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內的味道并不好聞,的樹葉在陰暗潮濕的環境發霉后的氣味夾雜著一股沼氣的味道,還有動物尸身腐爛后的臭味與若隱似無的血腥氣揉合在一起,形成獨特的氣味。隨夢小說w.suimeng.lā
腳底踩著的地與沙灘上踩著的感覺是不同的,地面鋪滿枯枝殘葉,每一腳踩下去,便深陷其中,感覺到地底蘊含的水份透過枝葉漫延上來,溢在腳邊,每一次提腳起來,發出細碎的聲響。
風聲、雨聲與浪潮聲逐漸被隔離在外,周圍的溫度比外面更冷,尤其是落水之后的眾人身上還沒干,一進入林子,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身上雞皮疙瘩瞬間便爬了起來。
周圍靜得厲害,只聽到眾人走動時發出的踩動枯枝碎葉的‘沙沙’聲響,一行數十人,卻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半點兒多余的響動來。
偶爾有人背著的巨大行囊擦過草叢,都能令同行的人抖上半天。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不知是不是在上島之前,便接連遇到了幾種變異生物,令船上的人早就嚇破了膽,一有點兒風吹草動便覺得周圍仿佛潛伏了不少危險。
在這樣的環境下,宋青小不敢托大,把自己的精神力放了出來,警惕的觀察著周圍。
一號也十分凝重,相較之下,七號可能是因為血統變異的緣故,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下,宋青小注意到她頻頻轉頭,似是視線并沒有受到黑暗的環境多大影響一般。
‘滴答’,一滴落水聲響起,突然隊伍中一個男人凄厲的慘嚎了起來:
“啊!”
他這一聲驚叫嚇得一行人不輕,就連站在宋青小身側的一號都身體一扭,擺出一個防御的姿態來,七號更是手變成爪。
隊伍里其他普通人不用說,更是表現不堪,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諾大的隊伍被迫停了下來,不少人咬著嘴唇不敢發出驚叫聲,最開始慘叫的人在發出響聲后又安靜了下去。
“發生了什么事?”眾人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等了片刻,卻并沒有碰到什么危險,半晌之后隊伍里終于有人忍耐不住了,前方有人含怒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好一陣后,那最開始慘叫的男人才喏喏的道:
“剛剛,剛剛有滴水落到了我臉上。”
他話音一落,先前被嚇得膽顫心驚的眾人氣憤不已,都齊聲怒罵了起來。
“你想死不要連累我們好不好?”
“下次再沒事兒慘叫,就滾出隊伍去!”
眼見大家情緒即將失控,周先生隱忍著怒火的聲音響起:
“不要吵了。”
在海灘上吵了一陣也就算了,如今進了林子還要吵,這群人心理素質不佳,一丁點兒小事便要嚇破了膽。
“狼一。”他喚了一聲,很快的前方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周先生。”
“你們看到溪河了嗎?”周先生深呼了一口氣,問了一句。
從狼一聲音的位置,宋青小大約判斷出他離自己將近有十幾米遠,從進林子到現在,大家因為怕遇到危險,走得雖然很是緩慢,但隊伍也不止走了幾十米的距離。
周先生之前所說的溪流是在離先前大家出發點約數十米遠了的地方,此時走了這么一段時間,前方打頭陣的人還沒發現河流、水源。
這種情況,要么是年數久遠,周先生記錯了距離,要么就是先前周先生觀看地圖的地間太短,對眾人定位方向的判斷出了差錯,所以導致在前面開路的人走錯了方向。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難免令人感到不安。
“沒有。”狼一的聲音傳回時,隊伍里的氣氛一下便降到了冰點。
“還要往前走嗎?周先生?”
狼一的問話聲傳來時,周先生的聲音有些干澀:
“繼續。”
到了這樣的地步,要往后退是不現實的,船已經毀了,大家沒辦法原路返回。
救援的電話需要研究所里的衛星聯絡才打得出去,擺在眾人面前的只有咬緊牙關往前走一條路可走了。
周圍又靜了下去,眾人往前再走了約十來米遠,這每走一步,大家便如走在刀尖上一般,小心翼翼。
好在前方沒有傳出什么聲音,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證明他們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狼一,看到河流了嗎?”
