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雪原,位于九州之北,廣域無邊。
在九州,也有一域,名喚雪州。
而這雪州,實際上便是東土大陸與極北雪原交壤之處,這小小的交匯之地,被劃入了東土大陸,成為九州之一,但實際上的極北雪原,地域之廣,卻不比九州小多少。
傳說中,極北雪原的地域,甚至比九州還要大,只是從來無人真正的探究個過罷了,原因也很簡單,這里被嚴寒占據,愈是往里面去,便愈是寒冷,就連修行之人也無法忍受……
方原離開了瑯琊閣,便一路往雪州而來。
如今他要去的,便是那個名喚凌昭的劍道修士所在的宗門,此人在瑯琊閣里留下了那一道劍經,太過簡單,只有一些十分出人意料的理念與猜想,雖然那個理念,已經讓方原想明白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問題,但方原還是想要過來看看,他有沒有具體的修行法門留下。
也正因此,方原的第一個目的,便是去他的仙門拜訪一番。
一路之上,橫跨中州大半區域,雷州整域,歷時三月,終于進入了雪州地界。
到了這里,便分明便感覺人情景物,都與中州和云州大不相同了。
此地給人的第一個感覺,便是氣候嚴寒,天上時時飄落鵝毛大雪,銀裝素裹,蒼茫一片,風雪攪飛,十分嚴寒,世代居于此地的凡人,皆裹著厚重的衣物,據說,這還只是在雪州邊緣而已,若是再往北去,便愈發見得人煙稀少,直至不見凡人,只有一些修行者與妖獸了。
而再往里,越過了雪州邊緣,便進入了真正的極北雪原之中,到了那里,卻是連普通的修行者都少見,據說只有一些厲害的雪域妖獸以及被洗劍池逼入了雪原深處的邪派。
這些妖魔外道在中州名聲不響,但在北地卻有著不小的影響與實力,不過,七大圣地之一的洗劍池座落于此,卻死死的鎮住了他們,使得他們作不起亂來,那雪原之上殺人于無形的嚴寒與風雪,倒是保護住了他們,全仗了雪原的風雪保護,才沒有被洗劍池連根拔去。
“不知為何高明劍修多在北地,許是與天地寒意可以磨煉劍心有關?”
方原乘了法舟,一路慢慢往雪雁嶺而來。
這是他一路之上打聽得來的消息,那位劍修凌昭出身的仙門名喚御劍宗,只算是雪州的一處二流仙門,山門位置便座落于雪雁嶺,也是正道仙門之一,不過雖然同樣是使劍,但卻與洗劍池相差甚遠,但能夠在邪派妖人出沒的雪原立足,想必也是有一些本事的……
而慢慢翻看著一些關于雪州地理與各勢力分布的萬里云書,方原倒是想到了一個問題。
細來想想,這世間的劍道大宗,還真是大多分布在北地。
其原因,或許要么便是洗劍池作為劍道圣地的影響,吸引了許多劍修過來,要么便是因為嚴寒之地,雖然寒苦,但卻能夠磨煉人的意志吧,畢竟劍道本身便與神通術法不成,神通術法追求的是精妙變化,夯實根基,但劍道的威力,卻往往體現在了意境與心神……
而且在這一路之上,方原也好好將那劍修留下的劍經參悟了一番,心頭起了一點疑問。
這位劍修看得出寫出這卷劍經之時,修為還不是太高深,里面有許多奇思妙想,不僅是那劍心化嬰之理,還有很多其他修行之理方面的猜想,但卻沒有具體的修行法門,因此如今自己除了知道劍心化嬰是靠譜的之外,其他的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妄人的胡說八道。
而當時潛入了瑯琊閣的三位邪劍修,則分明實力強橫無比,哪怕是在雪原,恐怕也是一方大人物,他們三個人冒死進入瑯琊閣,難道真的是為了那一卷空有理論的劍經?
而那個劍經最后面的一頁涂鴉,又是什么?
