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的話讓眾人信心大增。ωδ
只要不再重復鬼打墻,他們也許很快就能找到那座神秘的別莊。
然而,這種樂觀的情緒并未持續多久,當陳瀅挖到第九株植物時,那植物的旁邊,便是一棵系著紅巾的樹。
這是怎么回事?郎廷玉撓撓頭,滿臉困惑:咱們這是……又回來了?
雖然戴著頭盔,他根本撓不著頭發,可他還是忍不住要撓。這種情形委實叫人很想撓頭,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陳瀅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仍舊是仔仔細細地做好標記,方才直起身來,想要說話。隨后便又發覺,裴恕好像并不在附近,也不知去了哪里。
小侯爺人呢?她回頭問葉青。
葉青沒說話,只伸手朝東北角一指。
陳瀅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終于在那片濃霧之中,看見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小侯爺。她提聲喚道。
霧氣之中,裴恕的身影似乎僵了一下,隨后方才大步走了過來,那一身泛著銀光的盔甲穿透濃霧,很有種將軍踏破硝煙的氣勢。
待他走近了些,陳瀅便道:還請小侯爺派一位擅長輕功的手下,從高處看一看這九處標記。說著她便指向了旁邊綁紅巾的大樹:這地方我們之前應該來過,我怕又走回老路。
裴恕沒說話,只向郎廷玉抬了抬下巴。
郎廷玉立時大聲道:周廷谷,上樹。
是。人群中應聲走出一個高個兒的男子,看著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生得眉清目秀的,就是體形有些單薄。
他單膝點地向裴恕行了個禮,便縱身一躍,攀上了一棵大樹。
這是陳瀅頭一次見識到古代的輕功,不免有幾分好奇,遂張眸細看,卻見這周廷谷雖然長手長腳地,動作卻十分靈活,如同猿猴一般腳下一蹬,便能往上竄出半丈,須臾間便爬得老高,也不知他是如何發力的。
待他爬到離地約十二、三米處,陳瀅便示意郎廷玉叫停,說道:請郎將軍告訴他,讓他記住那些黃色標記的分布情況,盡量多記一些。
郎廷玉點了點頭,大聲地向上喊話,將陳瀅的意思說了,那周廷谷打了個手勢,表示聽到了,隨后便在樹上騰挪開來,想是要從各個方向看清那些黃絲帶。
趁此時機,陳瀅便轉向裴恕,輕聲地道:今天一定要查出來么?
最好今天完成。裴恕的表情有些肅殺,一如他剛進樹林時的樣子。
陳瀅唔了一聲,不再就此發問。
看起來,太子殿下時間有限,且此事之秘怕也是有時效的。
陳瀅做出了如上判斷,而此時周廷谷也從樹上下來了,走到裴恕跟前匯報:稟大人,那個方向……
他一面說話,一面伸手往某個方向指了指,并未說出東南西北來,表情有點迷糊。
這片林子很容易讓人混淆,陳瀅自忖方向感還是不錯的,在這里卻也有點轉向,周廷谷看來也是如此。
葉青這里有炭條兒和紙,請你畫下來吧。陳瀅上前說道,一旁的葉青便依言遞上了東西。
這都是陳瀅之前借著拿布的機會請她帶來的,防的就是此刻這般情形。
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是陳瀅從偵探先生那里得來的經驗,偵探先生的身上也總會帶著本老式筆記本。
裴恕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你倒想得周到。
陳瀅向他笑了笑:此處很容易辨不清方向,畫出來會好些。說著她又轉向周廷谷,說道:便以這棵綁了紅巾的樹為正北方向吧,請你把你能看到的黃絲帶的分布畫出來,就以圓圈兒顯示便是。
這顯然比口述容易得多,周廷谷接過炭條兒和紙,一旁的郎廷玉舉著塊油布替他遮雨,他很快便畫完了,于是雙手呈上圖紙,對裴恕說道:啟稟大人,標下只看到了這幾處。
陳瀅與裴恕的視線盡皆集中在那張紙上,但見那上頭畫著約莫七、八個圓圈,分布得十分松散,陳瀅數了數,西北角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東北角有一處、西南角兩處,余下的則盡在東南角。
這是不是表明,我們應該往回走?陳瀅抬起頭來看向裴恕。
西南、東南這兩個方向,正是他們的來處。
當然,這個方向應該并不準確,因為這是以紅巾樹為正北方向假定出來的。
裴恕不曾答她,而是轉首去看周廷谷,問:你看清楚了?沒看錯?
周廷谷忙道:回大人,標下目力很好,不會看錯。
裴恕沒說話,但看向他的眼神卻像是有些不大相信。
周廷谷自是看懂了他的眼神,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是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郎廷玉不客氣地道,抬腿就在周廷谷屁(啊)股上踢了一腳。
周廷谷根本不敢躲,硬挨了這一下,方才委委屈屈道:啟稟大人,那黃色的絲帶特別顯眼,真的很容易找,標下一眼就能瞧見,就算隔得遠些也能看得很清楚,比那勞什子的什么紅巾可好找多了……
他說到這里聲音就小了下去,看了郎廷玉一眼,到底沒敢再往下說。
裴恕的半邊眉毛又挑高了一些。
方才陳瀅堅持用黃絲帶做標記,原來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容易找?
在濃霧中,黃顏色比紅顏色更容易叫人看見,這種顏色本身就比較容易穿透霧氣。陳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很是適時地給出了答案。
她知道二十一世紀的車輛霧燈便是黃色的,因為黃色的散射強度遠遠高于紅色。而在這片濃霧彌漫的樹林中,黃色顯然也比紅色更具辨識度,所以陳瀅才會有如上選擇。
三爺還說自己不是全知全能?耳畔響起磁沉的語聲,有若醇酒入喉,讓人忍不住便要沉醉起來:連這些你都知道,這世上可還有你不知之事么?
說這些話時,裴恕一側的嘴角微斜著,那是一抹看不出意味的笑,似若調侃,又如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