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林玉潤藏身在那鬧市當中,那廂再說媧女派,那日里羅仁啟派了人手四下去尋林玉潤無果,眼見得到了天黑實在拖不得了,只得回去復命。
祁紅艷聽了他跪在下頭一通稟報,良久不言,久到那羅仁啟幾乎要受不住這屋中沉重的氣氛,心肝都顫起來時,祁紅艷在上頭淡淡的道,
“那丫頭不過孤身一人在此,舉目無親,她身上無有銀兩,生得又那般模樣,定是十分惹人眼的,你們只要四處打聽定能尋到蛛絲馬跡的……”
說罷想了想又冷笑道,
“你也是終日打雁被那雁啄了眼,只怕在那醫館時早已被人逃脫了,還在疑心后頭,羅仁啟你這腦子如今是越發不靈光了!”
羅仁啟伏在地上道,
“教主提點的是,后來屬下也仔細想了想只怕是在醫館處便出了紕漏,那大夫與伙計恐也是幫兇,屬下已命了人去醫館尋人了!”
祁紅艷又笑道,
“你這時想通只怕也晚了!人家即然敢這般辦事兒,自然是早有準備,你這廂再去尋那里還能尋到人?”
“這……”
祁紅艷偏頭喃喃自語道,
“這丫頭是從那豫州來的,到了這處也是終日被關在這宅子里,她倒是本事……自何處勾搭了男人助她逃脫的……”
說罷眼珠子一轉瞧到了一旁立著的李昂,那李昂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到了是不發一言!
下頭羅仁啟也道,
“屬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娘子一直在這宅子里,便是出院門兒也是時時有人跟在她身后,那大夫來時我們俱兼在場,也不見他們有何勾聯,怎么便被他們搭上了線兒,助她逃脫了……”
祁紅艷在上頭盯著李昂瞧了半晌,見他氣定神閑,竟是半分不露怯的樣兒,一時也不知心中所疑是真是假了!
沉思半晌,祁紅艷一拍扶手站了起來,
“散開人手去給我好好尋一尋,這臨州內外城都給我找一找,還有那四處城門都有我們的我,這廂好好給留意過往的婦人,那丫頭懷著身孕,那肚子是遮也遮不住的!”
當下發了令下去,命人各處尋找,李昂這廂也領了一隊人手出去尋那王水兒,這一通兒尋找,竟是用了十來天卻一無所獲,那王水兒便如魚游入海一般,再也不見了蹤影!
這廂那朱展鵬也是撒開了人手四下尋找這位王水兒姑娘,他自知這臨州城龐大,手下這點子人手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尋一個有心藏匿的姑娘,猶如大海撈針一般,便索性去了太子府里,求見了大管事,不過花上幾個銀子便將太子的名帖弄到了手里,拿著名帖便去了那五城兵馬司尋到了知事王進,這王進素來也是傾向太子一黨的。
朱展鵬帶著太子名帖過去,即刻得了他接見,朱展鵬也不能說實話,只說是太子府中走丟了一個美妾,身上還夾帶了不少細軟,特來求王知事行個方便!
那王進也知這類富貴人家走丟姬妾之事,大多半不光彩,內中隱情頗多,有時也要尋到五城兵馬司來。
現下里太子府中若是走失了人口,只怕這中間的事兒更不小,自然不能大張旗鼓的找尋,當下滿口應允下來,悄悄兒叮囑手下人仔細尋找,又吩咐了四城,進出城門定要好好查一查美貌的婦人!
這兩邊所為果然在林玉潤猜測之中,她選了隱身在這鬧市之中,確是明智之舉!
這廂兩邊尋人尋的底朝天,那廂入那臨州的水路之上,倒有一艘快船正疾駛而來,兩邊那劃船的梢公正當壯年,身上只著兩條寬褲窄腰的短褲兒,赤著上身露出精壯的腱子肉來,正雙臂鼓勁奮力劃水。
在那船頭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橫眉立目,一臉的兇相不是趙旭是那一個?
此時他正負著手,雙腿微分立在船頭,任是那船頭起伏不定猶自紋絲不動,只拿眼望著水面,臉色陰翳,
“大爺!”
趙寶自那船艙之中出來到了他身后頭,
“眼見得要到臨州了,多少事兒要辦,您還是到里頭歇一歇吧,養足了精神也好尋夫人!”
趙旭沉著臉點了點頭,回身向船艙之中走去,這船艙里頭布置精巧,各類擺設一應俱全,卻是他們花了高價錢從一名行商那處半搶半買來的!
趙旭進來半躺到那軟榻之上,微微閉上了眼!
一旁的趙寶和趙喜兩人互打了一個眼色,都悄悄兒退了出去,
“大爺可算是聽勸了!肯回艙里歇歇了!”
趙寶嘆了一口氣道,
“他自得了夫人失蹤的信兒,便連著多少日不眠不休領人攻打夷人要塞,這廂不過才打下來,還沒等藺州來的老太爺見上一面便往這臨州趕,我瞧著他這些日子滿打滿算,只怕歇了沒有十個時辰,這般下去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趙喜搖頭道,
“我現下倒不怕他倒下,只怕……”
說罷悄悄向里頭看了一眼,拉了趙寶站遠了些,輕聲道,
“我只怕尋不到夫人……”
頓了頓道,
“我只怕尋不到夫人又或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
下面的話自不必說了,兩人互打個眼色都對方的眼中瞧出憂愁來,
“到時……可如何是好?”
