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鉞苦笑道,
“小姐是林某唐突害了小姐,還請小姐原諒則個!”
鄭霖在上頭道,
“你即是認罪,為了我家女兒閨譽這事兒我自是不能宣揚,不好送你見官,又有圣上待鄭某不薄,我也不好令他失了顏面!不如這樣……”
“大人請講!”
“你在我這院中受四十棍,挺得過我便放你自行離去,若是挺不過便用草席一卷,城外亂葬崗便是你的埋尸之地!”
林仲鉞聽了卻是凜然不懼應道,
“只要大人不牽連小姐,林某愿受四十棍!”
鄭霖冷冷一笑,
“來人啦!”
兩旁立時有家丁出來,倒拖了腕口大的木棍站了出來,
“老爺!”
“將這人給我拖到院中狠狠的打!”
當下家丁便要來拖,
“慢!”
鄭小姐卻是一挺身撲到了林仲鉞身上,
“你們那個敢動他!”
鄭霖見女兒如此當下氣得一拍桌面,
“好你個孽障!你竟敢護著這無恥之人!你們還說沒有茍且!”
鄭小姐跪在那處護在林仲鉞身前哭道,
“爹爹,四十棍下去他便是不死也要殘的,還求爹爹開恩吧!”
鄭霖怒道,
“他夜闖你閨房,毀你清白你還要護著他?”
鄭小姐搖頭道,
“爹爹女兒與他并無茍且,他每回都是立在窗外說上幾句便離開,他是守禮君子對女兒并無不敬!”
鄭霖聽了心中暗道,
老子自然是曉得這小子還算老實,若是不然他第一天來我便帶人打他出去了!
面上卻是恨道,
“你們之間的事兒唯有你們才知曉,只是這小子夜闖了你的閨房,他與你一無婚約,二無媒妁,卻毀你閨譽他若是不死,那流言蜚語便會害得你死了!”
林仲鉞聽在了這話在耳中,卻是如醍醐灌頂一般,
著啊!我心中對小姐早有情意,她未嫁我未娶,為何不結成連理?
只是自家若是先頭好好來提親,鄭公說不得要考慮一二,現下這情形被人抓著私闖宅院,懷疑與小姐有染才提親,只怕與小姐名聲不好,鄭公未必肯答應!
嗨!管他的,只要我誠心誠意求鄭公,便是拼著這條命受那四十棍我也要求鄭公答應!
這么一想當下便是一個響頭磕了下來,
“砰!”
眾人都是嚇了一跳,見他抬起紅腫的額頭道,
“大人,林某愿與小姐同結鴛盟,還請大人成全!”
鄭小姐聞言心中也不知是驚是喜,是酸是甜,只拿眼瞧著他,
“你……”
鄭霖聞言卻是怒道,
“好你個林仲鉞,我鄭某人的女兒再是不堪,也不會與人做小,你還是死了心吧!”
林仲鉞忙道,
“大人明鑒,林某并未婚配,我常年在軍中,家中無妻無妾,便是通房的丫頭都沒有一個,林某人還是孑然一身!”
鄭霖瞇眼撫須,
“是么,你所言可是當真?”
“林某人決無虛言!”
鄭霖冷笑道,
“那又如何!我鄭某人的女兒豈是你想娶便能娶的!”
“爹!”
林仲鉞道,
“林某自知現下提親實在唐突,對小姐也大不敬,只是林某人真心實意,愿明媒正娶小姐為我結發之妻,還請鄭公成全!”
鄭霖沖著女兒一擺手,沉吟良久問道,
“林仲鉞,你可是真心想娶我女兒?”
“林某之心日月可鑒!”
“即是如此,那四十棍我便不打你……不過……”
“大人請講!”
“無論你對小女如何有情,你也不應私闖民宅,壞了我女兒名聲,這一點認還是不認?”
“認!”
“那四十棍我不打你,二十棍我卻是要打你的!”
“林某甘愿認罰!”
說罷林仲鉞起身便要往那院里走,要受那二十棍刑罰!
鄭霖點了點頭又沖著鄭小姐道,
“你于深閨之中私會男子,不守閨訓也應被罰!”
鄭小姐跪在地上磕頭道,
“爹爹,女兒甘愿受罰,只求爹爹饒了他,都盡數罰在女兒身上吧!”
林仲鉞聞言卻轉回身來又跪下道,
“大人,小姐病體未愈,即是要罰便讓林某一人受了吧!”
“哦,是么,你甘愿代小女受罰?”
“林某甘愿代小姐受罰!”
“一人二十棍,你都受了還是四十棍,你可愿意?”
“林某愿受!”
鄭小姐聽了急的在一旁伸手拉他,
“你怎么這么傻,四十棍下去你不死也殘了!”
鄭小姐心里明白,自家爹娘一向心疼她,那里會真打便是這四十棍全數打到自家身上,只怕也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但到了林仲鉞身上便定是不會輕饒了,他……他若是有個一二,自家……自家怎么辦?
林仲鉞卻是沖她一笑道,
“小姐,前頭我拉了你便是想說,林某對小姐已是情根深種,若是受了這四十棍便能讓大人讓你許配與我,林某只覺這是天大的便宜,林某愿受了!”
鄭小姐被他這樣當著父母、仆從表白心跡弄得是又羞喜,又惱又恨,
這人怎得什么話也敢往外說!
