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劍傳承,果然無恥……”
不得不說,那黑袍劍士實力著實不弱,起碼不輸于全盛時期的崔家道子,僅他一身的氣機來說,方原便知道此子也定然是天道筑基,不過他與自己和崔家道子不同,沒有去參悟什么修為,而是將天道筑基之力,都化入了一身劍道之中,這便更顯得他的劍道玄奧難測,若是平時碰到了,也是一個生死大敵,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但他如今,卻是倒了大楣……
沒過幾個回合,他便已險象叢生!
“嘩……”
一道遮蔽了半邊天空的夜幕張了開來,猶如一片夜色,直要將他籠罩在里面。
九幽宮秘法第四式,夜布!
這黑袍劍士目光一急,無論如何也不敢小覷了詭異萬分的九幽宮秘法,急切間顧不上方原,陡然回身,一劍飛掠,卻只聽“嗤”的一聲,已將那一道夜布完整的分成了兩半,可還沒有完全的回過神來,便見那一片深沉夜色里飛出一道劍光,陰險的飛向了他的下陰。
“可惡!”
這黑袍劍士飛身而起,一腳踢開了那道歹毒的劍光,而后揮劍直掠。
“吼……”
但這邊的麻煩還未結束,便聽得頭頂之上,一聲虎吼,關傲已是一刀斬落了下來。
“這怪物……”
黑袍劍士臉色大變,竟不敢直接接這一刀,更是無暇再去追殺向孫管事了,只來得及,身形微晃,急急的躲避了開來,而后手中蓄勢劍光連連絞動,化解了這一刀的余波。
然后,就在他剛剛勉強躲過了這一刀的一霎間,一道迅猛可怖的劍光,“唰”的一聲到了他身前,這黑袍劍士急的憤然大喝,拼命扭轉身形,但在這種情況下,又如何躲得過這一劍,身形剛剛半轉,便已經被那一道劍光穿胸而過,殷紅鮮血崩濺在了虛空之中。
“看樣子,你的劍道也不怎么樣!”
方原出現在了他身前不遠處,慢慢的向前逼來,劍鋒之上,有鮮血慢慢滴落。
“你……”
那黑袍劍士又驚又怒,捂著傷口,望向了方原的眼神已滿是怒意。
“輸了便是輸了……”
方原再度執劍攻來,森然道:“難道只許你圍攻于我,便不許我圍攻你?”
低喝聲中,三個人圍住了那黑袍劍士,各種神通刀劍,一陣子亂打。
方原神通劍道皆精妙無比,自不必說,關傲一樣是力大無窮,狂暴難當,而孫管事則是身法詭異,出手陰毒,他們三個人聯起了手來,圍著那黑袍劍士亂打,他又怎敵得過?
不幾回合之間,腿上已經被孫管事刺了一劍,血流如注,更是傷口麻木,法力運轉不靈,似乎是中了毒,而后關傲一刀劈來,他奮力去擋,卻擋不下,直被震得一條胳膊都幾乎斷成了好幾截,更不用說方原之前那一劍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傷了他大半臟腑了……
也正因此,這黑袍劍士實在也明白大勢已去!
“魔劍傳人,你休得猖獗,既走魔道,早晚會有人來尋你!”
他眉目皆冷,狠狠向著方原看了一眼,而后左手捏起法訣,陡然一震長劍!
“嗡……”
一道劍光猶如閃電,鉆出了人群,疾向遠空掠去。
“唰”
也就在一霎,關傲一刀跟著斬了過來,卻恰好斬在了他身上,卻只見他應聲被斬成兩段,輕飄飄在半空之中墜落了下去,居然只剩了兩截衣袍,而他整個人卻已經看不見了……
“是那道劍光?”
方原轉頭,看向了那一道劍光消失的方向,猜到了幾分。
“哈哈,由他去吧,洗劍院的弟子,這點子逃命本事還是有的……”
孫管事在旁邊笑了起來,看模樣很是開心。
“孫師兄剛才沒事吧?”
方原看了孫管事一眼,低聲問道。
剛才與這黑袍劍士一番交手,雖然時間不長,卻實在可以感受得到,此人實力當真可怖,自從學劍以來,方原在劍道這一條路上便突飛猛進,罕見遇到敵手,就連柳子越這等金丹修為,劍道之上,也很少找到可以匹敵自己的,但如今,居然遇到了同齡之人里面,于劍道之上不弱于自己,甚至說單論劍道的話,還有可能會勝過自己的人,實在是難以置信……
也正因此,剛才孫管事出手,攔住了此人,方原心里還是有些擔心的。
他此前相信孫管事不會丟了性命,是相信孫管事的機靈,卻不是相信孫管事可以擊敗那個黑袍劍士,畢竟,如今方原水漲船高,眼光也高,看得出孫管事并非天道筑基之身!
“你看我像有事嗎?”
孫管事笑嘻嘻的,只見他身上還穿著雜役的袍子,手里晃晃悠悠拎著一柄也不知是從誰那里奪來的劍,身上非但沒有半點傷痕,甚至連口粗氣也沒喘,只在左臂之上,有著一處傷口,但對他來說卻全無影響,笑嘻嘻仿佛從大街上逛完了回來也似,一臉輕松……
方原一見這模樣,倒也放下了心來。
只是心里,也升起了一個詫異的念頭:“自家這位孫師兄,究竟有多強的實力?”
雖然不是天道筑基,但可以輕輕松松纏住一位天道筑基這么久的時間……
誰敢保證他真個拼起命來,不能勝過一位天道筑基?
