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依言下了假山,不久林玉潤卻是瞧著趙寶過了二門卻是身子一轉向那西北角的院子去了,林玉潤沒有多想卻是沖珍珠笑道,
“敢情不是來尋我的!”
當下便吩咐珍珠,
“你去把石英叫回來,也免得她在那處傻等!”
珍珠也去了,林玉潤在那假山上頭卻瞧見柳姑娘往這園子來了,這廂左轉右轉后頭卻是跟出一個人來,林玉潤仔細一瞧竟是趙寶,眼見得趙寶越追越近,叫住了柳姑娘,兩人說了些什么,柳姑娘低著頭,趙寶便拉了她的手塞東西給她,柳姑娘掙了幾掙趙寶沒有放手,兩人便手拉著手兒說著話。
待到石英與珍珠回到亭子里時,他們才各自散去。
石英眼尖也瞧見了兩人,不由抿著嘴兒瞧了瞧林玉潤,林玉潤沖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石英點頭,她是個沉穩的性子,遇上這類事兒自是不會到處張揚的!
林玉潤這廂也坐夠了,便扶著石英的手起了身笑道,
“這風也吹夠了!我們回去吧!”
三人從假山后頭走了,卻是沒有與那獨自逛園子的柳姑娘打上照面,林玉潤欽佩柳氏家風,心中暗想,
趙寶若是能與柳姑娘結成連理,也是他的福氣!
到了晚上便問趙旭,
“那柳公的千金人品如何?”
趙旭聽了駭然望向她道,
“夫人明鑒,我連正眼都沒有瞧那姑娘一眼,她可與我半分關系無有的!”
林玉潤笑著擰他道,
“你是在做賊心虛么?我問的是柳姑娘,你扯到自家身上做甚?”
說罷將今兒在花園瞧見的一幕告訴給了趙旭,趙旭聽罷偏頭想了想道,
“那柳公家眷是我命趙寶帶了人去接回來的,兩人應是在那路途之中有了事兒,若是真成了也是好事兒,我們且靜觀其變吧!”
林玉潤點了點頭笑道,
“你身邊的這幾個里,趙寶人才最好卻是蹉跎到了這時,才尋到姻緣,想來也是好事多磨,以后成了家便安穩了!”
趙旭聽了很是不滿道,
“他就靠著他那張小白臉子騙人,你家夫君這人才才是頂頂好的!”
林玉潤笑得不行忙哄他道,
“是!是!是!我家夫君自然是最好的,我真是前世燒了高香才能配上你這般好的人兒!”
趙旭明知她是哄自家,卻照舊止不住的嘴角上揚,過來摟著親了又親得意道,
“還是夫人有眼光!”
趙寶這事兒林玉潤是嘴上不說了,但心里卻已是在計較了,叫了珊瑚來道,
“把前頭趙正、趙固成親時我擬的單子找出來!”
那廂還有一個趙喜呢!雖說他與溫馨姑娘兩人情投意合,只是一個在湘州一個在蜀地,婚嫁之事一時半會還沒有顧上,林玉潤盤算著再等上幾個月,她腹中的孩子落了地,出了月子便將這趙喜的事兒辦了。
屆時想來趙寶那頭若是順當,應也能接著辦他的了!
這幾年我們這府里的喜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
林玉潤這廂美滋滋的打算著,看了珊瑚翻出來的單子,提了筆添添減減,有了事兒做便覺著這日子過得快!
轉眼又過了一月,林玉潤月份越發大了,那肚子大的嚇人,趙旭瞧著她都是提心吊膽的,索性便將一應公務挪到了后院。
夫妻二人將這花廳分做兩邊,他那邊兒批閱公文,她這邊便管家理事。
他那頭眾將進出,她這處婆子回話。
如此這般卻是府中各人各行其事,一切井然有序,夫妻二人有時忙累了,便坐到一處泡了茶喝一會兒,聊會子閑話,又轉回頭去做事,自家覺著做起事兒來倒比單打獨斗更有勁兒。、
這一日林玉潤將手中事務處置妥當,看了看外頭天色,難得冬日里有陽光便想出去走動,趙旭見她起身也放下了手里的筆,
“可是坐的腰痛了?”
林玉潤點了點頭道,
“想到外頭走動走動!”
趙旭看了看天色便吩咐珍珠,
“將夫人那兔兒毛的披風拿來!”
那披風上的兔兒毛是趙旭親手獵的,請了手藝好的老匠人制的皮,做了披風又軟又輕,林玉潤最是喜歡這一件了。
穿戴好了披風,夫妻兩人也不帶下人,便手牽著手去那后園溜達。
自天氣一日日轉冷后,林玉潤也是少有到這花園里來了,今兒過來見滿眼的殘枝敗葉卻瞧出了幾分新鮮來,趙旭見她右顧右盼的樣兒笑道,
“怕是將你悶壞了!日后天兒放晴我便陪你出來走動!”
林玉潤笑著點頭,眼兒一晃卻是瞧到那邊有位穿紅衣的姑娘,不是那位柳姑娘么!