鄭霖在上頭與鄭老夫人打了一個眼色,撫著胡須心里樂開了花兒,面上卻不顯,
“即是這樣,來人啊!”
左右家丁上來便拉了林仲鉞到外頭動手,
“爹!”
鄭小姐起身想去攔卻被丫頭們擋住,只聽得人被拉到外頭,立時便有噼噼啪啪的聲音響了起來,鄭小姐在里頭聽的心尖兒都疼了,忙求道,
“爹爹!你饒了他吧!”
鄭霖卻是冷冷道,
“你若是再說一句,我便再加二十棍!”
鄭小姐聞言卻是不敢再求,只能伏在那處哭了起來,她是真心疼林仲鉞,這廂哭得是淚如雨下,抽抽噎噎,凄凄慘慘眼淚水都打濕了衣襟,
鄭老夫人在上頭瞧著也跟著心疼起來,這戲差點兒都演不下去了!
拿眼兒直瞄鄭霖,那死老頭子卻是正襟危正,目視前方半點不瞧她這處。
“嗯哼!”
鄭老夫人終忍不住哼了一聲,鄭霖轉臉瞧她,卻見自家老妻連打眼色,
沒瞧見女兒哭得傷心么,見好就收,若是傷了身子我唯你是問!鄭霖得了眼色忙出聲問道,
“多少了?”
外頭有家丁聽了便答道,
“回老爺,四十了!”
“嗯!即是打完了便讓他進來吧!”
這是事先吩咐好的,老爺一發問,家丁們都要應到四十了,那兩人一個哭得傷心,一個疼得發暈,也沒有那心去數打了多少棍,自是發覺不了其中的蹊蹺!
林仲鉞被左右家丁架了進來,他那傷并不重,前頭幾棍是扎實打的后頭都是虛的,家丁們都是手里有分寸的,打得那傷雖是瞧著嚇人,卻是只傷了皮肉,不及內腑。
鄭霖冷眼瞧著林仲鉞道,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當真要娶我女兒?”
林仲鉞此時也是額上見汗,氣息粗重,腰臀之上火辣辣的疼,咬牙分開雙腿立在那處,
“大人,林某是真心想娶小姐!”
“好!”
鄭霖點頭道,
“你即是不改初心,我鄭某也不是固執之人,只是我女兒要嫁自然是要嫁的風光,你需得請動皇后娘娘向我們鄭家提親!”
這廂吩咐左右將林仲鉞架到了大門外頭扔了出去。
林仲鉞挨了一頓打,一腐一拐的回去,林家人都嚇了一跳,忙叫了大夫來照,幸好都是皮外肉,林仲鉞身子骨又康健,不過將養幾天便能好!
林錫鉞心疼哥哥,背地里沖林志鉞道,
“這鄭公下手也是重了些!”
林志鉞卻是恨道,
“幸好這事兒皇后娘娘是知會過鄭公的,若是不然憑他這般行事,便是被人打死也不算多的!”
林仲鉞在家里養了五日,便不顧家中人的阻攔,遞牌子求見皇后娘娘。
這一回皇后卻是回話道,
“這幾日事忙,無暇召見!”
林仲鉞又遞牌子求見圣上,圣上也回道,
“諸事繁忙,不見!”
趙旭也知自家娘娘有心要晾一晾二舅兄,那里敢拆媳婦的臺,自是不肯見他的,夫婦二人卻是晾了林仲鉞幾日,才讓小太監傳旨召見。
林仲鉞正等得心如貓抓,食不下咽,寢不安眠,聞旨忙換了衣裳急匆匆跟著小太監進了宮。
“皇后娘娘,千歲!”
進宮來進完大禮,起身后也不繞彎子了,立時便道,
“娘娘,微臣進宮求見,是為了微臣婚事而來!”
“哦?”
林玉潤挑眉頭裝傻道,
“我那一堆兒的備選之中,哥哥是挑中了那一個?”
林仲鉞應道,
“不是那里頭的人,是微臣自家選中的!”
“哦,是那一位小姐這般福氣?”
“乃是鄭公家四千金,鄭小茗!”
“鄭家小姐?”
林玉潤皺眉道,
“那位小姐多年未出閣,怕是有隱疾吧!”
林仲鉞聞言急道,
“娘娘莫聽人胡說,鄭小姐體健貌美,聰慧果敢,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林玉潤聞言卻是在上頭微微一笑,
“是么?她真有這么好?”
“真有這么好!”
“哦,那怎得沒有人就沒有瞧上她呢?”
林仲鉞聞言應道,
“自是因為那些人眼瞎心盲,有眼不識金鑲玉!”
林玉潤在上頭忍不住好笑,當下站起身往一旁的書案走去,那上頭還堆放著京城名媛畫像,她從里頭抽了一卷出來遞給林仲鉞道,
“你瞧瞧,這是不是她?”
林仲鉞接過展開一看,上頭女子眉目帶笑,目朗眉疏不正是鄭小姐么?
林玉潤這才笑了出來,
“這如意的人兒就在眼前,偏偏有的人心盲眼瞎,要兜了一大圈兒挨了一頓打才肯接受!”
該!召你進宮便借故推辭,讓你挑人卻是眼都不瞄一下,總要挨了一頓棍子,眼珠子才能放亮!
林玉潤白了自家呆住的二哥一眼,
“哥哥若是還想不明白,便回家去慢慢兒想吧!”
當下便將林仲鉞趕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