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桌上悄悄兒說話,小姐跟著湊上幾句,后頭丫頭卻是苦著臉,小姐回頭瞅著心里笑得不行。
傻丫頭!那是堂堂的大魏皇子那里還記得你一個小小的丫頭,定是早將我們扔到腦后的,那里還記得我們在背后講他是馬還是驢!
宴席吃了近一個時辰,外頭有小太監來報,
“皇后娘娘,圣上道天色已晚,您與公主殿下也是累了,若是吃好了便散了吧!”
林玉潤點頭,沖著席上諸人道,
“即是這樣,我們這處酒也吃的盡興了,今日早些歇息,明日再續!”
說罷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這廂帶著蕊姐兒起身,眾人也忙起身行禮送了皇后娘娘離開。
之后眾位夫人也按著品階盡數離場,到了小姐這一桌卻是最后的,那小姐跟了眾人出來,帶著丫頭回自家的營帳之中。
瞧見一旁的營帳黑漆漆并未點燈,
“嫂嫂與堂姐竟是沒有回來么!”
小丫頭應道,
“小姐,三夫人定是帶了五小姐在外頭與京城里的夫人們應酬呢!”
三夫人也是做的有些過了,老爺讓她帶了五小姐與自家九小姐進京本就是想著西州偏遠,尋不到好親事要進京來尋門好親的。
可是三夫人當著老爺滿口答應,到了這處卻是只顧將自家女兒打扮齊整帶到京城中的各位夫人面前露臉。
那里還能想起小姐這失了親娘又走了親爹的孤女來,偏偏自家小姐又是一個不上心的,人人見了幾位殿下到來都往前站,就她卻往后縮,本就模樣不出眾,這樣兒還有誰能瞧上你!
進了營帳小丫頭想起前頭的事兒,又苦了臉,
“小姐,沒想到那日我們遇上的竟是大殿下!”
早知是大殿下在那樹后頭,便應想法子讓小姐與他說上話才是,都怪自家膽小拔腿就跑,小姐跟著追了過來卻是白白錯過了這么一個大好的機會!
小姐過來倚到軟榻上頭,懶洋洋應道,
“遇上便遇上了唄,左右人家也瞧不上你們家小姐,你急個什么勁兒?”
小丫頭急的跺腳,
“小姐!”
小姐卻是一伸懶腰,
“去外頭打熱水,本小姐洗漱上榻要就寢了!”
小丫頭無法瞪了她一眼,氣鼓鼓轉身出去,小姐依在那處卻是搖頭失笑,
這天真的小丫頭,大殿下便是眼瞎了也挑不到自家頭上,那里用的著這樣著急上火!
笑完又自家嘆了一口氣,
這世上女子為何都要嫁人?便沒有那不嫁的么?嫁人有什么好,即要伺候夫君,還有伺候公婆,若是家大的還有那妯娌、小姑、小叔、大伯,一堆兒人等著挑你的刺兒,做的好是應當應份,做的不好便是連枕邊人也不體諒你!
嫁人有什么好?
倒不如回西州去,那里雖說黃沙漫天,生活艱難沒有京城的繁花似錦,一派富貴錦繡但勝在自在快活,對女子拘束也沒有那么多,卻不似這里話也不敢大聲說,行也不敢大步行,笑更是不敢放肆笑,每日里被關在那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把人都要憋屈死!
便是好不容易出來走走動動,也是因著要同一眾女子爭搶男人!
那什么大殿下,瞧著倒是一派斯文,俊俏秀美的樣兒,誰知曉骨子里什么人!
她在西州時也是見多了,市集之上有粗鄙莽夫挑柴擔糞,倒能在買頭花的小攤上頭花二錢銀子,給家里黃臉婆買朵花兒戴!
也有那衣著華麗,一臉正氣,相貌堂堂的男子,家里妻兒正嗷嗷待哺,他卻大把銀子扔到青樓楚館的。
是不是人面獸心,誰知道!
萬丘壑狩獵共用了十日,十日之中帝后與百官同樂,武官個個自是奮勇爭先,盡展武技總也要想法子在陛下面前多多的露臉!
文官們自知不能武便行文,那詩詞歌賦、書寫畫畫是盡展所長。
女眷們更是精心打扮,頭上戴的,身上穿的恨不能一日換上十幾套,也好讓大殿下能一眼驚艷記住自家的容貌。
在這處不似京城有那宮墻阻隔,眾女子便是有心也無膽闖宮禁!
又有大魏朝連年戰亂,男少女多,民間許多女子為了生計也要出來拋頭露面,因而令的民風開放,女子的身份地位卻是比前朝提升了不少。
這妙齡的少女們有了心儀的兒郎自也是能放開了膽子追求!
因而保官每日里進進出出,總是能遇上那或是大膽說話或是暗送秋波的,更有人瞅著空兒便往保官身前撲,假意摔倒的有,亂扔東西的也有!
