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七號還有什么掙扎的余地?
她就奇怪,宋青小怎么會先前問起她傷口一事兒,還以為宋青小提起這茬,是想要提醒自己當時將魚打向她的方向,暗示兩人結仇。
哪知宋青小話鋒一轉,在這里等著。
之前還信誓旦旦要跟她結盟永不背棄的六號年輕男人、西裝男及斯文學者都在宋青完話后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顯然是畏她如虎。
雖說知道試煉者之間的情誼怕是不如紙薄,換成自己,恐怕反應也是跟他們一模一樣的,但真正看到這些人避之而唯恐不及的態度,依舊令七號既驚且怒。
她在怪魚手上受了傷,此時也是害怕的,不僅止是害怕宋青小提出的‘感染’一說,更擔憂自己的血液樣本一旦送到周先生處分析,她的身體一些秘密都要曝露。
大家都在隱藏實力,但周先生做的是基因研究,血液樣本分析結果、基因的變異,是他的老本行了。
自己血液被他取得,跟秘密暴露在其他試煉者眼中有什么區別?底牌一下都揭曉出來了。
想到這里,七號心里更是大為惱怒。
她開始懷疑先前宋青小釣上來魚時,那魚恰好躍往自己方向,是不是太巧合了?
七號此時已經有些疑神疑鬼,接連看了宋青小好幾眼,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了。
但她總算也不笨,沉淀下來之后,便強忍著手上的痛楚與心中的恐懼,笑著說道:
“要取怪魚的基因,驗會不會感染,不是還有一個受傷的人嗎?”
她假裝沒看到周先生皺起的眉頭,將受傷的手又握了起來,背到背后。
周先生雖然不滿意,但七號拒絕的話也有道理,便只有擺了擺頭,示意身邊的人去找今日另一個被怪魚劃傷的男人。
那男人被幾個受雇傭的工人攙扶著,倒是并未反抗,宋青的話把他嚇到了,周先生派人過來取他血液,測量有沒有感染時,他很是配合。
雖然沒有抽到七號的血,但宋青小心里已經有數了。
七號的身體要么經過強化,要么便是血統有什么古怪,否則她不至于會對查血一事如此抵觸。
船上的人已經在收拾善后,一些事已經被攤到了桌面上來說,周先生也不遮掩了,半威脅、半客套的邀請一群試煉者進船艙里再說。
七名試煉者鬧了這么一通,就是要等這樣的結果,此時都欣然的點頭。
周先生調頭先回船艙,宋青小率先提步跟在前頭,她走了幾步之后,其他幾個試煉者站在原地并沒有動。
斯文學者與西裝男、六號年輕男人等相互交換了個眼色,目光落到了甲板上遍地的鳥糞上。
宋青小之前說得清楚,無論基因如何遭到改造,可大自然的食物鏈依舊是不會變的,一物降一物。
那怪魚兇殘無比,見了鳥群卻一轟而散,且宋青小在鳥群襲來的一剎那,拋魚尸爭取時間進屋的動靜也有幾個進了屋卻并沒有來得及關門的試煉者看到了。
怪魚堅硬如鎧甲的鱗片在鳥兒的爪喙下不堪一擊,足以證明鳥群兇悍,尤在怪魚之上的。
海鳥成群結隊,翅膀一張,那聲勢遮天蔽日,利爪、嘴喙異常豐銳,偶爾有掉落的羽毛也如鋼針似的。
如宋青小所說,這群海鳥便如天空的霸主,來無影,去無蹤,有它們的糞便在,那可怖的怪魚可能連靠近都是不敢的。
照這樣的情形推斷,上島之后,興許可以憑借這些海鳥的氣息,將一些生物嚇退了。
大家自認為自己抓到了一點任務的眉目,宋青小這樣輕率的說出口,不知是不是順口說出,還并沒有意識到這重要的一點。
否則周先生已經在派人收拾甲板的善后,讓人跟著進船艙議事,她就跟著去了,并沒有收集一點兒這些鳥類糞便的心思。
試煉者聯盟之中,斯文學者與西裝男等幾人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停了下腳步,等宋青小已經跟在周先生身后,身影靠近船艙了,斯文學者才摸了摸口袋,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巾,順手往被毀得不成樣的欄桿上一擦,將一砣鳥糞抓進了紙巾中,隨即順手一捏,揣進了荷包里頭。
其余幾人也不嫌惡心,學著他的動作一一這樣做了。
看斯文學者辦完這件事后,已經快步準備去趕周先生的步伐了,七號眼珠轉了轉,明白過來強忍惡心感,找了東西裝了一砣鳥糞,裝進包里也追過去了。
這最早組成的試煉者聯盟幾人已經先后都進了船艙,寸板頭卻猶豫著并沒有動。
一旁的上了年紀的女人也皺著眉頭,好一會兒之后她跺了跺腳,竟像是沒有要裝鳥糞的意思,提步要走。
寸板頭目光一轉,突然開口:
“三號,你不準備裝一些鳥糞以防身,上島之后嚇走一些動物嗎?”
