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陳放轉身時,那人已是轉到他身后,魏九兒瞪大了眼指向他后頭,陳放又驚又懼,他也是機靈,這廂大喝一聲跳過去與魏九兒背對著背四下環顧。
兩這才發覺那道邊的大石頭上,不知何時半蹲著一個人,這人生的獐頭鼠目,尖嘴猴腮,一臉的奸笑,此時手里正拿著那一疊子銀票,攤成了扇子扇著風。
這廂嘖嘖上下打量著陳放與魏九兒,
“虧得魏王不放心讓我出來瞧瞧!倒沒想到竟瞧了一個不世出的英雄人物出來!真是手狠手辣,自家過命的兄弟也下得去手!”
這人是誰?
輕功高絕自然是那謝禪了!
陳放在外頭混了這些年,也是見識不少,一見謝禪那樣兒便知是個練家子,身手高超,比自家這兩個莊稼把式強上百倍。
當下沉聲道,
“沒想到魏王竟然是個兩面三刀之輩,為何明明給了銀票又讓你來搶回去!”
謝禪笑道,
“我若是不跟出來還瞧不上這一出好戲呢!”
說著將那銀票揣入了懷中,卻自腰后抽了短劍出來,
“我瞧著你們也是兄弟情深,這往閻王爺那處去,你們也一塊上路吧!”
陳放與魏九兒只覺眼前一花,那森森劍光便已是到面門處了,
“走!”
陳放大喝一聲,兩人轉身便往那密林里跑去。
他兩人也知曉那看著獐頭鼠目的男子是個輕功高手,若是跑到了一塊必是要一起死的,這廂卻是一左一右分開來跑。
陳放順著密林一路沿著斜坡向上跑,魏九兒卻是往那山澗方向跑去。
謝禪在兩人身后笑道,
“倒是兩個聰明的!”
看了看兩人腳程,一個又瘦又小腳下生風,一個高壯卻是笨拙,想了想先是追著魏九兒去了。
魏九兒咬牙拼命在那樹林之中穿行著,越過山澗爬過溪旁的大青石,只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紅筋漲實在喘不上氣了,才停了下來。
回過頭向來路看,竟空無一人,
那人竟是去追當家的了么?
這廂扶著樹左顧右盼,卻聽頭頂上有人輕輕笑道,
“小子!跑的倒快!”
魏九兒駭然抬頭,卻見頭上那樹枝上頭正似猴兒一般蹲坐著那人,當下駭的連連后退,撲嗵一聲坐倒在了地上,
“大爺!求您饒我一命吧!”
那謝禪聞言將手一指那山澗處,
“你這時曉得求我了,前頭那人是被給弄死的吧?為何不見你饒他?”
魏九兒心里一沉,知他不會放過自己,不由恨恨道,
“魏王即是不愿賞那花紅便放我們離開便是,為何還要派人背后來追殺!現下銀票已拿到了,為何不愿我們兄弟一馬!”
謝禪冷笑道,
“哼哼!十萬兩銀子魏王何曾看在眼里,你當爺爺愛動手殺人么?爺爺不過是奉命護送你們罷了,若是你們這廂老老實實,安安份份回鄉種田,爺爺還懶得動手呢!沒想到你們兩個小子竟是這般心狠手辣,出來不過幾里就著急忙慌把自家兄弟給做了!現下落到這般下場也是你們咎由自取!”
還是魏王眼利,早瞧出這幾個小子不是好東西,讓他悄悄跟在后來便宜行事,瞧瞧!五個人進了林子,只出來兩人,
呸!什么東西!這十萬兩銀票給了你們就是禍害!
魏九兒眼睜睜瞧著那樹上的人,似一片落葉一般從枝頭飄了下來,那身子落到泥地上頭,卻是半點聲息也沒有。
這樣的人如何能敵!
魏九兒倒是個橫的,知曉躲不過去倒激起了兇性,當下自腰間拔了刀出來大喝一聲沖謝禪撲了過去。
只是他那身手在謝禪眼中便如小兒戲耍一般,閃身避過了刀鋒,一把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卻聽得咔嚓一聲,魏九兒那手臂生生被他掰斷,還不等他嘴里的慘呼聲溢出,自家手里的刀,已是反過來抹到了脖子上頭。
這一下子便割斷了氣管,魏九兒張著嘴,喉嚨里翻著血泡,雙眼翻白人已是死了!
謝禪推了他一把,尸身立時便倒在了地上。
見人已死,他是連頭也不回,便腳尖一點人如飛鳥一般向另一邊掠去。
此時陳放已是一口氣奔上了半山,向那密林深處鉆去,時時回頭看后頭,沒有半個人影,他也當那人去追了魏九兒,此時也顧不得細想兄弟安危,只一勁埋頭逃命。
待他氣喘吁吁出了密林時,才發覺這里原來是一處斷崖,竟是跑到了絕路上頭。
正要回頭時,見謝禪已是追到了近前來了,
“嘿嘿!看你往那處逃!”
陳放見他身上染了血痕,不由肝膽欲裂,怒吼道,
“我那兄弟被你殺了么?”