侍衛們護在保官身邊,沒有幾日練就了一身,一面眼角亂抽一面伸手扶人,撿東西的本事。
侍衛們心中好一通鄙夷,
這些官家的小姐們!
手段倒似一個個商量好了的一般,就沒有人換一個法子么?
殿下倒不煩,我們卻煩了!
保官倒是一貫的好脾氣,有人裝作熟識便隔得遠遠的與人抱拳行禮。有人含羞帶怯,媚眼兒亂飛他便做識而不見。那摔倒的,扔東西的自有侍衛大哥上前,自家的侍衛一個個身手高強,身姿健美,小姐若有那瞧得上的,自也是可以領去的!
保官這廂想方設法把人打發了,自家是打馬就走,過后小姐姓什名誰,眉高眼低是半分想不起來!
也可憐小姐們那一番心思卻付諸了流水!
也有那看好豫哥兒的,皇后親子,武藝出眾,誰也說不準圣上以后會不會傳位于這個最肖自家二兒子!
二殿下如今也是近十五了,早早兒訂下親事把正妻的位子霸住,必是有好處的!
因而豫哥兒與湘哥兒跟著保官出去時,也有那年紀相仿的小姐們變著法子的想與他說話。
豫哥兒是個暴脾氣,惹急了敢上鞭子抽人,有一回被人擋在馬前,被人啰嗦個沒完,當下那鞭梢兒便揚了起來,在人頭上轉了一圈,把小姐的發抽散了,滿頭的朱翠落了一地,嚇得人立時大哭著跑了回去,深覺大失顏面,再不敢出營帳半步!
有御史告到趙旭面前,趙旭哈哈一笑心中暗道自家兒子不解風情,嘴上卻護短道,
“小孩子家家,是我兒喜歡玩笑罷了!”
二殿下這玩笑,閨閣之中嬌滴滴的女子卻是受不住,立時將那愛慕者嚇走了一多半,還有那不怕的,仗著有幾分身手索性上前叫陣,一心想在二殿下面前豎個能文能武的好模樣。
那知豫哥兒聽了倒是挑眉毛十分歡喜,挽袖子道,
“好好!本殿下最喜與人過招,能在我手下過了一百招,本殿下有賞!”
說罷上手便是毫不留情,當真要揍人!
他那身手便是趙旭背地里都同林玉潤道,
“我十五六歲時還不如豫哥兒呢!”
過去沒有三兩下便真將人打趴在地,惹得人伏在那處失聲痛哭,他悻悻然收了手,
“怎得這般不禁打!”
跟在他身邊的侍衛都掩面不敢看,
這二殿下也忒不懂憐香惜玉,不解風情了!
這樣兒下來二殿下的“惡名”外傳愛慕者盡皆退散,便是還有那心的一想起那趴地上人的慘狀,立時都偃旗息鼓,再不敢上前了!
事后豫哥兒卻是洋洋得意對保官道,
“大哥,你便應似我這樣,保那些討嫌的女人沒有一個敢來的!”
保官聞言苦笑,
“我可沒有二弟你這般魄力!”
保官知曉自家心腸太軟,雖不喜那些女子糾纏,但還下不起心動手,只能遠遠兒躲開。
心中有時也暗嘆,
“二弟那模樣性子都與爹爹真是太像了,都是敢作敢為,天不怕地不怕的!”
實在沒法子學自家二弟,便只好惹不起躲得起,進進出出前呼后擁,人都當他是擺那皇子的架子,卻不知侍衛們防得是那些膽大的女子!
林玉潤得知此事派了人帶著賞賜去安撫兩家的小姐,叫了保官與豫哥兒來跟前,
“保官,最近可是有瞧著中意的人?”
保官想了想緩緩搖了搖頭,心中暗想,
那一干女子我現下想起來只記得眼前各色的綾羅綢緞,頭上的金釵兒倒是能數出幾種新式樣來,人臉兒也記得幾張,卻是半分沒有打交道的念頭!
這般想著,卻是不期然想起那一位來!就這一個他還能記得她一顰一笑,只是卻沒有去問姓什名誰!
林玉潤嘆了一口氣道,
“且隨緣吧!”
這事兒急也急不來的!
這廂對上豫哥兒卻是沉了臉,
“豫哥兒,你這性子應改一改了,以前與人過招都是有功夫的侍衛,怎得現如今倒與女子動起手來了!”
豫哥兒聞言很是委屈道,
“娘,這不怪我,她自家說練了多年的功夫,要與我切磋一二,我還真當遇上一個高手,卻誰知是個銀樣蠟槍頭!”
林玉潤聞言被他弄得又好氣又好笑,曲指彈他額頭,
“你個愣小子,那是人家小姐想跟你親近尋的借口,姑娘家的話那里能全信,有時還要反著聽!”
豫哥兒一聽苦了臉,
“這些個女人怎么這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