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貪圖小竹峰領地內的寶藥伽藍草,指使劉墨真與幾位師弟潛入……”
嚴機整個人都已經接近崩潰了,依著方原所言,將所有的認罪言語都打入了一塊玉簡之中,然后打上了自己的法印。他無疑是將整件事都扛了下來,方原也知道這些話肯定還有不實之處,無論是嚴機還是劉墨真,都還沒有這么大的本事,可以提前算到小竹峰領地之內會有哪些寶藥,某種程度上,方原甚至相信嚴機對這件事毫不知情的說法,但都不重要了!
他現在也不打算再追究什么真相了,他只是要嚴機認可此事而已。
有了嚴機的這份認罪書,他才可以做其他的一些事情,而不會有什么后顧之憂!
“你……快去把我神宵峰弟子放出來啊……”
嚴機寫完了認罪書,整個人像是已經站不起來了,只是哀求般的催著方原。
“急什么?”
方原將玉簡好好的收了起來,劍卻不收。
“你……那是人命啊,那都是同門的性命啊……”
嚴機頓時像是一座火山般爆發了出來,又想跳起來跟方原玩命。
“他們不會丟了性命!”
方原淡淡道:“剛才那些話我是騙你的!”
嚴機頓時呆了一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了,只是眼睛瞪圓了。
“我那個陰風囚煞是改過的,在死門位置布了一道引風陣,所以那些聚集了過去的黑暗魔息,只會自生門入,自死門出,看起來會顯得更為可怕,但陣內的人卻只是被困住罷了,實際上不會有生命危險,畢竟,那可是近三十位修為精深的仙門弟子啊,真殺了的話……”
方原像是拉家常一般,臉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頓了頓才道:“后果太嚴重了!”
“你……你敢詐我?”
嚴機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陡然間憤怒的跳了起來。
“唰!”
方原的長劍陡然間指到了他的臉上來,劍上的寒意,登時壓得他說不出話來了。
“我本來打算是殺了你的!”
方原的話似乎比劍上的寒意還重,而且十分的認真:“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因為神宵峰弟子的性命甘愿擔下這份罪責,所以剛才我也是在賭,你如今寫了認罪書,這很好,但如果你剛才不肯寫下認罪書的話,那么在神宵峰弟子打破大陣之前,我就只有殺了你……”
他話語里的殺機,刺的嚴機的心忍不住猛跳了一下。
他忽然感覺到,方原說的是真的。
這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接受:“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為何如此恨我?”
“我之前便說了,我針對你,與仇恨無關!”
看到了他有些絕望的眼神,方原的聲音也淡了些,輕聲道:“神宵峰太強,也太狂妄了,讓我感覺你們比這魔息湖內的魔物還要可怕,若是我放任你們神宵峰不管,誰也不知道后面還會為我小竹峰惹來什么麻煩,就算是你這個人還不錯,但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說到了這里,方原微微一頓,旋及冷聲道:“……你根本管不住神宵峰弟子!”
“也正因為神宵峰太危險了,所以我不能繼續放任你們鬧事!”
方原的聲音顯得十分平靜,嚴機卻聽出了一種別樣的意味。
他吞了口口水,顫聲道:“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方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當然是讓你把位子空出來,換個人做主了……”
“原來……原來你居然想奪我神宵峰統率之位?”
“唰”的一聲,嚴機猛得反應了過來,剛才還有些迷茫的心間,種種疑惑頓時開解,難怪他一定要逼得自己寫認罪書,難怪他甚至對無怨無仇的自己也起了殺心,原來他求的不是什么公道,也不是什么報復,而是想要將偌大神宵峰一脈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這讓他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只覺得方原此時說的話,簡直就是一個野心膨脹到了極點的笑話,忍不住冷笑了起來:“你這是做夢,你以為神宵峰弟子會服你?”
“那就看看吧!”
方原并未多言,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轟隆隆……”
小竹峰布下的大陣終于還是被打破了,先是最外圍的幾位玉符被崩碎,而后道道靈光散去,濃重的黑煙也沖宵而去,大陣被撕裂了一片,從那缺口處,神宵峰弟子們露出了頭來,他們的臉上都有些迷茫,剛才被困了半天,他們也有些驚慌,但很快就發現這大陣只是困住了他們,黑暗魔息根本就沒有到達他們的被困之地,便被泄了出去,這才心情稍定!
直接如今被放了出來,他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這一出來,他們便看到了一眾小竹峰弟子!
他們都居高臨下,立身于一座矮山之上,那位小竹峰真傳大弟子青袍仗劍,立身人前,而在那真傳大弟子身邊,嚴機師兄便在那里跪著,身上赫然已經做了數道封禁,如階下囚!
“嚴機師兄……”
“你們好大膽,敢傷我嚴機師兄……”
這些神宵峰弟子見狀,立時大怒,一起向前涌了過來,便要大喝著出手。
“退回去!”