周先生過了一陣,按捺不住又問了一聲,狼一的回答仍與先前一般:“沒有。”
如此反復問了兩次后,周先生也不由有些焦躁難安。
越是往前走,那股宋青小先前聞到的若有似無的臭味兒就越明顯。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先生之前所說的溪河卻一直沒有發現,周圍的可視度卻比先前高了一點,隱約可以透過周圍青蒙蒙的霧氣,看到前方蜿蜒沉默向前的隊伍,直到沒入濃霧中,恍惚一看,像是看不到盡頭一般。
雖說沒有發現河流,但好在走了這一路也沒發現什么危險,大家原本提著的心逐漸落回了原處。
但不知為何,宋青小卻有些煩躁不安。
幾次生死邊沿的經驗使她本能的察覺到有危險,周圍那股惡臭的味道兒順著濃霧飄來,令她好幾次不適應的揉了下鼻子,引起旁邊七號的注意。
“你……”
興許是一路并沒有遇到危險的緣故,大家逐漸也放松了些警惕,甚至有人小聲的說笑了起來,七號剛一開口說了個字,余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前面六號年輕男人在說道:
“前面好像有水。”
他的話令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前面領路的人都還活著,證明并沒有什么危險。
六號年輕男人又發現了水源,這極有可能就是周先生所說的島內河了,興許連接研究所的排污管道就在附近了。
先前背了沉重行囊,已經走得苦不堪言的眾人聽到這話,如打了一劑強心針般,都忙不迭的往前面趕,一掃先前不敢往前走的頹廢,許多人腳步都顯得急促了起來。
宋青小與七號、一號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斷后的幾個工人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歡喜,都連忙抓緊了背包跟上去,幾人頓了一會兒也趕了過去。
六號在說完發現有水之后,應該就站在原地等周先生了,宋青小等幾人趕過去的時候,已經快出林子了,順著并不明朗的光線,隱約可以‘看’到前方約十來米遠處的地方泛著水光的洼坑,掩在一堆堆水草叢里面。
這些水看起來很淺,如果不是六號有精神力的加持,恐怕也發現不了這一點。
但這些水坑,與周先生所說的‘島內河’有天差地遠的區別,這并不能稱之為河,就如今日凌晨一場大雨打出來的水洼一般,哪怕就是人群對周先生這樣掌控了眾人生死大權的老板再害怕,看到這一幕時,依舊有人忍不住問:
“周先生,您確定沒有記錯,這里有一條河嗎?”
眾人腳下踩的地位并不平緩,高高低低的,地上仿佛有不少凹凸不平的石塊,被青苔、水草牢牢包裹著,有些濕滑,宋青小極力穩住自己身形,深怕一不小心踩滑了腳摔倒在地面。
這里人多,眾人又因為看到這樣一條‘河’而大失所望,情緒激動,她擔憂出什么意外,一直保持著警覺。
“確實這里應該是有一條河的。”
被人詢問過后,周先生沉聲答了一句,問話的人情緒逐漸上來:
“這里并沒有河啊?會不會是你多年沒來,記錯了?”
“就是!”這人話音一落,另外有工人接口道:..
“事關大家生死,你再努力想想,有沒有走錯路?”
