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后廚立時將早已備好的飯菜端了上來,待飯菜擺好,趙旭端坐在上頭拿眼掃了一圈兒桌上。
大心肝兒在右手邊,小心肝在左手邊,幾個小兔崽子都是活蹦亂跳的,這下子可算是一家子團圓了!
當下帶頭動了筷,先夾了一塊熘干鴨條給林玉潤,
“夫人請用!”
林玉潤笑著接過來,也勺了一勺蟹黃豆腐給他,
“夫君,請用!”
幾個小子父母都動了筷,這廂便再也不客氣,齊齊沖著那桌上的菜色動起筷來,
“娘!給你……”
“娘!你吃!”
幾雙筷都往林玉潤碗里夾待堆得小山一般,又對著蕊姐兒那碗如法炮制,卻是再不管趙旭,便你來我往如搶豬食一般,對著那一桌子菜痛下起了“殺手”。
趙旭坐在那處被幾個兒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幾個臭小子!也不知孝敬老子我!
那幾個卻是頭也不抬吃得正歡,唯有定哥兒抬了頭,很是不解的瞧著趙旭,
“爹,你怎么不動啊!往日里不都是你搶在頭里么?”
趙旭聞言瞪他一眼,卻是瞥見媳婦轉頭瞧他,忙陪笑道,
“這幾個小子太沒有規矩,也是我平日疏于管教,如今夫人來了,自是應好好兒教一教他們才是!”
幾個大的聽了他爹的話暗暗翻了白眼,兩個小的卻是立時拆了他老子的臺,一臉懵懂的問道,
“爹,不是你說搶著吃才香么?”
“就是,爹那一日吃飯你不是仗著身手好,盡挑了自家喜歡的吃!”
林玉潤聞言似笑非笑的瞅他,趙旭連連陪笑,
“這兩個小子在胡說八道呢!”
此時蕊姐兒卻早已經看著胡吃海塞的哥哥們傻眼兒了,她在家中被母親拘得十分嚴拘,一言一行卻是有規有矩,吃個飯也是斯斯文文,口不敢張大,手不能伸長。
她那里見過這種群“豬”搶食的場面,不由是瞧的目瞪口呆,都忘記了吃飯。
到了后來幾個哥哥為了一塊蹄髈大打出手,娘在一旁只拿眼瞪爹爹,爹爹卻是陪著笑坐在那處,瞪哥哥們都瞪的眼抽筋了,卻是打的正熱鬧也無人理會他!
這一頓飯吃的十分熱鬧,蕊姐兒光顧著看的卻是沒有吃飽,林玉潤吩咐奶娘道,
“給小姐晚上加一碗雞湯小米粥!”
奶娘應命去了,趙旭在一旁陪笑道,
“夫人,為夫肚子也餓著呢!”
這情形下頭趙旭那敢跟兒子們搶,只能餓著肚子眼巴巴瞧著幾個兒子肚子撐的溜圓。
林玉潤瞪他一眼道,
“往日里不都搶在頭里么,今日怎么客氣了?”
趙旭嘻笑道,
“往日沒有夫人在便只能吃飯,今日見了夫人只覺秀色可餐,便不想動筷了!”
“那怎么又餓了?”
趙旭嘻嘻一笑湊到林玉潤耳邊悄聲道,
“我倒是想囫圇個兒將夫人給吞進肚里去,又怕不能細品那好滋味兒,不如留著晚上慢慢……吃……”
林玉潤立時被他弄得臉上緋紅,咬了唇嗔他一眼,
“也沒見過你這么當爹的!”
這廂轉身出去,親自去后廚給他做了一碗面,趙旭見她端了進來,忙過去接了,是喜得見牙不見眼,笑道,
“還是夫人心疼我!”
待到第二日林玉潤便打算讓下人們收拾箱籠,把里頭的一應物件清理出來,趙旭卻道,
“不忙!夫人先不用著急!”
林玉潤很是詫異問他緣由,他卻是笑而不語道,
“左右明日便知曉了!”
隔了一晚卻是卯時不到便將她叫醒了!
“圓姐兒!圓姐兒!”
林玉潤迷糊醒來,見趙旭已是穿戴整齊,正取了自家的衣裳候在床邊,
“雍善?你這是做甚?”
趙旭親了她一口道,
“你跟著我去便知曉了!”
林玉潤被他拉起了身,換了輕便的衣裳。此時已是初秋,又是天色未明早晚寒重,便尋了一件披風給她穿上。
兩人拉了手出來到后頭馬廄,將四蹄飛云牽了出來,送了林玉潤上去自家翻身上馬,從后頭抱了她親了親耳后,
“我們走!”
林玉潤轉頭瞧他笑道,
“這般兒早到何處去,便是弄我去賣那早市也還沒有開市呢!”
趙旭兩腿輕磕馬腹,四蹄飛云便順著下人們打開的后門兒緩緩出去,聞言笑道,
“把你賣了,我豈不是連命都送人了?這賠本的買賣我趙某人可是不做的!”
