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說話時,一直盯著宋青小的眼睛,試圖從她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她做的舉動,在其他試煉者看來純粹是無用功而已。
七號等人與雪莉并沒有交集,也有可能知道的信息不如宋青小詳細,但經歷過試煉的人,對于危險都有一種本能,越臨近島上,大家都有一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偏偏這個時候宋青小還有閑心釣魚。
參與試煉的眾人在這幾天時間里應該私下之間相互搭成了協議,宋青小借轉頭去看七號的功夫,看到不遠處的甲板上,西裝男與斯文學者坐到了一塊兒,年輕的六號男脖子上依舊拴著那條沾了血跡的領帶,吊二郎當的盯著宋青小的方向看。
宋青小轉頭去看他時,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宋青小的目光,冷笑了兩聲,拉了拉脖子上的領帶,提醒著她兩人之前結下的梁子。
這樣挑釁的舉動令宋青小笑了笑,年輕六號男站立的位置與西裝男、斯文學者之間相隔不遠,七號沒過來時,恰好站在這兩者之間。
在試煉空間時,年輕六號男與西裝男明明關系并不和睦,此時卻走到了一塊兒,中間應該有人拉針引線。
寸板頭與上了年紀的女人各占一邊,看樣子并沒有加入進這個團隊中。
這兩人如果沒有聯手,那么試煉者目前一共就分為四個團隊了,西裝男等四人一組,寸板頭、女人及自己都獨自行動。
“船上什么魚沒有,何必在這浪費時間?”
七號之前曾經試圖招攬過宋青小,拋出了誘餌,卻被宋青小回絕,之后的時間她興許是意識到宋青小的性格并非那么好糊弄,警惕心又強,因此并沒有再想找她打探過消息。
之所以這會兒過來,純粹是因為有些好奇罷了。
越臨近島上,大家都有種不好的預感,那是兩次從死亡堆里打滾積累出來的經驗。
這樣的時刻,眾人都恨不能積極尋找對策,或爭取時間提升實力、盡量想法打探一些消息,唯獨宋青小卻找船上的人要了魚餌,釣起魚來。
一開始她這樣做,大家只認為她要搞出什么事情來,七號等人原本還在準備看她笑話,可十幾分鐘過去了、半小時、一小時……直到數小時后,她依舊維持著盯著大海的舉動,那魚線一直沒有魚上鉤的跡象,她卻不厭其煩重復著穿魚餌的動作,這就令七號心中納悶,忍不住走了過來。
她說話的時候,宋青小搖竿將線收了上來,那掛鉤上空蕩蕩的,串下去的魚餌早就消失不見,她從一旁的盒子里又捏了魚餌掛上去,重復之前的動作又將其拋了出去。
七號看到她這舉動,討了個無趣,正準備說話,眼角余光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她臉上露出笑容,轉頭向船艙二樓的方向揮手,神情有些殷切。
“你注意到了,我浪費了多少時間嗎?”
宋青小說話時,七號還沒反應過來。
她原本以為自己問話宋青小已經不會回答了,她這冷不妨一開口,七號愣了一下,招手的動作一頓,宋青小轉過身,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注意到二樓的欄桿處,雪莉正趴在護欄上,居高臨下盯著兩人站立的地方看。
下午注意著宋青小舉動的不止七號等人,雪莉也在時不時的看她的舉動。
七號一臉的笑意與她臉上的冷漠形成鮮明的對比,七號熱情的揮手并沒有引來她多余的注意力,這情景令七號忍不住微笑著抱怨:
“這女人真夠死板。”
相處了兩天時間,顯然七號無往不利的交際手段在雪莉身上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對了,你剛說什么來著?”
七號笑瞇瞇的吐糟完,這才想起宋青小之前說的話,她偏頭想了一下,恍然大悟:
“哦想起來了,你問我有沒有注意到你浪費了多少時間。”
說到這里,她低頭掰了一下手指:
“至少有兩三小時了吧?”她身體往船舷上一靠:
“這么長時間,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我說,你沒有這技術,還是不要裝這個逼了吧?”
她語氣里透出些譏諷的意味來,宋青小聽了她這話也不惱,反而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你還不明白嗎?”
七號這句本來是想要刺她一下,讓她尷尬,卻沒想到宋青小不以為意,還反問了她一句。
“明白?”她這樣一問,七號倒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明白什么?”
樓上的雪莉仍在盯著兩個女孩兒看,宋青小在她注視下,坦然大方的舉了個招呼,出乎七號意料的,是先前對她揮手不理不睬的雪莉,在宋青小這一下轉頭打招呼后,竟然跟著舉起了手來。
哪怕這樣的回應仍是面無表情,可相較于之前雪莉對她的漠視,雪莉這樣的舉動令七號有些下不來臺。
她雖然有城府,但年紀畢竟還淺,臉色一下就垮了下來,正想開口說話,宋青小看著雪莉的舉動,露出笑容來:
“我們這會兒已經出了海,這一片海域,并沒有人來。”
周先生的目的地在哪個方向,除了船上的核心人物,大家都不知道,但試煉者已經上船兩天,“這兩天時間里,信號應該是受到了干擾的。”
這一點有人為的原因,從房間里刻意被剪斷的網線就能看得出來,也有可能是脫離了信號覆蓋的范圍,一般人根本無法通過手機撥號或上網跟外界聯絡。
她提到這一點,七號就愣了愣。
從過來的那一刻,七號原本沒想過能從宋青小嘴中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來,畢竟幾人剛進入試煉的那晚,她在宋青小這兒就已經碰了一個釘子,摸清了她大概性格。
此時意外得到她的提點,七號有些吃驚的同時,臉色不免也凝重了起來。
宋青小說得對,她沒提醒的時候,七號可能還真的忽略了這一點。
大家都是試煉者,進入任務后,帶的手機等物都是與外界無法聯絡的,手機沒用之后,這個世界的人跟他們除了任務之外并無多余的牽扯,所以大家一開始根本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直到她提起的時候,七號才驚出一身的冷汗。
他們作為試煉者,沒有聯絡的人也就算了,可仔細想想,船上被周先生雇傭的人,好像這兩天以來,尋樂子打發時間的方法除了聚在一塊兒聊天、喝酒、玩耍、唱歌外,好像就是講些葷段子,過足一下嘴癮。
這種情況在人手一個手機的現代社會不大正常,就算原本被雇傭的人都并不富裕,但出門在外,總要帶一個聯絡工具,跟家人報平安。
之所以不用這工具,怕是跟這工具無法使用有關。
這樣一來,宋青小所說的,信號受到干擾,就能理解了。
“這個……”七號神情有些遲疑,“這個跟你所說的,釣魚有什么相關?”
宋青小看了她一眼,她明明沒說話,但七號總覺得被她這樣一看,卻仿佛自己是個笨蛋:
“脫離了信號范圍,海域應該是沒有人來,雖然不知道這里的法律與我們的世界是不是一樣,有沒有海域的劃分、季節性禁捕這種東西,但是三個多小時沒有魚上鉤,你還真的覺得這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