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裳兩人將她扶起,林玉潤自后解了她頭發,輕輕梳理過后為她挽了頭發。
又取了妝盒仔細為她上好妝容,宋屻波將她放回棺木之中,此時的方素素已是一副新嫁娘的打扮了。
宋屻波輕輕牽起方素素冰冷的手,沖林玉潤道,
“多謝夫人!”
林玉潤屈膝一禮,
“恭喜宋先生與方將軍喜結連理!”
“多謝!”
宋屻波此時只低頭瞧著自家的新娘子,吻了吻她纖瘦的手指,
“多謝夫人做我夫妻二人永結鴛盟的見證之人!”
這廂伏身輕輕一吻到了方素素額頭之上,瞧著她猙獰的面容良久,卻似瞧著這世上最是美麗的女子一般,良久才輕輕的問,
“夫人,你說這世上真有來世么?若是有來世我也愿意與素素結成夫妻!”
林玉潤聞言卻是沖宋屻波重重點頭道,
“前世、今生還有來世,只要心誠你總會遇上她的!”
說罷提了裙擺向外頭走去,將這處留給這癡心不改的男人。
只要心誠總是會遇上的!我與趙旭不正是么?
前世林玉潤憂病而死,趙旭卻是終生不娶正妻,蒼天有眼讓她重活一回,再遇有情人終成眷屬,愿你們兩人也能再遇一回,廝守一生!
宋屻波選了滄江邊上一處無名小山安葬了方素素,自家結廬在一旁守護,不出三月便于那草廬之中含笑而逝,林玉潤將兩人合葬了一處。
宋屻波所選之地,背山面江是一處風水寶地,他們夫妻二人長眠于此,也算得生不能同衾,死亦同穴了。
這廂忙完宋屻波夫妻之事,林玉潤卻是想回璧縣去拜見父母,回了滄州這些日子也不曾去拜見過。
又有二哥哥在魏軍之中,自回來后也一直未曾見著,林玉潤心里也掛著,問趙旭倒是言一切安好。
可惜林仲鉞隨著賴玔四處征集糧草,如今不在城中。
林玉潤無奈只得分別寫了信去問候,又將這間的事兒大略講了一下,那頭林老爺回信卻是言,
“出嫁自然從夫,如今賢婿分身乏術,你理應打理后院做好賢妻本分,且為父已是著手收拾家當回轉城中,不日一家便可以城中相聚,又何必煩勞車馬……”
林玉潤看了信便放下回娘家的心思,一心顧著眼前的事兒。這廂看著五個孩子,舊宅子翻修也已近尾聲,還要分出一個心眼兒來盯著趙五小姐。
那一邊左園之中趙老夫人也不閑著,卻是張羅起了家中小姐們的婚事。
如今家中還有四位小姐未嫁,年紀也都是大了,便是最小的趙妙芙也與林玉潤同歲。
不過現下民間婚嫁多因各處戰亂受阻,家中大齡的少男少女不在少數,因而趙家的女兒們年紀大些,倒也不礙的。
如今滄州初定,趙老爺子的意思便是早早兒給閨女們定下婚事,再也耽擱不起了!
這廂請了媒人四處打探各家公子少爺的情形,又有那畫像送到后頭來給趙老夫人看。
趙老夫人召了幾位姨娘過來瞧,卻是拿不定主意,那頭便派了人將林玉潤叫去,林玉潤到了廳里見桌上堆了一整桌子,不由展顏一笑道,
“母親這是為妹妹們擇婿么?”
趙老夫人道,
“正是要叫你來瞧瞧!”
趙老夫人下首坐了幾位姨娘,只是大姨娘如今已是青燈古佛,在后院庵堂修行,輕易不出來見人了。
幾位姨娘過來見禮,林玉潤一一回禮。
到桌前取了一卷,展開一看上頭畫了一個英武的小郎,又見一旁寫著姓氏、年紀,家中情形等等。
趙老夫人道,
“我們也是久在深閨不知外頭情形,你跟著雍善走南闖北也見了不少,過來瞧瞧可有好的,給你妹妹們參詳參詳!”
林玉潤笑著坐下,一一展開看,拿到其中一副卻是目光一凝,倒不是她認得上面的人,只是一旁的字卻寫到姓名——許雄。
趙老夫人瞧她看那一幅畫便問道,
“你瞧著這個許家少爺可是不錯?我們在這廂瞧著相貌家世,倒還與老五配得!”
論說起來這許家只是一般的富戶,配趙家的小姐是高攀了,只是五小姐趙妙芝有些缺憾,因而趙老夫人與媒人私下里也是講得清清楚楚,于是便有了這許雄的畫偈,趙老夫人與幾位姨娘瞧著,都覺老五配這許雄倒也使的。
趙老夫人現如今為了庭哥兒也要操心庶女的婚嫁了,她是一心想將幾個庶女嫁出去,庭哥兒這個弟弟才好說親。
林玉潤聽她那口氣,好似十分滿意,自是不能當面提了自家這頭已是打聽過了,牽出了趙妙芝來便不妙了,當下笑著委婉點醒道,
“我瞧著這畫兒上倒是不錯,不過女兒家終身大事,還需慎重,不如派人去打聽一番,諸家品性如何?家中可有侍妾之類?”