“嘿嘿!你那兄弟現下已是上路了,你此時去追應是來得及!”
說罷已是緩緩逼近,陳放嚇得向后疾退,卻是一腳踩空人已往下落去,驚恐之中卻瞧見那人俯身低頭,臉上很是遺憾,
“嘖嘖!便宜你了!”
謝禪眼瞧著陳放落入了下頭深谷之中,摸了摸懷里的銀票,
“事兒辦成了!回去向魏王復命!”
他轉身走后不久,那斷崖下頭陳放卻是探出了頭來,這廂渾身浴血的爬上了崖來,人已是半昏迷了!
他也是命大,落下去被那崖壁上頭帶刺的藤條纏住,這處山崖老藤,寸長的尖刺扎入身體之中,雖是疼痛難忍,卻也掛住了身子,保下一條性命!
陳放撿了一條命,那山上鄭老六還不知這事兒呢!
陳放他們半夜走了,待到第二日有人去帳中尋那孫晉時,才看到一地的血和那床上倒著的無頭尸身!
這營里立時炸開了鍋,里里外外都亂了起來!
鄭老六聞訊也趕過來看,卻是捶胸頓足道,
“竟是被人搶了先去!”
當下又想起還有一個呢,忙出去尋!
這一幫子人與他同樣心思的不少,都在四下尋那陳放,卻是連人毛也沒有見著一根。
有那細心的點了點人數,
“跟著陳放那幾個都跑了,魏九兒那小子也不在!”
眾人這才恍然定是那陳放趁夜殺了孫晉,將他人頭帶走了!
鄭老六罵道,
“這陳放倒是好大的狗膽,居然還敢提了孫晉的人頭進魏軍,他就不怕自家的人頭也不保么!”
當下便帶著人急匆匆下山,到了魏軍大營才知陳放幾人早已領了花紅走人,當下忙跪在趙旭跟前將那陳放的樣貌描述一番。
趙旭聽了暗道,
怪不得我覺著那人目光陰森,形容詭異,原來他就是陳放!
當下便派人去追,卻是遇上了回來復命的謝禪,便去那樹林將那幾人的尸首拖了回來,給鄭老六等辨認,個個都瞧了只沒有陳放的。
應是那掉崖的那一個!
謝禪也是瞧過的,那處崖高千屻落下去便是肉醬決無活命可能!這廂報了給趙旭,趙旭問明了緣由點頭道,
“即是這般便不用再尋找了!”
這廂便只當這一幫人全數死光,將這事兒便拋在了腦后不再過問。
得知孫晉、陳放已死,魏軍這廂攻上山去,又有歐陽澈手下兄弟堵在山中各處大路小徑,那孫晉手下是一個也沒有逃掉。
他們如今眾龍無首,也是無心戀戰,一個個乖乖扔了兵器跪地投降,倒是讓魏軍少了許多手腳。
趙旭這廂平了瑜州,回轉滄州城時已是在八個月后了,林玉潤看了軍報心中也是歡喜,算著日子只怕這幾日便要到了。
趙旭是夜里趕回的滄州,進了府直奔院子里來,此時已是二更,林玉潤早已睡下了,只是她睡得不好,半夢半醒之間,隱約覺著有人在看她,睜了眼卻見趙旭一臉震驚的瞧著她,
“雍善?”
便要翻身起來,趙旭忙過來扶她,
“雍善,你回來了!”
林玉潤拉著他的手喜道,
“快去洗漱,吩咐廚上的婆子們預備飯菜!”
說著便要下床,趙旭抱了她,
“慢來!”
讓她坐回床上,小心打量著她,又探手輕輕碰了碰她肚子,
“這……這肚子里的小子把你折騰慘了吧!”
圓姐兒現下的樣兒,趙旭瞧著就心疼。
臉上、身上都瘦了,只有腹間大大的肚子高高的聳起,那臉色也不好又黃又暗,十分憔悴的樣兒。
剛進屋瞧見了,他心里立時難受得不成,抱著她又憐又愛道,
“圓姐兒,可苦了你了!”
這廂終是依進了他寬厚的胸膛里,林玉潤縮在他懷里卻是安心的嘆了一口氣,
“你這閨女確實是個折騰人的!”
趙旭一愣,幾疑自家聽錯了,
“你……你說……這……這是個閨女?”
林玉潤笑著點了點頭,
“這丫頭嬌氣的很,以后我們有的頭痛了!”
一抬頭卻見趙旭一臉呆滯的坐在那處,似是沒有回過味來,嘴里喃喃自語,
“閨女?閨女!是個閨女?”
林玉潤壞心的瞧著他笑,她有意沒有在信中提及,便是等著瞧他知曉了如何反應。
果然,這是呆掉了!
趙旭抱著林玉潤坐在床頭呆了良久,竟似被這從天而降的喜訊砸昏了頭一般,也不知如何反應,只一雙眼盯著那肚子不放,
“我想她時她不來,這廂都快斷了念想,她又來了!嘿嘿!這閨女定是個有脾氣的!好好好……像你老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