什么?
曲天邡皺了眉頭,
“明兒我再去!”
第二日又到趙府先見林玉潤,又要見付三娘子,林玉潤早料到他有這一著,當下笑道,
“付三娘子便在那后頭雙歧溪的凌空樓住,我如今事兒多便只讓丫頭領了你去吧!”
這自然是有意讓他們獨處,小丫頭碧璽領了曲天邡到后頭,一路碧璽緊閉了嘴兒任是曲天邡如何逗弄都不開口,到了地頭高聲喊道,
“付三娘子!”
那樓上果然下來人卻是付三娘子的丫頭胡緹兒,見了曲天邡忙過來行禮,
“曲爺!”
領了曲天邡便往那樓上走,上頭付三娘子正端坐在那處,聽那腳步聲響心里慌道,
“我這般兒正兒八經坐著,好似一早兒要等他似的,不好,不好……”
又站了起來,卻又不知要做些什么,到窗邊站了站又覺不好,便又到桌前立了立,又想到還是應到樓梯口兒迎他,便又踱過去……
東一頭西一頭倒似那打昏了的兔子般,那寶瓚兒看著悄悄兒笑,待得曲天邡的身影終是出現在那樓口似,付三娘子站住了腳步。
兩人四目相對,脈脈無語,一個心道,
“他怎么瘦了?”
曲天邡在那嶺山上與郗崇道打了好幾場硬仗,日夜被人圍攻,天天兒又費心費力那里能不瘦的?
一個心里卻道,
“她胖了,卻更好看了!”
那付三娘子在這趙府,吃穿都是比著林玉潤的規制來的,又有小丫頭伺候著,每日里除了帶著林玉潤練功便是伺弄花草,調制美食,這日子過的卻是前三十來年都沒有的好!
心寬則體胖,皮膚養得水靈靈的,更增了三分豐腴之美,便是穿了寬大的家居衣裳,那令人血脈賁張的曲線還是遮掩不住!
付三娘子被他火辣的眼神兒弄得臉上發燙,忙轉過臉做了個手勢,
“曲爺還是那邊坐吧!”
曲天邡呆呆過去坐了,付三娘子過去坐到對面,兩個小丫頭知機退下了樓去。
這廂兩兩相對竟一時無言,
“你……還好嗎?”
還是付三娘子醒神早些,問了一句,曲天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這是好……還是不好?”
“不好……沒了你……我怎么能好!”
付三娘子被他這會心一擊弄的亂了方寸,一時不知說什么好了,攪著手里的帕子低了頭,若論起男女之事來只怕她比曲天邡通透十倍,只是這通透歸通透,真正亂了心動了情,面對自家心儀的男子時,便是八十歲的老嫗也如那十五歲的少女一般,含羞帶怯,即怕又想。
那些個門派里教的如何說話好聽、如何端坐誘人、如何側臉顯美、如何眨眼勾魂,到了這時候那里還想得起一招一式來!
曲天邡這廂坐在她面前,朝思暮想的人兒就在眼前,那心兒里漲漲的,口兒里干干的,嗓眼兒里堵堵的,只會拿眼盯著她看,連那眼也舍不得眨一下,生怕眨一下便把人給眨沒了般!
“三娘子!”
曲天邡這廂終是忍不住去拉了她的手,付三娘子心下一驚忙把他掙開,把手縮了回來,曲天邡神情黯然道,
“三娘子,你如今還不肯允我么?”
“我……我……”
付三娘子看他那樣兒猶如遭人遺棄的小狗兒般可憐兮兮的,心下一疼,忙自家伸手去拉了他,見他不過因自家一個碰觸便立時又欣喜起來的樣兒,心里更是憐惜的不行,嘆了一口氣道,
“崇山!你這又是何必?”
曲天邡眼睛一亮,
“你……你還肯叫我崇山么?”
付三娘子早前也是叫他的字,只是那山上人雜嘴多,閑言閑語傳的多了,付三娘子才改了口喚他曲爺!
付三娘子心下嘆氣不說話,只是任他將自家的手緊緊握住,曲天邡那廂好不容易得她一次好臉,那里肯放了這機會!拉著她手兒不放,兩人這般坐著便是一句話也不說,心里也是甜如蜜一般!
如此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都過去了,下頭丫頭們來問午飯,付三娘子才驚覺已是午時,忙抽汗津津的手,過去喊丫頭們擺飯,留了曲天邡在自家這里吃鈑。
曲天邡與她對坐桌前,吃著飯終是分了一絲念頭出去,想起了正事兒便問道,
“這趙府之中可是出了事兒,怎得我總覺著有些不對味兒?”
付三娘子早得了林玉潤叮囑,心下里也不想將曲天邡牽扯進來,即然大奶奶早有定計便任她施為,實在沒有法子再來搬援兵也不遲!
當下笑道,
“什么出了事兒?那里來的不對味兒?你也是疑神疑鬼的!”
曲天邡當時被她講的回不了話,便放到了腦后,待得從那趙府里出來卻是越想越不對勁兒,別人他不知道,付三娘子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他那里能不知道?便是那嘴角兒翹起來到臉上那處,他在心里都能勾靳出來,她那樣兒分明便是有事兒瞞著!
這廂打了馬越走越覺心里不得勁兒,又顧著后頭趙家的暗衛,便打了馬到那豫州城中瞎逛,引開了暗衛,卻暗命了一人回去報信叫人來。
那曲天邡在趙府吃了午飯磨磨蹭蹭出來已是未時,這時那王福祿在做什么?
他在那龔自昕宅子里等著天黑呢!
自那曲天邡拜訪趙府里他早已知道了,龔自昕派了盯著趙府的人來報,王福祿這廂便得了自家安在府里的內鬼稟報,
“是大爺早前在滄州的朋友,如今落泊了便想來投靠!”
王福祿沖龔自昕笑道,
“不過是一個破落戶罷了,那林玉潤連宅子都沒有讓他住!”
兩人不以為意,王福祿卻不知自家那內鬼已是被人揪了出來,這信兒報給他都是說一半留一半,曲天邡是來投奔不假,只是那三百多號人卻被瞞了下來,他們又住的遠,在城東十里外住著呢,不是有心跟著去查那里能知道?
這廂早定了計謀要在這一日動手,到了夜里自然是點齊了人手,四十七個精壯的漢子都蒙了面,腰間配了刀,一身的黑衣黑褲,
“都聽好了,進了那宅子,凡是男子一概殺了,女子拘到一處關了!”
眾人點頭應是,分做幾波坐了黑蓬平頂的馬車從已被打點好的城門出來,直奔趙府而來。
那廂曲天邡卻與自家帶來的人匯合,只是來回二十里便是騎了馬也要耽誤時辰,待得他們進了城再要出城時,那城門已是關了!
這也難不倒那曲天邡,
“走!我們翻城墻!”
這些老江湖們那一個不是能飛檐走壁的?不過二丈高的城門罷了,便是徒手也能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