而方原也在這一刻,臉色微變,陡然間寶劍出鞘,一道耀眼般的劍芒森然涌來,這一次他可沒有留手,甚至連玄黃一氣都用上了,劍氣強得可怖,沖在了最前面的幾位神宵峰弟子,直接被劍氣逼得向后重重跌了出去,一連串砸倒了四五人,神宵峰弟子沖勢登時受阻。
“神宵峰弟子都給我聽著,吾乃青陽小竹峰真傳大弟子方原,雖與爾等神宵峰弟子不在一脈,但行走于仙門之外,權急之時,我亦有便宜行事之權,青陽弟子皆需遵從!”
方原的聲音蘊含了法力,轟轟隆隆,聲震四野。
眾神宵峰弟子聞言,頓時都是微微一怔,沖勢立緩,有些不解的看著方原。
而方原則看了眾神宵峰弟子一眼,高高舉起了手里嚴機寫下的那一道玉簡,沉聲道:“今有神宵峰真傳弟子嚴機,御下不嚴,心懷私意,挑動仙門內斗,實在罪大惡極,如今已有認罪狀在此,我身為真傳大弟子,已行劍正威,將其拿下,待到試煉結束,交由仙門處置!”
“什么?”
“你又算得什么,敢拿下我神宵峰真傳?”
“他說認罪書,什么認罪書?”
神宵峰弟子之中,登時一片大亂,斥罵者有之,疑惑者有之,甚至還有人要沖上前來。
“唰!”
方原二話不說,直接一劍劃下,劍氣過處,地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十分嚇人。
“敢逾此線者,皆與嚴機同罪!”
方原厲聲大喝,將所有神宵峰弟子的聲音都壓了下去,而后一道神念打入玉簡,玉簡之中,靈光散溢,以神念感應,立時便可以感受到里面嚴機的認罪供詞,說的清清楚楚,頓時使得眾神宵峰弟子都呆了一呆,那玉簡里面,確實是嚴機自己的神念與氣機,做不得假!
而且,他們看得出來,嚴機身上雖下了禁制,卻并傷勢,這也就是說,方原沒有動過他,并不是用了什么歹毒手段,用種種惡刑,強行逼著嚴機寫下的這份認罪書……
這樣一來的話,他們也一時都懵住了。
“此中……此中定有內情,我們不信……你放開嚴機師兄……”
但仍有人心間不甘,躍躍欲試,想要沖將上來。
“事實俱在,還不死心?”
方原目光一冷,掌中長劍橫出,劍上妖印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清晰,厲聲大喝道:“我身為青陽真傳大弟子,掌中法劍,專斬作逆犯亂之人,你們誰不服氣,可以試試!”
“這……”
“嚴機師兄……怎么會……”
神宵峰弟子氣勢一時低到了極點,臉上都有些懵怔之意。
劉墨真搶奪小竹峰伽藍草被扣之事,自然不是所有的神宵峰弟子都知道,而嚴機過來奪人的事情,同樣也只有一部分核心弟子知道內情,其他人到了這時仍然一片茫然,但無論如何,他們也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嚴機在方原面前認了罪,這事已說不清楚了……
此時望著那道劍痕,居然真個誰也不敢闖過去!
一是方原著實展現出了強橫的實力,讓他們心下忌憚。
二來,方原將自己的真傳大弟子身份搬了出來,仗著手里的認罪狀拿下了嚴機,可謂是合情合理,牢牢占住了道理,也確實讓他們有些敬畏,不然在這時沖撞于他……
青陽宗規矩里,真傳大弟子地位超然,確實有便宜行事之責。
若是他們神宵峰的真傳大弟子在此,他們自然可以不理會方原,甚至若是嚴機沒被扣下,沒寫認罪書,他們不至于群龍無首,一樣也可不理會方原,但如今這個局面里……
誰又敢去試方原的劍?
而且,迷茫之中,也有些反應快的弟子想到了一個問題。
“神宵峰兩大真傳,劉墨真傷重昏死,嚴機又被扣的話,以后的試煉該怎么辦?”
方原的劍一直握在手里,靜靜的等了半晌,見神宵峰弟子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越過那條劍痕,這才輕輕點了點頭,淡淡道:“嚴機作亂之事,已有認罪書在此,不必多言,劉墨真擅闖小竹峰領地,也一樣難逃,只不過,神宵峰群龍無首,倒是一個大問題……”
聽他說到了這個問題,神宵峰弟子頓時又是一陣騷動。
已有人目露寒光,聽出了方原的言下之意。
“這個寒門……難道想做我神宵峰弟子之主?”
“他簡直妄想,哪里來的底氣?”
種種念頭,在神宵峰弟子心間升了起來,甚至都要說出口來了。
但沒想到,方原說到了這里,卻忽然轉頭看向了他背后的小辣椒,淡淡道:“凌師姐,我只負責拿人,神宵峰內部的事情我管不著,你本是神宵峰弟子,便由你做主吧……”
“嗯?”
眾神宵峰弟子都吃了一驚,呆呆的看向了方原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