更重要的是……
方原仔細的看了孫管事兩眼,忽然間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孫管事究竟是什么修為?
以前他在筑基境界,看不透孫管事的修為,倒也沒有什么,畢竟那時候以為孫管事是筑基修為,自然不是自己這樣一個練氣境界能看透的,可為何如今還是感覺有些看不透?
“你打量我干什么?”
孫管事也似乎看破了方原的想法,忽然笑嘻嘻的問道。
“沒什么……”
方原搖了搖頭,將那個念頭甩到了一邊。
畢竟這里是通天秘境,孫管事總不會是壓制了修為進來的吧?
“先辦正事吧!”
方原接上了孫管事,而后連同了關傲,三個人先去了八荒山方向,將大陣里面的一些其他布置,以及血煞獸尊等,都收了起來,然后方原只駕御著陣旗,布下了一個簡單的禁制,將那一群被困在了大陣里面的金家族人及各路修士,都押到了那一根金柱的旁邊。
方原凌空踏步,走到了金柱邊緣,伸出了一只手,撫摸著那柱上的紋絡。
周圍眾修見他沒有殺意,便也沒有逃得太遠,此時皆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緩緩圍了過來。
只是這一次,卻無論是誰,也不敢靠近了。
更是一個個只是臉色凝重的看著他,連點殺意都不敢露出來……
乖乖……
就算金老太君給出來的條件再優惠,現在又有誰敢招惹他?
崔家道子啊,那是何等存在,準確的說人家不是霸下州天驕,而是中州天驕,還是曾經在中州道戰之上拿過魁首,有了一定名聲的天驕,雖然道戰也只是筑基境界的一些天驕之戰,而且每三年一屆,但這仍然是一個了不起的威名,可如今呢,被人打的半死,捆在了柱子上。
另一位更狠……
那位不知名的洗劍院弟子,那是出身七大圣地之一啊……
結果呢,一身是傷,逃走了……
就更別提那些死掉的金家五路高手,以及被削去了天驕之名的各仙門天才們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這么不長眼,敢去惹他?
當然了,這時候打定主意只看戲不再插手的修士,也不算真正的聰明人……
……因為真正的聰明人,這時候都已經拼命的向秘境之外跑了!
“金老太君!”
而在這時,方原似乎也凝神思索了一下,才緩緩的抬起了頭,遠空之中,有一面青銅的鏡子飛在半空之中,從剛才大戰之時,他便已經留意到,這鏡子時時朝向了自己,但卻一直沒有什么神通出現,心里便也隱隱的猜到了它的用途,這時候,便面對著它,淡淡開口。
“烏遲國太華真人,二百余年之前,攜無數重寶,至天來城求法,為天來城金家效力十年,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終于求得天罡五雷引之法,欣喜而歸,但直到結成金丹,才發現金家故傳假法,以致他枯守荒山數百年,最終孤凄坐化,一副枯骨,藏于山野之間……”
“一個月前,我奉太華真人遺命,趕赴天來城討債,拿回這最后一卷雷法,為此我執晚輩之禮,效犬馬之勞,不惜入秘境與天下同輩爭鋒,只為金家可以傳得真法,了卻心愿!”
“但事至如今,金家伏五路人馬殺我,鼓動秘境眾修殺我,請動崔家道子殺我……”
“可雷法……”
“答應數次,毒誓發過,保證做過,卻一次未見……”
說到了這里,他的聲音里已隱含怒意:“您老人家,是覺得我沒資格和金家講道理是么?”
“他說的是真的?”
周圍秘境之內,眾修行之人都已經神情古怪。
雖然雙方一直處于敵對情緒里面,但他們在這時候對方原所說的話,倒是相信的,畢竟誰都不是傻子,更沒有人會將方原當成傻子,而若不是傻子,又怎么會真像金老太君之前說的那樣,單單是見到了金家的諸般異寶,便起了野心,要在金家秘境里對金家人出手?
倒是方原說出來的這件事,更合理一些。
起碼,這種大家族對散修的做派,那不是一件很少見到的事情。
講道理,那是雙方都有著足夠底牌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事情……
比較少見的,可能只是這散修,是一個天道筑基罷了……
一個入了秘境,便縱橫無敵,將一切主動權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天道筑基!
而方原說到了這里,也陡然間一步踏了出去,身形如電,直向著遠處的一根金柱沖去!
而后,他一身法力凝聚,直接狠狠踏了上去。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第二根金柱更簡單,直接便被這一腳踏的緩緩歪倒了下來,虛空之中,有肉眼可見的裂隙扭曲,像是一道道黑蛇在胡亂游走;大地之上,則是裂開了深不見底的深溝,從里面涌出了濃重的黑霧;狂暴的惡風從天邊席卷而來,揚起漫天塵沙。
而方原則轉過了身來,背后是傾塌的金柱,龜裂的大地,流云四散的虛空,一身青袍獵獵作響,轉頭向不遠處的另一根金柱看了一眼,兩根金柱之間,有著大約三四里的距離。
崔家的道子,此時便低垂了腦袋,半死不活的捆在了那金柱之上。
而金家一眾小輩,還有無數被方原扣了下來的修士,則都被困在了那根金柱之下,凄凄惶惶,眼神驚懼,剛才方原若是先將這道金柱推倒了,那么他們此時哪里還有命在?
而在此時,方原臉上也似蒙上了一層煞氣,聲音陡然提高:“但如今,金家小輩族人,崔家道子,還有這么多未曾離開的修行之人性命都在這里,如今金家秘境安危,也掌握在了我手里,那我倒要問問金老太君,我現在,是不是已經有了讓你跟我講講道理的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