趙寶道,
“前頭趙武不是傳出信兒來么?他已尋到那媧女派在臨州的窩點,到了那處自是能尋到夫人的!”
趙喜搖頭嘆了一口氣,遞了個眼色給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趙寶咬牙道,
“若是夫人真有個……,非血洗了媧女派不可!”
趙喜轉頭瞧著河面嘆了一口氣,若真要有個什么,血洗媧女派又如何?為時已晚了,也不知那時大爺會成怎生個樣兒!
快船一路疾行,自那寬闊的河面上轉瞬即逝,接近臨州時靠近那碼頭,船便多了起來,趙旭他們的船也不得不緩了下來,排著隊等著靠岸!
這一等便是大半個時辰,這廂才緩緩靠到了岸邊,不等那船停穩,趙旭便在那船緣處袍子一撩,單足一點,人已如大鵬展翅一般落到碼頭之上。
趙寶與趙喜緊跟著也跳下了船,這廂便有那暗衛的人迎上來拱手施禮,
“大爺!”
趙旭一擺手,
“不必多禮!趙武何在?”
“趙頭兒還留在那宅子附近,說是那宅子里最近動靜不小,怕是有些變動!”
“嗯!前頭帶路!”
有人牽了馬過來,因是走的水路,趙旭那匹四蹄飛云卻是沒有帶來,這廂各人都翻身上了馬,幾人打馬向前趕,到了一處府邸之前,卻是那官帽巷之中一處民宅,與那媧女派的宅子不過巷頭巷尾,乃是趙武想方設法出了雙倍價錢自原主人手中買下的!
趙旭等人剛到,那趙武便回來了,
“大爺!”
他過來施禮,趙旭擺手道,
“那處現下如何?”
趙武是自那湘州界到的這臨州城之中,他知林玉潤是被人帶著走了水路,便在那碼頭四處打聽,果然那日有幫閑下力的人見了林玉潤的容貌正與人吹噓,被趙武的人聽個正著,將那銀子往面前一放,果然有人說出了馬車的去向。
一路打聽過去卻是在這官帽巷子一帶,趙武帶著人明查暗訪,便鎖定了這一處宅子。
卻有那三處疑點,第一這處宅子外頭看著普通實則里頭守衛森嚴,明崗暗哨不少,那樣兒并不是普通的商戶。
其二這宅子里進進出出的男男女女一個個生得都是相貌不凡,年紀輕輕,瞧著便不是正經人家子弟。
其三趙武自這幫子人中尋到了幾個膚色潔白,瞳仁兒漆黑略大的,正是那媧女派的人才有的樣兒!
當下便想法子將附近的宅子買了一幢,他買房子時卻正是林玉潤出府之日,等到他藏身下來,日夜派人打探這宅子時,林玉潤卻早已逃脫了出去,竟與他錯過了!
趙武手下之人,扮作了這街頭巷尾各處出沒的小商小販,沿街叫賣,倒還在這宅子里做了些生意。
這十來日下來見這宅子里的人手進進出出十分頻繁,在大門處見了面相互交頭接耳,語言間似在尋什么人!
趙武這廂正暗暗留心,趙旭便趕到了!
趙旭聽完他稟報之后,皺著眉頭沉思片刻,
“今兒晚上想個法子,探一探這宅子的虛實!”
趙武道,
“大爺,這宅子里的守衛十分厲害,屬下的人有好幾回都差點被識破了行藏!還有……”
他頓了頓道,
“還有那宅子里的男男女女其中有些身手很是高明!”
趙旭聽罷冷笑一聲道,
“那宅子便是龍潭虎穴我也是要闖一闖的!無妨,我心下有數!”
為了圓姐兒,他也會小心謹慎!
整一個月又二十六天,圓姐兒你離了我的庇護這般久,你現下可還安好?
是夜,已是月上中天,這宅子里頭還是四處燈火通明,那一個個院子里,一間間房屋之中,還時時傳出說笑聲,男女打鬧之聲,污言穢語時時自那敞開的窗戶傳出,引得外頭的侍衛心中暗罵,
“你們他娘的,一個個倒是風流快活!留爺爺們在外頭吃風喝露!”
心下忿忿不平,只恨娘老子沒有給自家生一副好皮囊,你瞧瞧那屋子里頭左擁右抱的男人,那一個不是身姿挺拔,相貌英俊?
其中最惹眼的便是那豫州分壇的李壇主,只是他慣來冷面冷情,縱是那白衣圣女親自上前討好未媚,也不見他有多少笑臉兒!
偏偏他這樣的卻極得娘們兒喜愛,一個個如那蒼蠅見了屎一般,三三兩兩的圍上去,卻被他冷著臉回絕了,外頭隱在暗處的侍衛見了不由暗罵,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正在不平時,卻聽耳邊呼呼風聲,竟有人自那外頭躍墻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