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朝廷大軍由晉王與韓頌功領著往那豫州趕,這一日到得臨州與豫州交界之處,前頭探馬來報,向前十里有小縣沙江,卻是四門大開商賈來往,并無駐軍把守!
晉王聞聽笑道,
“即是如此今兒晚上便到那沙江安營扎寨便是!”
一旁馬上端坐的正是韓頌功,這員老將年五旬開外,花白頭發,花白胡須,一張臉上溝壑縱橫,長眉入鬢,一雙老眼卻是銳利犀利十分有神,這廂聽了探馬來報,拱手道,
“晉王殿下,如今敵勢不明,卻是不要冒然行進,應再探才是!”
晉王聞言點頭道,
“老將軍說的是!”
說罷傳令探馬再探再報!
大軍緩緩而行,前方探馬不久又報,
“稟將軍,那沙江城中確無守軍,來往行人神色平靜,并無異樣!”
晉王聞言轉頭沖韓頌功笑道,
“老將軍也是小心,這魏賊只怕是聞聽朝廷大軍到來,早已聞風而逃了!這廂立時便派先鋒占了沙江,今晚我們便到那縣城扎營吧!”
韓頌功皺眉道,
“此地雖被魏賊所占,但治下都是大周子民,即是那縣城一切井然又何必擾民?不如在城外五里扎營,派兵去縣衙緝拿魏賊從犯即可!”
晉王想了想點頭道,
“老將軍言之有理,一切便按老將軍所言行事!”
大軍這廂向前推進,果然在天黑之前到了沙江縣城,離城五里安營扎寨,派了一隊人馬打馬進城,到了縣衙才知,這里頭的官吏早已聞風而逃,只留了一座空空的衙門!
晉王聽罷又道,
“即是如此,今晚我們不如將大帳安在縣衙之中?”
韓頌功拱手道,
“殿下,明日我們便要拔營起程,即是已在城外扎營不如就宿在城外吧!”
晉王想了想點頭道,
“依老將軍之言!”
如此五萬人馬在城外扎營,是夜晉王自那大帳出來遠眺沙江,卻見那城池便是天黑也并不關城門,仍有人來來往往,城門上沿城墻一排燈籠高高掛起,倒顯得十分熱鬧!
不由心里一動,
“來人啦!”
有王府帶來的侍衛應聲道,
“王爺有何吩咐?”
“派了人喬裝到那沙江縣城里打探打探,為何這般時辰了卻是無有宵禁?這城門口仍是人來人往所為何事?”
這廂有人喬裝過去打探,不久回來稟報道,
“王爺,這沙江一縣不比別處,卻是因臨著沙江有不少商船來往,商賈販貨不斷,因而自魏賊占了豫州之后便撤了此處宵禁,任商賈來往故而這縣中集市要到亥時才會散去!”
“哦!這魏賊治理地方竟是這般沒有法度,各城各縣宵禁卻是自本朝開國以來便有,怎得到了這處卻撤了!”
說罷想了想又道,
“來人啦!給本王更衣,且去瞧瞧這沙江倒是有何稀奇之處?”
左右有人上來為他換了衣裳,卻是改了裝扮,扮作一個富家的公子,身后帶著十幾個隨從往那沙江縣城而去!
他這剛離營地,那頭韓頌功便已知曉,有跟在身邊的下屬道,
“將軍,這晉王私離軍營按軍法當重打十軍棍!”
韓頌功負著雙手在那帳中走動,搖頭道,
“隨他去吧!”
“將軍!”
韓頌功嘆了一口氣道,
“你們都當我剛正不阿,遇事從來秉公辦理,只是卻不知我也有為難之處,一路走來本將軍見這晉王性子嬌橫,氣度狹小,他這番出來也不過只當游山玩水一般,我又何必扮那紅臉得罪這位圣眷正濃的皇子!陛下又許我臨機決斷之權,自是表明臨戰以我為主,我便當這位王爺不是我軍中人,那些軍法便不必管他了!”
下屬聽罷忿忿道,
“這些個龍子龍孫,整日不干正事兒,待要干正事兒了卻是半點能耐也無,平白拖累人!”
韓頌功搖頭擺手道,
“他這是想與藺王爭權罷了,你當他真是來平叛的么!幸好這豫州魏賊攻打藺州至后方空虛,只要攻下豫州城,豫州便可收,這攻城一戰才是關鍵,現下他要如何隨他去吧!”
他們這廂在談論著晉王,晉王那廂正混在入城的行人之中進了沙江縣,進到里頭來果然見四處燈火通明,大街之上人頭涌動,沿街鋪面仍有人進進出出,小商小販們叫賣之聲不斷,確是十分熱鬧,若不是因城小街破些,只怕晉王還要疑自家身處臨州京城之中!
晉王帶著一眾隨從走在大街之上,卻見沿街販賣之物除了當地物產,果然有許多外地之物,各色瓜果、布匹衣料、時興首飾應有盡有,晉王笑著對身后侍衛道,
“這處不比臨州繁華卻別有一番熱鬧景象,倒是有趣!”
