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一路走,一路修行,引動天象,挾天象直往南海而來。
這一番聲勢,驚動了八方。
不知有多少修士,被這一番風雨驚動,遁入高空,遠遠窺探。
只是這一只紅鸞,速度太快,猶如一道紅光劃過天際,在這些人沖進了高空之中,最快的也不過是看到了一個影子,大部分的人只能看到這一片留在了半空之中的風雨,卻是連他的影子也看不到,只能呆呆的看著這一片橫恒于天地之間的風雨,心間驚詫,不知何人所留。
而比這紅光更快的,則是方原離開了雪原的消息。
“此子御紅鸞而走,一日十萬里,直向天南,應為紅天會而去!”
一道加秘加急的消息,通過各大道統,各大世家在雪原之上的隱秘通道,飛快的傳遞到了九州各大道統的手中,而一些一直暗中關注著方原的世家道統,也立時熱鬧起來了。
“他居然還敢出來……”
“忍他十年,終于等到了他離開雪原的一日!”
“呵呵,本以為他要在雪原躲一輩子,終于還是出來了!”
這些曾經在雪原之上與方原有過瓜葛的世家道統,最為關注方原。
除了他們自己,無人知道他們十年前的損失有多重,也就無人可以想象他們對方原的恨意有多濃,十年時間里,不知有多少人要取方原的性命,只是他身在雪原,不方便罷了。
如今,他終于離開了雪原,自然少不了他們一番動作。
“拿下那小兒……”
“找個機會,將他留在中州……”
“碧峰峽是個機會,看能不能堵住他!”
一時間,各家族隱秘高手,死士,甚至是高價聘請來的一些殺手,皆在此時聞風而動,尋找機會,但沒想到的是,方原速度太快了,那一只紅鸞,在雪原之上時,便已展現出了可怖的速度,而今離開了雪原,更是如魚得水,于虛空之中穿行,簡直比閃電還要快。
許多人在得到了方原正向著自己這個方向趕來時,急急到空中布守,但剛剛才選準了他會經過的途徑,便看到他早已經穿梭了過去,也有人看到了他留下的風雨,提前布守,好容易在半路上截到了他,但還不等大陣開啟,便已看到一道紅影,遠遠從高空飛過了。
畢竟這些道統、世家,心里哪怕恨方原恨的要死,也不能明目障膽的舉族來斬他,甚至連族中高手,為免引火燒身,都不會明面上來對付他,更有一些聰明的,都沒有刻意的安排什么計劃來對付方原,原因但是有仙盟在上面盯著,不允許他們隨便扼殺修行界仙苗。
也正因此,他們出動的人不少,其中也有幾位高手,可在方原速度如此之快的情況下,想要將方原留下卻是極難,別說說個什么話兒找茬找麻煩了,根本連個照面都打不上。
“可惡,那紅鸞究竟是怎么法寶,速度這么快?”
“專為了逃命而鑄造的嗎?”
眾修聽聞了方原離開雪原,憤憤而來,卻連個影子也沒摸著,自然怒氣不淺。
更有人想到了一點,這怒氣就更盛了:“這小兒離開了雪原,若是灰溜溜的過去也就罷了,偏偏搞出這么大聲勢,從我們頭頂之上堂而皇之的沖了過去,是在挑釁我們嗎?”
“對對,他有這等法寶,速度可怖,倘若再隱藏了氣息,誰能找得到他?”
“偏生一路惹風攪雨,讓我們知道他過去了,又追不著,這不是向我們示威又是什么?”
就在那些沒有堵住方原的人在后面憤憤連聲之時,方原離開雪原,直奔南海的消息也傳了出來,不知有多少人關注此事,也不知有多少人急急的商議起了什么,一時難言。
“此子當真是在向各大道統示威挑釁嗎?”
“不對,他的氣息,一路向南,居然越來越強……”
“要照這速度下去,他豈不是可以直接結成元嬰了?”
聲聲猜測里,漸漸有些反應快的人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天啊,難道他是在化嬰?”
想到了這個問題的人,臉都扭曲了:“當初他被昆侖山所棄,修行之路險些斷絕,心里又怎么會沒有怨氣,如今從雪原歸來,明知自己可能被很多人盯上了,還偏要將結嬰之事搞得這么大,難道是為了向仙盟表明,哪怕是你們拋棄了我,我自己一樣可以結嬰?”
而在整個九州都似乎因著自己的出現,而掀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波瀾時,方原卻分毫不知,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只是心里一直保持著那個念頭:“南海就快到了,既然曾經答應了九姑,答應了洛師妹,要以元嬰之身前往南海,那便不可食言,要快快的結嬰!”