大家吵吵嚷嚷的聲響中,宋青小敏銳的聽到‘沙沙’的聲響傳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水中嘆息一般,水面冒出數串氣泡,但一群工人以為被周先生蒙蔽,吵得厲害,并沒有注意這一點。
宋青小精神力過人,身體強化之后聽覺又十分敏銳,再加上她一直集中注意力,捕捉到了這一點聲音,這聲音不大對勁兒,她本能的提腳想退。
原本她與一號、七號等人是站在最后面,但眾人皆往前趕后,在知道后方沒有危險時,總有一些貪生怕死的人會退到后面來,眾多的人幾乎將先前退回林子的一條路截斷。
前方有水源,左右兩側都有人在,她悄無聲息的試圖繞出人群往右邊走。
她才剛一動,一直密切注視著她的一號、七號及三號等人就察覺到不對勁兒了,也跟著動了起來。
六號還在現場,知道他是精神力異能者之后,宋青小便不敢在他面前曝露自己精神力同樣活躍這一特點,她退出了七八步,已經離人群有好幾米遠了,站在最右側的邊上,其他幾個試煉者也緩緩挪移著跟了過來。
就連六號都察覺不對勁兒,跟著往這邊挪時,周雪莉也似是注意到了這一點般,附在周先生耳側低語了幾句,周先生抬起頭來,往宋青小所在的方向看。
可惜此時他被不滿的工人圍住,一時片刻脫不了身,就是覺得不對勁兒,想要往宋青小所在的方向走,也根本走不過來。
“說清楚!”
一路以來的擔憂、惶恐,此時在發現周先生可能‘撒謊’之后化為巨大的不安,工人們心里的種種負面情緒爆發,不少人認為周先生既然此時會撒謊這里有河流,便極有可能會在前往研究所撥打衛星呼救電話一事上作文章。
憤怒之下人群推搡了起來,這些工人為了安全,站得又密,地上的石塊不平,且包裹著青苔,常年泡在這渾濁的水面,很是濕滑,哪怕站著都十分艱難,此時一推擠,很快有人便站立不穩,一屁股摔倒了下去。
下面是一道斜坡,并不很斜,連接著那水源,離眾人所站的地面約有七八十厘米的高度,那人摔下去之后滾出兩三米遠,中途似是壓碎了什么東西,只聽‘咔嚓咔嚓’的破裂聲不停傳來,這讓宋青小想起了被磕破的雞蛋。
大量粘液飆濺了出來,不止是把他身上浸泡了大半,就連站在附近的幾個人也沒能幸免,被濺了一臉。
有了這粘液的潤滑,他又摔出半米遠,直接掉進了泥坑里面,濺起一些污水。
這人摔得暈頭轉向的,但因為摔下去時有水草托墊著,水里泥地又軟,并沒什么大礙。
但他撐起身時,伸手抹了把臉,手上全是粘呼呼的液體,沾了污水后一滴一滴的緩緩從他指縫往下滴落,他將手拿到鼻端聞了一下,罵了一句:
“操!什么東西,這么惡心!”
他還來不及罵誰把他推下去,此時平靜的泥水洼面突然出現了異變。
在他身后約一米左右遠的地方,那看似平靜無波的水面突然有一塊地面凸了起來。
仿佛下面有什么東西隱藏著,要破土而出了一般。
少許的污水往兩側蕩漾開來,泥地之中,有什么東西鉆了出來,在水洼表面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山丘一般。
岸上看到這一幕的人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叫聲,那‘山丘’便陡然生變,一聲‘呼’的嘆息聲響起,這下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了,就連半坐在泥地中的男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他手撐著身體試圖轉頭往后看,他身后那山丘動了動,水面反光作用下,眾人清楚的看到那山丘上亮起兩束陰森猩紅的光澤,令人不寒而栗。
那掉落進水洼的男人恰好轉頭時,與這兩束光對上,頓時嚇得渾身癱軟,連說話的力氣都勻不出來。
下一瞬間,那水面動得更加厲害,水下動蕩的痕跡蔓延至男人身后十來厘米遠左右,水面被撥開,一張長滿尖銳鋸齒的血盆大口突然出現,一張合間,只聽‘咔嚓’一聲響,男人便咬進了嘴里面。
他幾乎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便蔓延開來,他上半截身體被咬進嘴中,在怪獸巨大的咬合力下斷為兩截,下半身帶著噴涌而出的鮮血‘鐺’的一聲栽落到了水面,濺起一片水花來。