苦思許久,方原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是單憑癡想想不出結果來的,希望到了雪雁嶺會有個結果。
“客官,雪雁嶺到了……”
法舟之外,響起了一個敦厚老實的聲音。
方原出了舟艙,便見舟弦上站著一個身穿厚厚棉裘的男子,此人乃是筑基中境的修為,被雪原的風寒凍出了一張醒目的紅臉,這卻是方原來到了附近之后,花了一百靈精雇來的引路散修,畢竟他萬里迢迢而來,不熟悉周圍風土人物,還是找個引路之人比較好些……
當然了,還有一個原因,這一路上一直分神駕御法舟,也挺疲憊,請個人來幫著自己駕御法舟,而自己則躲在舟艙里老老實實的看書多舒服,這一點方原還是很拎得清的。
“喵……”
方原打開了舟艙,外面的風雪灌了進來,白貓便也懶洋洋伸了個懶腰,醒了過來。
如今幾年過去,這只白貓又肥了一圈,毛也更長了。
平時它與方原,倒也是個互不干涉的狀態,尤其是在瑯琊閣的幾年里,方原醉心于看書,有時候都忘了它的存在,于是它也就不怎么理會方原,時常跑出去玩耍,消失個十幾天一個月的,那都是常事,不過它有一點好,不管跑了多久,總還是能記得跑回來找到方原。
這一次方原趕往雪州,它也懶洋洋跟了過來,這一路上倒是挺老實的。
見它也跑了過來,方原便將它抱起,用袖子幫它擋了擋風雪,然后舉目望去。
只見天地之間,一片蒼茫,雪下的正急,遠處的群山環繞,線條錯落,卻都被這茫茫風雪給模糊了,只能隱約分辨出一些起伏,而在周圍的山嶺之上,已鋪了厚厚的積雪,怕不有三尺之深,天地之間,猶如一片雪海,不見鳥獸蹤跡,安靜的猶如天地失聲一般,只在向陽的山坡之上,還可以看到一些挺拔的蒼松翠柏,為這一片茫茫天地,增了些許翠色。
“這御劍宗,便在這雪雁嶺深處么?”
方原微微皺眉,問了一句。
那散修笑道:“這就不知道了,這附近修道仙門很多,俺也不是全都熟悉,客官啊,您最好也小心一點,據說這幾年洗劍池的劍師們殺人殺的少了,那些邪派卻又猖獗了起來,時常有他們在雪州之北露面的消息傳來,這些人都極是兇悍,無惡不作的……”
“呵呵,多謝提醒……”
方原點了點頭,便讓這散修在此等候,自己則抱了白貓,飛身而起。
望著方原離開的背影,這散修嘆了口氣,臉上忽然露出了許些神秘的笑容。
但在此時,方原懷里的白貓,忽然也從他肩膀上露出了頭來,看了這散修一眼。
……那張臉上,似乎也帶了些許笑容!
方原一身青袍獵獵,在虛空里一閃,便消失在了雪雁嶺深處。
人在空中急掠,神識也已展開,四下里逡巡著。
很快的,他便已深入雪雁嶺數百里,卻見得西北方向,一片山谷里似乎有些樓閣建筑,便在空中身形一折,踏著空中飛雪,來到了這山谷上空,低頭望去,臉色微微一沉。
只見這里確實像是有座山門存在,只是這時候居然已經被毀了,那些樓閣建筑,皆已被推倒,周圍還隱約可以看到些焦土殘垣,散碎殘骸,以及護山大陣被撕毀的痕跡……
目光掃了幾眼,方原落到了山門位置,卻見這里曾經有一塊石碑,如今已散碎四方,被風雪掩蓋,方原抖了抖大袖,狂風掃過,將那風雪拂去,石碑湊到了一起,便可見上面寫著“御劍山門,來者藏劍”之字,可見這里確實是御劍宗無疑,只是看起來已被人毀了。
而且看這殘跡,怕是已被毀了一兩年之久了。
“這人的宗門,居然被人滅了?”
方原心里也有些無奈,舉步往這御劍宗山門里面走去,遍目所及,只有一片殘墟,經閣也被搗毀了,里面居然一片文字也沒留下,倒像是被水洗過的一般,空空蕩蕩,干干凈凈。
確定發現不了什么線索了,方原便低低的嘆了一聲,伸手接了一片空中的雪花。
微一沉吟,他便轉身,向著左前方一片殘破的大殿走去。
在這大殿之中,正有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悄然潛伏,目光只是望著外面的方原,在他手里,還捏著一塊玉簡,卻是控制外面的一些無形禁制用的,眼見得那方原已越走越近,接近了自己的暗藏的禁制與埋伏,這男子心神也提了起來,與同伴暗發信號,準備動手。
“動手……”
就在方原走到了這大殿之前三十丈距離,進入了一片禁制的包圍圈時,這男子也終于按捺不住了,急急摧動了外面的禁制,然后一聲大吼,便從這大殿里急急跳了出來。
可是他還沒跳起多高,肩頭上便忽然多了一只手,又將他按了回來。
這白袍男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的抬起了頭,便看到了那個本來應該被困在了禁制之中的男子,正神情平靜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只手抱著那只看起來有些肥的白貓,另一只手卻按在了自己的肩頭,便好像與自己十分相熟的人遇到了,便過來與自己打個招呼一樣。
“怎么個狀況?”
白袍男子懵了,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這位道友有禮了……”
方原笑了笑,道:“向你打聽個事,這御劍宗發生了什么事,為何被人搗毀了仙門?”
見這白袍男子還有些發呆的樣子,他微微皺眉,然后又客客氣氣的提醒道:“如果你回答不出來的話,我會把你,還有埋伏在了這殘墟之中的七個同伴全部都殺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