而在紅鸞趕路趕的如此之急的情況下,方原的結嬰之法,仍絲毫未變。
為了這結成至尊元嬰的一刻,他前前后后,已經推衍了無數回,早就將每一個微小細節都記在了心底,每一絲小小的變化都爛熟于心底,便是后備計劃,都準備了十幾種。
對于這至關重要的一步,他自然也不想出什么差錯。
如今,他的神魂立于劍光之中,周圍風火雷電,山澤水木,各種力量皆紛涌而來,無邊威勢洶涌不斷,也只泰然處之,靜靜的接受著天地洗禮,領悟著無邊力量的相生相克,窮極之變,在這等大恐怖的變化之下,他的神魂已不知多少次被撕裂,撕成了碎片……
這等結嬰之法,本來就異常的恐怖,異常的兇險。
更恐怖的是,方原駕御紅鸞而飛,速度自然是極快,但卻也要承受這等疾速之下帶來的罡風,無形之中,也就為方原的結嬰,更添了困境,倒像是給自己找麻煩一般……
可方原,似乎就是在故意找這種麻煩!
他任由天地萬象來襲,無數次的撕碎自己的神魂。
自己,卻只是一道心劍,護住了本命靈性,被撕碎了,也很快再度復原。
在這種不斷的毀滅而后重生的過程中,神魂漸漸出現著一些變化。
不死柳早已出現在了天地之間,將無盡生機,源源不斷注入他的肉身。
而元嬰與肉身之間的聯系,又在不段滋養著神魂。
漸漸的,他的神魂,逐漸凝實,周圍生出了道道紫意。
那紫意,猶如一團霧,裹住了他的元嬰。
人修元嬰,皆以一身法力為爐,煉出自身靈性,可如今,方原畢竟是在從雪原到南海這一段路途之中結嬰,橫貫天地,時時游走,某種程度上,便成了一道玄妙的道理,似乎他不是在以自身為爐,也不是以自身法力為爐,而是在這一片天地為爐,煉化自身的靈性。
一路行,一路晉升。
周圍天象變化,已是越來越洶涌。
而紅鸞疾掠,也如一道紅光,橫貫大地,直向大地盡頭沖去。
那一片大地,在不斷的縮短。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一團紫霧之中,漸漸有種神異的氣息釋放了出來。
而隨著這氣息一起,周圍虛空忽然為之一盛。
風雨雷電,皆狂暴了數倍。
風如刀,雨如箭,雷似海,電似鞭。
那等狂暴亂象,自周圍洶涌而來,向著方原狂攻猛撻。
感覺中,便好像天地之間生出了某種東西,影響到了天道,要降下無邊偉力,將其除掉一般,在這等亂勢之下,方原神魂所在的那一團紫霧之中,都似乎要被撕裂……
可也就在這一霎,那一團紫霧里面,忽有劍光浮起。
那一劍,斬向了九天。
一劍斬出,便有了對抗天地的氣勢。
而更可怖的是,這一劍飛向了九天之后,卻又于空中兜轉,然后飛了回來。
凝聚了無窮之力,最后卻是斬向了自己!
轟隆隆!
天地之間,似乎出現了一道無形張力!
方原那一劍斬向了自身,周圍亂象便立時承受了這一劍的壓力,那已然亂到了極致,也變化到了極致的一團亂麻,若是任由它們這般變化下去,永無止境,最后消耗干凈。
但隨著這一劍的到來,那無窮的變化,卻忽然出現了新的變化。
為了對抗這一道劍光的壓力,那正不停變化的亂象,漸漸開始歸攏,合在了一起,對抗這一道劍光的力量,于是,變化越來越少,亂象越來越順,直至最后,隱隱形成了一道洪潮。
不動不變的劍心結嬰,與可斬萬物的心劍結嬰,區別之處便在此間。
劍心結嬰,是要用這一顆劍心,承載一切變化。
而心劍結嬰,卻是要對抗這無邊的變化,然后逼得這些變化,歸于其一。
其間玄妙,高下分別,存于一心,妙在毫厘。
而成功與否,則是看方原這一道心劍夠不夠強……
……這一點方原不擔心,早在三年之前,他便已經積累夠了這一劍!
之所以又多磨礪了三年,就是為了穩妥!
“是時候了……”
這一霎間,方原有一個念頭輕輕升起。
下一息,那一道劍光陡乎大盛,光芒萬丈,與他周圍的亂象同時達到了巔峰,滔天雷電、五行變化,皆在這時候化作了精純的玄黃之氣,猶如天地,直將那一道劍光收了而起來,而在下一息,包裹住了他神魂的那一團紫霧,“轟”的一聲炸了開來,漸漸消散于天地之間。
那一團紫霧的中心,一道拳頭大小,盤坐于虛空之間的靈體緩緩出現,他與方原一個模樣,只是小了無數倍,面色平靜,雙目微避,坐鎮于虛空之間,便似坐鎮于天地中心。
也在這一霎間,周圍亂象里,那一片風雨雷電,盡皆消失,化于無形。
天地忽然晴朗,萬里無云,寂寂無風,頭頂之上,陽光溫柔和煦。
那個全如方原一般模樣的靈體,慢慢睜開了眼睛,目露紫意,看向了前方。
紅鸞急掠,正從大地之上掠過,進入了無邊的蔚藍海洋上空。
“南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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