柳鳶轉過臉來瞧見了她,也瞧見了一旁的趙旭,林玉潤笑著沖她點頭,心知這姑娘性子靦腆怕是要退下去的!
趙旭也早瞧見了她,低頭問林玉潤,
“這便是那柳家姑娘?”
林玉潤點了點頭,趙旭瞇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道,
“看那樣子倒是個好生養的!”
他大大咧咧的說話,倒把林玉潤弄得有些窘,緊了緊他的手道,
“你……小聲些!那有這般當面議論人的!”
趙旭滿不在乎道,
“放心,隔這么遠,她那里能聽到!我這不是替趙寶那小子相人么!”
兩口子說著悄悄話兒,那頭柳鳶卻是鼓足了勇氣向這邊走來,到了夫妻兩人面前,低頭行禮道,
“見過魏王!見過夫人!”
林玉潤有些驚詫她如今倒是膽兒大了!
莫非是因著趙寶的緣故,要到主人家面前行禮了么?
林玉潤笑著道,
“柳姑娘免禮!”
柳鳶站起身卻是微微抬頭,只望向林玉潤卻不看趙旭,紅了臉道,
“夫人,柳鳶性子怯懦……也……也少經世面,數次在這園子里遇上夫人也不敢來見禮!還請夫人恕我失禮之過!”
林玉潤笑道,
“無妨,我們在這院子里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交情了,我也不是那拘禮之人,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說罷,她又捏了捏趙旭的手,趙旭會意也清了清嗓子道,
“柳姑娘,即是柳先生妹子,便與我們也是一家人,不用拘禮,日后大家大大方方說話便是!”
他那話中有話指得是柳鳶與趙寶的事兒,林玉潤聞言忙又捏了捏他的手,
這趙寶與柳鳶之事都是人背地里悄悄兒暗通款曲,瞧這姑娘的靦腆樣兒,臉皮子實在薄得可以,要是因被他們夫妻戳穿抹不過臉去,把這事兒攪黃了,只怕趙寶要立時叛出府去的!
“咳!”
趙旭假意咳了一聲,轉過臉去,林玉潤卻是沖她笑道,
“魏王所言甚是,柳姑娘不用拘束,喜歡這園子便放心逛便是,若是悶了也可到城中瞧瞧,如今的蜀州卻是越發熱鬧了!”
柳鳶聽了臉越發紅了,搖頭道,
“小女子自幼受母教誨,大家閨秀不好拋頭露面,每日在這院子里走動走動便是極限了!”
“哦……”
林玉潤微微一曬,
沒想到趙寶這心上人還是個這般循規蹈矩的姑娘,倒是與這府上的姑娘們不一樣!
當下笑問道,
“即是這般,那柳姑娘平日做何消遣?”
柳鳶低頭道,
“做些針線、刺繡,有時畫些畫兒,也彈彈琴,與弟弟對弈,練練字兒……有時……有時還會下廚……”
林玉潤聽了不由笑道,
“柳姑娘倒真是大家閨秀,確是多才多藝!”
柳鳶臉漲得更是紅了,悄悄兒瞄了一眼趙旭低著頭只看著腳面。
林玉潤被她那一眼瞄得心里一微動,捏了捏趙旭的手,趙旭咳了一聲道,
“夫人!我那處還有事兒……”
柳鳶聽罷忙福了福身道,
“魏王、夫人,小女子便不打攪兩位了,這廂便告辭了!”
這廂按原路退了回去,夫妻兩人你望我眼,我望你眼眼,林玉潤皺眉只覺心里怪怪的,
“這位柳姑娘……”
趙旭卻是冷冷一笑,
“趙寶那小子卻是個眼瞎的!”
當他趙某人的江湖白混了么?
這柳鳶表面瞧著一派老實,但不過只那一眼便讓他瞧出了破綻,這女子倒是個有些心機的,只怕對趙寶那小子也不是真心的,虧得那小子還跟著爺爺混了那般久,這女人是真心是假意都瞧不出來,真是個睜眼瞎!
趙旭問道,
“她往回可是不曾與你見禮?”
林玉潤先時倒還不覺著,現下里也覺著心里有些怪怪的,
“先時我只當她是個靦腆守禮的,見不見禮倒是沒有多緊要的,只是這回她倒膽子大了……難道是見你在這處才過來行禮的?”
抬頭見趙旭眼神怪異,立時恍然當下皺眉盯著趙旭上上下下的瞧,瞧得趙旭背上出汗,忙陪笑道,
“夫人可是瞧清楚了!為夫是清白的!”
林玉潤搖了搖頭心中暗嘆,
這世上的女子以貌勝,男子卻是以權勝,若是手握大權,勢力滔天,那怕是丑如惡鬼,兇如夜叉也是有女子上趕著去追尋的,只是她們求的不是男子,而是他背后的權勢!
現下看來這位柳鳶倒不是個省油的燈!
只是……柳鳶這樣兒,趙寶若是知曉了,可要怎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