侍衛笑著附和道,
“即是來了這處,王……公子何不去茶樓之上坐一坐,小的瞧著這處美食做得倒也精巧,不如叫上幾碟嘗一嘗?”
后頭眾人紛紛點頭,晉王聞言笑道,
“你們饞了卻來借本王的由頭,這銀子我可是不出的!”
侍衛們知他性子當下笑道,
“王爺垂憐,小的們出來已是有近一月了,見天兒吃那軍中伙頭夫的手藝,清湯寡水,嘴里都淡出鳥兒來了!”
晉王聞言笑道,
“也罷!頭前帶路!”
說罷一行人往那大街上最是豪華一家酒樓而去,進到里面卻見,這時辰了仍是高朋滿座,
“小二!”
侍衛叫了小二過來,
“可有雅室!”
小二拿眼一瞅諸人笑道,
“諸位來得巧了,剛剛才空了一間雅室!諸位這邊請!”
說罷將眾人引到了二樓之上,這廂晉王在上位坐下,一拍桌子道,
“將你們這處最好的酒菜端上來!”
小二得了吩咐,不多時便將酒菜一一端了上來,晉王一嘗果然滋味不錯當下笑道,
“確是不錯!賞!”
旁人有人賞了小二,那小二接了千恩萬謝,眾人吃喝一通卻也是心里掛著事兒,不敢多喝只一人半壺酒,那晉王吃著這處特產沙江白,卻是只覺入口綿軟,醇厚悠長,沒有管住自家多喝了兩杯,這廂再起身便有七八分醉意了!
這酒上了頭,恍惚之間倒是忘記了自家身負軍職,想著往日里臨州城中因怕御史彈劾,上那青樓也是偷偷摸摸,如今這處離臨州十萬八千里,也不知這小地方有無出色美人兒,晉王殿下倒是想在這沙河縣青樓巡視一番!
當下招了小二來問,小二想了想陪笑道,
“小人瞧著這位公子爺也是富貴人家出身,別處低賤地兒去了,只怕還污了您的眼,我們這沙河縣卻是有一座來鳳樓,里頭的姑娘個個都是國色天香十分的美貌!”
眾人聽了都噓他道,
“你們這處小地方的姑娘,還個個都國色天香,定是在吹牛皮!”
那小二道,
“公子爺也別說不信,自家去那來鳳樓瞧一瞧便知了!這來鳳樓在這沙河縣之中開張不過半年,乃是一位外地的客商見這處繁華才買了地兒,建了一座樓,里頭的姑娘不是我們這小地界兒出來的,都是南北各地精選出的姑娘,聽說還有那西域來的姑娘!”
“哦?”
晉王聞言卻是動了心思,
“還有西域的姑娘?”
“正是!”
侍衛們聽了都怪笑道,
“這客商倒是大手筆,沙河縣這處小地方也有西域來的姑娘,也不知夜渡資要幾何啊?”
小二笑著伸了五個手指頭出來,
“聽說一晚要五十兩銀子呢!”
說罷伸了伸舌頭,
“乖乖!也不知生得什么樣兒,一晚便要五十兩!”
侍衛們被他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兒逗得哄笑起來,
“那西域姑娘來了你們這處小地方也沒多少人睡得上,只怕要閑得發霉了!待爺爺們去為她清掃清掃!”
小二笑道,
“諸位爺憑地瞧不起人,我們沙河縣這處也有富貴人家的,縣東頭住的王老爺前幾日便去女票了一回……”
“如何?”
“銀子花了不少,逢人便說滋味不錯,只是那一身騷味兒太重,害得他回去便被家里的母老虎嗅到了,挨了好一頓打……”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晉王搖搖晃晃站起來,一指那店小二道,
“這小子伺候得好,走,跟爺去那來……來鳳樓,今兒晚上爺便讓你也見識見識西域娘們兒的騷味兒!”
小二忙做了一副苦相道,
“諸位爺盡管快活去,便不要顧著小人了,今兒晚上快活一回,我明兒便要被掌柜的辭了,這廂實在劃不來!劃不來!”
眾人笑著起身,侍衛一左一右扶著晉王下了樓,經過柜臺卻是扔了一兩金到掌柜的面前,掌柜的忙笑著出來相送,
“幾位客慢走!下回再來!下回再來!”
那小二下了樓抓了那一兩金在手里掂了掂與掌柜的互換了個眼神,又去招呼客人了!
卻說晉王一群人互相攙扶著,問著路到了這來鳳樓前,見這前頭是三層的小樓,上頭燈火通明,燕語鶯聲,有那姑娘從上頭探出頭來沖他們笑道,
“幾位爺,怎得在門口站著?倒是進來呀!”
有那老鴇聞聲從里頭出來,卻是一個中年的美婦人,眾人瞧見了眼中一亮,
老鴇便是這種上等貨色,想來里頭姑娘們定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