還沒上島,大家已經感覺到了危機重重。
這一次試煉兇險程度不是前兩次能比擬的,大家都想方設法試圖在這次試煉里尋找生機,盡量活到最后。
從先前試煉者在相互詢問此次任務提示時,相互之間已經把彼此進入試煉空間的順序曝光得差不多了。
斯文學者是二號、西裝男是四號、宋青小是五號,其次是六號年輕男人及七號。
剩余的兩人中,上了年紀的女人是三號,一號的身份就是寸板頭無疑了。
代號其實并不緊要,只是一個稱呼,之所以不說,不過是試煉者之間相互防備,連一點兒多余的消息都不想給其他人透露,此時曝光之后倒也沒什么大礙,三號女人神色輕松,雖然有些詫異一號寸板頭為什么會喚住她來問這話,但她心中念頭一轉,便回過味來了。
二號、四號、六號及七號最先組成聯盟,五號宋青小實力強大,很明顯戒心極強,有單打獨斗的意思,之前七號招攬她時,她并不接招。
余下就剩一號、三號兩人仍沒著落。
雖說大家先前透了底后,知道這一次任務不需要自相殘殺,甚至可能要相互幫助以圖保命,紛紛發誓要組成聯盟,但大聯盟恐怕是不如小聯盟可靠的。
一號這是試圖透過問話,在向她示好,有要與她結盟的意思罷了。
這顯然是一號得知島上情景后,已經生出了怵意的緣故。
三號心中一動,事實上沒有人不怕死的,能多個聯盟也好,多絲活命的機會。
她一念及此,抓了抓頭發,便道:
“不揀了。”
一號聽她回答,就知道她已經想通了自己問話的意圖,眼中露出笑容,又問:
“為什么?”為了以示自己的誠意,他開口說道:
“你也清楚,五號提起了大自然的食物鏈這一點,一物克一物,鳥能克魚,糞便可能使嗅覺敏銳的生物不敢靠近的。”
他話雖然是這么說,但卻雙手環胸,一動沒動。
三號聽了這話,便笑起來了:
“話是這么說,但是你覺得,五號提了這話,為什么不揀,而那幾人卻揀了?”
這一來一回的對話,兩人便都對對方的心思有個大概了解了。
“怕是懷疑五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順口說出。”一號開口說中了七號等人心中的想法,三號便翹了翹嘴角:
“我看五號不像是這么粗心大意的人。”
能在上船之后這短短兩三天的時間,將周先生的底摸透,把任務分析得如此透徹,打聽出周先生的生意,查探出幾個試煉者在這個任務場景中的身份,猜出周先生意圖,宋青小的觀察及敏銳已經不能用聰明來形容,簡直已經是心細如發了。
從她釣魚確定猜想,到之后種種,七號問話時她為了任務,該說的說了,讓大家提前有個準備,但不該說的,怕是滴水不漏。
足以證明這個人心思極深,性格又謹慎,根本不存在疏忽大意的可能。
她特意提到大自然食物鏈環環相扣,提到鳥群是海上的霸主,氣味兒可令怪魚退避三舍,自己卻偏偏并不沾手鳥群留下的東西,便是其中有鬼了。
大家心中早就清楚,試煉者之間都是相互防備,相互捅刀的。
七號有算計宋青小的心,宋青小未必沒有想殺這群人的念頭。
“小心為妙。”三號意味深長的道:“畢竟試煉者死了,也是有積分獎勵的。”
“那倒也是,五號是個聰明人,跟著她做,總不會有錯。”
這兩人臨時通過對話達成了一定的協議,相互一笑之后生了一些默契,最后進了船艙中。
船艙里宋青小還是第一次進來,相比起甲板上及眾人所住的破舊小屋,這里面無疑豪華了許多。
為了方便談話,周先生特意將一群人請進了一間特殊的房間中。..
這里布置了不少食驗器皿及器材,四周房間加厚,打著空調,氣溫維持在一個令人很舒適的溫度。
那些學者模樣的人進來之后便進入了工作,空氣中飄散著濃濃的福爾馬林的味道,一排厚厚的玻璃墻后方,不同生物的尸體都泡在了一些裝了福爾馬林的玻璃器皿中。
這間屋子很大,幾乎占了半個船體了,宋青小打量了一眼,后面被一排電腦主機擋住,看不清楚。
但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她之前的猜測是無誤了,周先生所做的研究,確實是跟研究動物有關的。
一號、三號最后進來,七號等人露出一個自認為了然的笑容,大家目光碰撞,發出‘嘿嘿’的笑聲,都沒有將事情說破。
三號冷笑了一聲,心底說了一句:蠢貨。
周先生動了動手指頭,周雪莉恭敬的出去了,臨離開的時候,還體貼的將門關上。
這里隔音極好,門一關好,外面的動靜便幾乎都聽不到了,周圍只聽到那些科學家們忙碌的在做著試驗發出一些許聲響,眾人都安靜下來了。
“我既然領你們進了這里,便相當于將我的秘密都與諸位分享了,你們的來歷,現在能不能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