趙老夫人點頭道,
“自是要打聽的!”
當下將那許雄的畫放到一邊,又拿起另一個來看。
林玉潤在左園陪著趙老夫人與幾位姨娘看畫兒挑人,直到天黑華燈初上也沒有回轉右園。
那頭趙旭回來不見人影,家里只幾個要翻天的小子鬧騰的厲害,過去一人一巴掌問道,
“你們母親呢?”
“去祖母那處了!”
親兄弟幾個混得好,三個大的整日帶著兩個小的瘋跑,倒是給林玉潤省了些事兒,才能挪出空兒來顧著弟妹婚嫁之事。
趙旭皺眉,
“有甚事明兒講不成么,這般晚了還不回來!”
這廂親自過去接人,順著那石頭的小徑過去,遠遠瞧見幾盞宮燈在路盡頭閃爍,那打頭的丫頭正是珍珠,自陰影處幾步過去出聲喚道,
“夫人!”
林玉潤與丫頭們隱約瞧著那頭有人立著,聽他聲音忙應道,
“我在這處!”
趙旭大踏步過去,當了丫頭們的面拉著林玉潤的手捏了捏,
“怎得這般晚,夜里風大小心著涼!”
他這廂雖是濃眉擰著一臉不耐,手上卻是小心翼翼扶著林玉潤的腰往前走,
“小心腳下!”
林玉潤依在他身旁道,
“母親在那處選女婿,我自然是要奉陪的!”
想了想瞧了瞧左右的丫頭,
“你們先走吧!”
說著接了珍珠手里的燈,丫頭們知兩位主子素來愛膩歪,不喜下人在跟著伺候,當下福了福身便走到前頭去了。
林玉潤拉著趙旭的手將今日在趙老夫人那處所見說了,又將那暗衛的事兒一講,趙旭皺眉道,
“這般沒規沒矩的人家,老五嫁進去只怕日子不好過!”
林玉潤點頭道,
“我心下也覺著那許家不好!只是若五妹妹與那許雄真是兩情相悅呢!”
趙旭哼道,
“且再看看吧!”
待隔了兩日,那暗衛卻來回話道,
“許家已是將那兩名侍妾發賣了出去,都沒有賣在本地,一個賣給了行腳的年老商人,一個帶到了江邊跟著那沿江的花船走了!”
林玉潤皺眉,暗衛又道,
“夫人,小人也四處打探了許家,都道許氏父子倒是勤奮肯干,那許雄年紀輕輕很是精明能干,只是喜鉆營,好巴結!”
林玉潤點頭若有所思,
這許家不規矩,做事卻是透著狠毒,大家之中但凡這般處置侍妾,必是因犯了大錯。這兩名侍妾伺候許雄許久,這般好好兒的便被發賣了。
若這事兒是那許雄授意,只怕他這人也是薄情寡義之人,這般看來此人并不是良配啊!
待到晚上林玉潤與趙旭言道,
“那許雄我瞧著不好!”
趙旭冷笑道,
“那小子倒是能成事兒的,心夠狠,若是他真心對老五好便罷了,若是不好只怕以老五那性子,給人賣了都要幫人數錢!”
夫妻兩人商議都覺許家不是良配,趙旭道,
“你明日與母親講便說是我說的,那許家的小子不成!”
待到二日再去左園時,林玉潤笑著將那許雄的畫像提了出來,
“這個人昨兒我回去同大爺提過,大爺說是認識的,城中的一個小富戶,家中的生意做的有些小,怕妹妹嫁過去受苦!”
趙老夫人因是受那媒人賣力游說對這許家的少爺十分看好,現下聽林玉潤這般一講便道,
“家世雖不好,以后雍善幫襯著便是了,人品好便成了!”
林玉潤笑道,
“這人品好壞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瞧出來的,但家世好不好卻是一打聽便知曉的,以我們趙家現下的情形,多少高門大戶的少爺公子配不?,何必屈就一個小富戶,這妹妹的親事好些,對庭哥兒也有助益的!”
趙老夫人一聽忙道,
“即是大爺說了不成,便將他放到一旁吧!”
也托了趙旭在外頭一番打拼,林玉潤如今在趙家說的話,便是趙老夫人也要掂量一二的,左右沒有定下親事,這個不成還有下一個,總是能嫁出去的。
只是林玉潤沒想到到了晚上,那五小姐趙妙芝卻尋了過來,這廂兩頰通紅,眼中含淚,一臉的悲憤莫名,見了林玉潤卻是雙腿一軟便要往下跪,林玉潤嚇了一跳,一旁的石英過來雙手一托,一把托了趙妙芝起身將她扶到一旁坐下,
林玉潤驚道,
“五妹妹你這是做什么?”
趙妙芝哭道,
“嫂嫂,我與許郎是真心相許還求嫂嫂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