兩人說笑著出了府門,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之上徐徐前行,拐個角順著大街往里卻是到了皇城東門之前。
那城墻上頭自有守門的侍衛早得了吩咐,見趙旭一來便搬動機括,絞動絞鏈,將大門緩緩打開。
這廂皇城東門洞開迎了趙旭與林玉潤入皇城。
清晨之時,天邊才顯魚肚白,此時眼前一片灰蒙,四蹄飛云行走在那蟠龍道上,馬聲得得回響在空曠的漢白玉鋪就的廣場之中。
趙旭自后頭擁著她道,
“我前頭打這門里進來時,便想著有一日能帶著你,一步步踏入這皇城之中!”
林玉潤轉頭瞧了瞧他,
前世里林玉潤也曾來過一次皇城,那時是新皇登基百官朝賀,命婦自是也要入內朝賀皇后,那時的新皇卻是太子劉爽,皇后自是他的太子妃。
孫召棠不過一個小小的翰林,她這翰林夫人在命婦之中自然是曲居末尾。
她身著大妝跟在一眾命婦后面,卻是低頭亦步亦趨的走著,半點沒有膽子抬起頭來打量皇宮,只是來過一次卻也沒有見過皇宮真正的模樣。
這一回她卻是高高坐在馬上,跟趙旭一起巡視這歷代帝王都曾擁有過的宮殿,日后他們也要安居的地方。
“來!”
到了那太和殿前頭,趙旭伸手扶了她下馬,牽著她一步步進了大殿之中,林玉潤抬頭瞧那高高階臺之上,雕龍髹金的大椅端端正正放在那處。
趙旭帶了她一步步上去,拉了她一屁股坐了上去,林玉潤嚇得忙要起身,卻被他拉到了膝頭上坐下,
“雍善!”
林玉潤左右四顧,此時雖是四下無人,但這椅卻終究不是女子能坐的,趙旭見狀哈哈一笑道,
“無礙的,這處只有你我二人,這大椅我坐的,你也坐的,今日我便是特地帶了你與我來一同瞧瞧這皇城,這寶座的!”
說罷拉了她的手轉到后頭去,過了屏風轉到后殿自后門出去,門外左右便是高高的柱子,趙旭沖她一笑,一手摟了她的腰,一手曲指成爪,提氣縱身帶著林玉潤躍上了金鸞殿屋脊。
“雍善?”
到了這高處林玉潤也不敢亂動,只能緊緊貼了他,并排坐在寬厚的屋脊上頭,腳下踩著琉璃瓦,頭頂是青蒙的天空,登高而望遠在這處能遠眺皇城眾殿,高臺閣樓,瓊樓玉閣在黎明前的陰暗之中寂靜安然。
趙旭笑著指了各處殿宇道,
“圓姐兒,可瞧清楚了這三處便是前三殿,后頭那是三宮……”
兩人在這處指點皇城,那東邊一縷金光已是跳出了云層,斜斜打在了這太和寶殿屋脊之上,兩人抬頭望天卻見晨光破曉,金光滿天,趙旭牽了她的手親了一口,
“圓姐兒,這才是我想讓你瞧的,從今以后我們便要在這富貴之顛,權柄之上,每日都一同瞧著日出東方,旭日冉冉!”
此時那第一縷金光已是披散在兩人身上,趙旭瞧著那嬌美的容顏沐浴在金光之中,真猶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林玉潤沖著他嫣然一笑,猶如百花盛放,絢麗璀璨!
“何用觀日,旭日本就在身旁!”
三月之后,趙旭登基做了皇帝,國號大魏,年號盛景。之后三日他便冊立了繼室林氏為大魏皇后,前頭原配卻是不曾提及,便是那史官處也只留了一個馬氏兩字,其余皆不曾書。、
稱帝之后,卻是百廢待舉的局面,那前朝留下的一應爛攤子,又打了這么些年的仗,自是要后來人好好兒收撿一番。
這廂將手下眾將一一封賞,卻是全數沒有留在京城,都派到大魏十州之中鎮守一方。再又開科取士廣納良才,充盈朝堂。
新朝初立,新君上位,新制才舉萬事都是開頭難,卻勝在趙旭是個殺伐果斷,霸氣強勢的君主。
國家大事有眾臣在朝堂之上商議著辦的,也有他一人乾綱獨斷半點不容人進言的。
殿中眾臣也有那敢據理力爭,直言敢諫的,能當眾與趙旭爭的面紅脖子粗,若是有理的,君王卻是毫無芥蒂,拱手便謝。若是無理的,君王不過哈哈大笑,揮手作罷,倒也算的上是胸懷寬廣。
只是若做那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陽奉陰違,暗地里結黨徇私,舞弊獲利的。趙旭卻是毫不留情,連那殿前申辯的機會都不會給你,直接讓那刑部拿人下獄。有下場好的隔不了幾日便拉出去斬了頭。有那下場不好的,卻是日日受著刑罰,剩下半口氣拖出去,還要牽連家人的。
也虧得他有雷霆手段,才能將這一亂團麻快刀斬了。
這廂上至朝堂,下至鄉里便由趙旭領頭搭起了架子,對下頭眾官又是打又是殺,又是賞又是罰,被推著趕著領著,讓這龐大的朝廷官府終是緩緩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